第四十五章 谁也没有再近一步
随后缓缓抬起手：“钥匙给我，你走吧，今天辛苦了，明天去领奖金。”盛言骁对手底下的人一向都是很好的。
司机恭敬地将钥匙递到盛言骁手上，随后又有些不放心地开口：“那我先送您上去吧。”
盛总这个样子，只怕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能上了楼呢……
听到司机这样说，盛言骁却笑了，眼神中似乎有对自己的嘲讽：“谁说我要上去了……”
他不能上去，来这里，无非也就是想离靖夏近一点。
一听他这话，司机更是不明所以了，站在那里，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言骁知道司机的为难，最终只是摆了摆手：“不用管了，你走吧……”他已经很累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司机明白了，很有眼色地关上了车门，打车离开了。
这样一看，盛总竟然有几分可怜……
让人不禁唏嘘，生在豪门，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有很多时候，豪门中人反而比普通人家更不容易，他们拥有的更多，同样也必须承担更多。这是他们生来的宿命，谁也无法改变。
司机离开之后，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盛言骁一个人，四周都是安静的，他也是独自一人，是孤独的。
他偏了偏头，勉强睁着眼，透过车窗往上看，靖夏家的楼层不太高，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而且家里没有拉帘子，甚至还亮着灯。
盛言骁怔愣着，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窗户，一动不动。
现在的他，只能在底下这样看着上面，再不能上去，再不能靠近她……
也不知是因为醉了的缘故，姑且把这一切归结于醉酒，他眼前一片模糊，心口处还是疼得厉害，只是那样肆无忌惮地看着窗口，那一刻，他没有任何顾忌，没有任何退缩，他就想那样一直看着她。
哪怕是在车里，哪怕连人都看不到，他也依恋这种感觉，好像只要能离她近一点，便什么都好。
虽是夏天，但毕竟是深夜了，车里还是有些冷的，盛言骁穿得单薄，他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寒意侵入他的身体。
另一边，楼上房内，靖夏正在投简历，她从盛氏集团辞职之后，这几天以来就一直忙着找工作，手上还有一点积蓄，足够她维持正常生活一段时间，但再往后，可就说不好了。
她必须尽快找到工作。
投完最后一家公司，她抬头看了眼表，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明天还有面试，她不能过度熬夜，连忙起身去拉上帘子准备睡觉了。
走到窗前，手刚抓到帘子，楼下的一辆车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即便不仔细看，她都认识那是盛言骁的车……那太过熟悉了，坐了那么多年，怎么会认不出呢……
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颇多感慨，惊讶之余，靖夏不禁在想，这大半夜的，盛言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么多天以来，他突然出现在这儿，又是因为什么呢……
靖夏当然知道这不是巧合，但她想不明白，如果说，他是来找自己的，那么他为什么没上来……
靖夏就那样待在窗口看着那辆车，车膜贴得很深，她看不清车里的情况，甚至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他是还在车里，还是正在上楼……
想到这些，靖夏不免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站在窗口看着，还是应该准备去门口开门。
可是，如果他真的上来了，自己应该开门吗……他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越想这些，靖夏便越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应该如何应对，她只想着平静的生活，可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却再也难以平静。
可是，她如此煎熬地两头顾着，却既没有听到敲门声，也没有看到车那边有任何动静。
她就那样在窗口处呆呆地站着，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还是那样执着地盯着楼下，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口可能传来的动静，但终究，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是寂静的，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而楼下，虽然靖夏看不清车里的情况，可盛言骁却能通过车窗看到她站在了窗口。
那样的视觉冲击，眼眶微微酸涩的感觉，他敢说，除了靖夏，再不会有其他人能带给他。
她的身影进入他视线的那一刻，盛言骁几乎是立刻坐起了身，嘴里喃喃着：“靖夏……”他伸手放在玻璃上，似乎这样可以离她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甚至整张脸都快要贴到玻璃上，他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靖夏，更开心的是，她也好像正在看他……
虽然盛言骁喝多了，但在这一刻，他还是保留着清醒。
他知道，无论多思念，他都不能上去……
她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能上去……
他们已经分手了，他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他不愿再将她拉入自己的世界，不愿她同自己一起坠入深渊……
不上去，保持距离，是他对她的保护，是他爱她的最后的方式……
对于这一点，他别无选择。
最终，靖夏在窗前等了很久，既没有敲门声，也没看到车里有动静，最终，她也明白了，神色黯淡了几分，一狠心，准备拉上帘子。
帘子彻底合上的那一刻，仿佛将他们两人隔开到两个世界，看到那一幕，盛言骁不由得眼眶发烫，而靖夏同样是瘫靠在窗边。
她深喘了两口气，又不自觉地伸手抓住帘子，拨开一个缝，在这样昏暗的夜晚，她知道盛言骁看不清她这样的小动作。
她刚把头贴到玻璃上的时候，便看到车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男人从车上下来，一手支着车，一手揉着头，双腿都有些站不直，依靠着车才勉强能踉踉跄跄地走两步，他似乎目标很明确，朝着垃圾桶走去，连车门都顾不上关。
靖夏拉上帘子的那一刻，似乎深深刺激到了盛言骁，他顿时觉得全身难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抑制不住手抖，似乎勾起了他所有的情绪，再也难以忍受，忙下车找垃圾桶吐了起来。
今天确实是喝多了，也喝得急，再加上靖夏的刺激，他整个人都痛苦不已。
楼上，靖夏看着这一幕，盛言骁趴在垃圾桶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明显是今天喝多了。
靖夏几乎是一瞬间又拉开了帘子，甚至想要下楼去看看他……
他这样喝多的样子，真的很是少见，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她几乎都没怎么见他喝多过。
但最终，靖夏还是没有下去。
他们不能再有往来了，再也不能了，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应该彼此放过，彼此放下……
最终，靖夏咬了咬牙，狠下了心，将帘子再次严严实实地拉上，立刻转过身。
她不能回头，不能停留，不能犹豫，她必须和他断得一干二净。
可是，刚一转身，她便抑制不住眼泪在脸颊上缓缓流淌，最终，她蹲下身：“对不起，言骁……对不起……”嘴里还喃喃着：“如果，再有下辈子，别遇到我了……”
她也不愿见他这么痛苦，但终究，他们不能在一起。
靖夏也是狠了心，再没动过帘子，更没有下楼去。
楼上，满室冰冷，她蹲在那儿，久久都没有动。
楼下，六七月的天气，却是寒风刺骨。
盛言骁在垃圾桶边趴了很久，似乎是终于吐干净了，他缓缓抬起头，神志也清醒了几分。
他到车上找了瓶矿泉水，漱了口，然后又洗了脸。
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扇窗户，窗帘依旧紧闭着，什么都看不到。
盛言骁神色依旧黯淡着，却是没有什么表情，良久之后才将目光抽离回来，他低下头，回到车上。
他现在的状态，还不能开车，而且他也不想走，今晚便打算在车里睡下了。
却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因为在这里可以让他觉得安心，很快，睡意便袭来了。
原本以为吐清醒了之后会很难入睡的，但却没想到，盛言骁很快就睡着了，感受这种熟悉的气息，即便离得那么远，也让他很安心。
楼上，靖夏哭累了，便也去睡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她做了一晚上的梦，什么情景都有，有和他一起步入婚姻，还有和他分手，有和他生儿育女，却也有他和别人生儿育女。
那一个普通的夜晚，却注定是不平静的。
两个人都没有再交集，但看起来这样却是很深的交集。
他们好像，注定这辈子都会纠缠不休了，虽然分开了，但又好像永远都分不开。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靖夏便醒了。
第一件事情，便是来到窗边，甚至顾不上洗漱。她站定在窗帘面前，却一瞬间有些犹豫。
手抓住窗帘，却不自觉地有些抖，她不知道拉开窗帘会不会看到盛言骁，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是想看到他，还是不想。
最终，靖夏还是微微地掀开一个角，通过缝隙去看楼下。
那辆黑车依旧在那里停着，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
看来，盛言骁还没走，又或者说，还没准备离开。
靖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一会儿还要去面试，这样的话，他们会直接在楼下碰上的。
车里，盛言骁也缓缓醒来了，昨晚喝了那么多，直到现在他都还头疼着。
但起码也算是醒酒了，他可以开车离开。
抬起头，看到楼上窗帘处被掀起了一个小角，他知道那是靖夏在看他……
也许是在怕他，躲着他……
盛言骁意识到，他现在应该走了。
他不想再打扰靖夏的生活，不愿她再伤心为难。
最终，盛言骁从后座出来，来到驾驶座，发动汽车。
但终究，他还是放不下地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帘子还是没有拉开，只有一个小角。
他缓缓叹了口气，踩下油门，打转方向盘，离开了这里。
再见了，靖夏……
盛言骁想着，他以后会好好控制自己，不再来打扰她的生活，至于那些烦心的事情，便让他自己一个人承担吧。
盛言骁早早便到了公司，一打开手机，发现有很多条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