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我害怕
皇帝只能避过这个伤口,假意掩盖。
“你之前所说的许诺之人便是明德帝吗?”
“非他不足以取信臣工,”姬景玩着腰间金带,“想是‘我’知我后来之艰辛,刻意为我留下的保命符。他大概也想不到,他的父亲能狠心到让子为奴,我想,他以前应该是幸福的吧,起码真的是父母慈,也真的是唯他一子。”
“你也能想明白,一儿和洛尘是我的两个极端,一者奴,一者王,我要走了,他们必死。”姬景怅然失笑,“他曾经为救鸢鸢千里来晟朝,我踏破钰宫城时,问遍宫人,皆不知鸢鸢公主。”
“世上本无鸢鸢,唯有不愿舍之人啊。杀她即杀我在意人,救她亦救我在意人。”姬景跪在地上,清冷出声,“所以我不杀爹爹,不是因为什么情情爱爱,是因为卿如何与我何干?”
姬景伏跪下去:“爹爹允我与自己和解吧。”
皇帝哽咽,他伸出的手落在姬景的背上,久久无言。
城墙已至,万民跪地迎驾。
“停车。”皇帝下令。
长长的队伍立刻停在街道中央。
午后晴朗,天子在万民中言,皇次子母为昭穆太子后,身份贵重,他将册皇次子为储,其母为后。
当日,群臣伏阙上书者不知几何,为天子言感,震撼在家的亦不知凡几,是时,姬景就坐在马车中看着皇帝。
父欲爱,子不需。
他为皇帝的这段话划上了句号。
嘉庆殿中,苏璃静坐其中,等着姬景或者是别人的到来。
她捏紧手中金簪,把它藏在袖中。
战毕,缘何不藏弓?
姬景没有急着进来,他站在门口,令人取水净手,才推开房门。
佳人一身襦裙坐在房内,姬景对上她的眼眸,含笑吟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苏璃轻轻抬头,下座福身:“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切过往尽在不言中,又误会在不言中。
姬景轻笑,挥手令侍奉的宫人退下。
“嘉庆殿中多了女主人,的确与我独居时不一样。”
他上前拥住苏璃,哽咽开口:“别动,我想你了。”
苏璃身子一僵,果真乖巧的一动不动。
“姬景,你回来了就好。”
苏璃静静的在他怀里,美目含泪:“我本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是怕陛下会杀我,会囚我?”姬景放在她背上的手沿着衣袍滑下,准确的握住她的手腕。
苏璃一怔,姬景已经从她袖中将金簪拿了出来。
昭王放开怀中女子,把玩手中金簪,淡淡道:“公主是想杀我还是自杀?”
苏璃咬着唇,不语。
“飞鸟尽,良弓藏。这是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你还在疑惑陛下为何要传出立我为储,为我冠婚礼的话吧?”姬景勾唇一笑,“不藏弓的理由只能是鸟未尽,那能是何处还需要我呢?必是启……”
“姬景!”
苏璃猛的出声打断他,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你就是这般想我的?”
“不,那是别人。”
姬景将金簪缓缓簪于苏璃发上,“你是怕陛下真的拿你威胁我,才用金簪护身。”
姬景脸上一放松,泪顺着眼角滑下:“我害怕,我害怕你真拿这东西自裁,我怕我真在外不归,你会决绝赴死,我怕启朝也保不了你。”
少年抱着她痛哭:“我怕这世上唯一爱我之人也离我而去。”
苏璃软了语气,叹道:“你不该回来的,你一旦回来,不论陛下是真的为你婚冠还是封储,你的命都在他手里,作困兽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