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奇怪的蛊虫
他这一世作为一个小寺人入宫,见到的平辈小孩都没有喊“爷”的意识,都是互相喊名字的,至于那些比他年龄大的,自然也是喊他的名字。
因此他确实是很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隐隐之间,让他想起前世那些不堪的日子,那些卑微如蝼蚁的日子——满朝权贵,他几乎都跪过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
见姬景的眼神渐渐变得阴暗起来,像是透着一股狠厉的杀气,粟忍不住打了哆嗦,不分青红皂白的道了歉。
“我嘴笨…我,我也不知道哪里让你不开心了。”
他想不明白,明明刚刚还笑出来的景为什么一瞬间就变得这么可怕。
姬景回了神,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在被太监这件事情迷了心智,竟然在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面前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他如今还是个完整的人,不是吗?
按照前世的轨迹入宫做个假太监,不是为了防止未来的轨迹错乱,也不是为了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浪费精力,只是为了探求一份真相。
他自认不是什么心怀苍生的圣人,前世所有太监该有的阴暗心理他都有,甚至过之而无不及,让世人谈东厂为之色变。
但同时,他还有着自卑,一种埋在骨子里的自卑,让他在被谈到“曾经的缺失”的时候,会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不过,还好,今生,他还没走到这一步。
没走到这不可挽回的一步。
还有机会补救。
姬景重新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粟比我大些,自然该是我这年龄小的行礼。”
说罢起来,就朝着他作了一楫,粟没有想到景突然会这样,也忙着回了一礼,憨憨的笑了。
姬景看了粟一眼,他不对见了一面的人做出评价,所有和他接触的人,他都不会小瞧对方,哪怕对方看起来就是个没有胆识的小孩子。
评价这事总要相处一段时间才能得到结论,不是吗?
至于恶心刘茵这件事情,姬景也没自以为是到认为一个小小的奴才就能随意见到宫妃,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宫人干的都是又累又脏的活,例如倒倒虎子,伺候那些地位比他们高的太监起来等等事情。
而这样的事情,他们在内廷司学规矩的时候也是在做的。
他虽然左右逢源,哄得他的一众上司大悦,甚至还愿意为了他贿赂这的掌事宫女,可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原先在内廷司的时候,因为他早早就出师了,那姓王的公公怜惜他,给他分了些简单的活计,再加上皇帝的默许,他这才能随意的在宫里走了走去,反正事情不多,一时半会又不会有人来找他。
但到了具体宫室,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明天,应该说未来的每一天都是繁重劳累的一天。
他再没有时间在宫中随意走动了。
对此,姬景还是颇为遗憾的,不过……
他心中的想法嘎然而止,细密的汗珠瞬间遍布全身,犹如断骨的疼痛在他的每一处毛孔叫器着,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该死。
姬景咬牙切齿,蛊虫向来在夜间兴奋,这个时辰从来都没有发作过。
粟看到姬景的脸色不太好,讷讷的上前来关心道:“你,你没事吧?”
姬景咬紧牙关,借助一旁的床榻支撑自己,他现在没有一点力气,这时候,若是粟有一把刀砍过来,他怕是毫无还手之力。
更别提,此时如果有武功高强的人来暗杀姬景,他怕是顷刻间变成一具尸体。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姬景的指甲陷在肉里,大力之下,甚至有了血珠渗出。
“景,你怎么样了?”见姬景毫无反应,粟又忍不住上前几步,想要扶住姬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像他们这样的小奴才,哪里有人会管他们的死活呢?
这是负责管理他们的师父教给他们的第一个道理。
“别过来。”姬景无力的一挥手,却意外震得粟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人都有些呆愣的看了对方一眼。
粟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以为你要打我,退的有些急了。”
姬景强忍疼痛,顾不得辨别他话里的真假,咬着牙说道:“背过身去,不要看我。”
他到现在还记得宫人不能随意走动的规矩,他随处乱走,是因为他有底气,有影子护着,可不代表这个粟就可以,他连在刘茵宫里乱走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了解自己哪里该去哪里不该去的时候,最好的办法还是呆在屋里不要出去。
粟有些慌张,不知道景为什么要让他转过身去,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景没有事。
姬景也没有含糊,拔出绑在腿上的小刀对着自己来了一刀,黑色的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流出,弄脏了地面和床榻。
另一只手艰难的碰了碰身上的另一处刀疤,这几天来,他的身上的数个部位几乎都有了这么一道伤疤。
这是谢修远交给他的办法,这蛊虫如果不能用特定的药来缓解,就只能忍痛放血,放出来一滩黑色粘稠的液体,在姬景看来不像是血液的血液。
这样的缓解方法,和姬景以往理解中的南疆蛊虫不同,却又说不太上来有什么不对劲。
而这次的蛊虫安静下来的速度尤其快,甚至安静到顺着这摊黑色的液体跑了出来,欢快的绕着姬景跑了几圈。
姬景反应来过来看向它的时候,它反而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像是在畏惧姬景一般。这时候,姬景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每次黑血流尽之后会有一点点鲜红色的血液流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止血一样。
姬景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暂时从脑海里舍弃。
他跟地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蛊虫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几秒,最后无奈的招了招手,蛊虫竟然乖乖的顺着他的衣袖爬了上去,将自己藏了起来。
男孩来不及思考蛊虫的事情,将目光看向了粟,不知道刚刚的发生的事情他有没有看到,外面的影子有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