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武敏之眯缝着眼睛，盯着烂醉如泥的李延年看个不停。
“男爵爷，喝。”
李延年举着早就空了底儿的酒葫芦说道。
“李兄，本爵爷有圣上口谕。”
武敏之打消了顾虑，觉得这件事靠自己一个人还不行，必须拽一个垫背的。
眼前的李延年正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哪怕是除了事儿，也有皇帝兜着。
毕竟李延年可是皇帝羽林卫的右统领。
不管是公还是私，都和皇帝脱不了干系。
“男爵爷那是什么？”
李延年真的醉了，不过当他努力的看清楚那是一枚皇帝金牌的时候。
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跪在了武敏之的面前。
“末将李延年接旨。”
醉了真的醉了，不过是武敏之诈了一下而已，有些精神恍惚的李延年就误以为武敏之在传陛下的口谕了。
“李延年，朕敕令速速捣毁渭水大堤，不得有误。”
额？
李延年虽然有些蒙圈，但是是非还是听得出来的。
捣毁大堤？
有没有搞错，之所以派遣羽林卫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捣毁大堤，而是为了保卫大堤的好不好。
“陛下？”
李延年有些困惑的想问一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李兄，怎么你还在质疑陛下的意思？”
武敏之换了一副面孔，质疑的声音里面充满了讥讽之意。
“李延年不敢。”
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啊，谁敢承担，不管听没有听清楚，都得按着李治的意思去办了。
不过李延年也不傻，脑子快速的旋转了一圈，就想通了。
刚才自己也说了，李治和武媚娘貌合神离已久。
想必李治动了废后的心思，这才让他们羽林卫动手脚。
怪不得陛下一整天都守候在大堤之上，就是为了亲自查验，如何置武媚娘于死地。
而武后也不是省油的灯，故意已经猜出来李治的用意，所以一直相伴其左右。
就是不给李治这个机会。
所以费了一天时间也没有达到目的的李治，这才让羽林卫动手。
“那就快点吧。”
武敏之此时心情激动，皇帝交代的事情，只有尽心尽力做好。
如若不然，脑袋迟早搬家。
李延年本就是一个粗鲁之人，手按着宝剑，一身酒气的走出大帐。
“兄弟们，都给我把大堤给挖了，快点刨了。”
李延年大手一挥，立刻开始指挥手下的羽林卫动手破坏大堤。
而在大堤的另一侧，就是咆哮的渭水。
水面基本上已经和大堤持平。
随时都有溃堤的风险。
如果在此时刨土破坏的话，大堤肯定是朝不保夕。
羽林卫也多是卑贱之人，上学不多，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
五百羽林卫快速的投入进了破坏大堤的行动之中。
军人们都疯了，衙役们还有民夫们可不傻。
他们一看，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但是谁也不敢管啊。
武敏之背着双手，一脸坏笑的看着挥汗如雨的李延年，带领着属下干的是如火如荼。
心中却在说，我可什么也没有说。
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儿，不如圣心的话，武敏之也有推脱的说辞。
而民夫们都吓坏了。
“不好了，就要溃堤了。”
“快点跑吧，在不跑就来不及了。”
“疯了，都疯了，渭水就要溃堤了。”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本来都是守护大堤的，这一下热闹的很。
大堤之上出了留守的羽林卫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就连衙役还有工部侍郎等官员也都逃之夭夭。
谁愿意被洪水淹死啊。
武敏之一看在不跑自己也来不及了，早晚死在这里。
于是乎，武敏之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挖，快点挖。”
一门子心思破坏大堤的李延年，还在催促着手下快点破坏。
可是让他们头疼的是，大堤真的太结实了。
这种水泥真不是盖的，确实有两把刷子。
铁镐夯上去只有一个白点。
根本就夯不动。
当然这些士兵也不傻，真的破坏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才不管什么圣旨不圣旨的，活命才是硬道理。
李延年着急啊，眼看着天色就要大亮了。
陛下交代的活儿都没有干完呢。
“让我来。”
李延年挽起了袖口，照着手掌心啐了两口唾沫。
然后挥舞着搞头，对着大堤就挥了下去。
‘砰’的一下，铁镐被狠狠地反弹了起来。
巨大的回弹力，一下子就让李延年受伤了。
额头上被铁镐砸出一条血口子。
疼的李延年直咧嘴。
“李大人你受伤了，还是让我们来吧。”
小兵们一看，尼玛，你不想活了，俺们还想活命呢。
一大家子等着他们这些顶梁柱养活呢。
没办法，李延年只好换下来休息包扎伤口。
士兵们又开始磨洋工。
而就在大堤之上，两拨人都在密切注视着。
“娘娘，真的被您猜中了，如今大堤之上，羽林卫已经开始破坏大堤了。”
薛蟠几乎是忘了忌讳，也就是仰仗着自己是太子洗马的职务，连夜入东宫。
武媚娘更是觉都不敢睡，就等着这些震惊人心的消息呢。
“疯了，李治你疯了，你为了废了本宫，干出这种事儿来。”
武媚娘听到这种事儿只好，首先是气氛，然后是震惊。
看来李治已经容不下自己了，都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了。
那么接下来还会干什么？
“拿剑来。”
额？
一众心腹都傻眼了，难不成武媚娘要急眼？
和皇帝鱼死网破吗？
你武媚娘可以那么做，他们这些官员可不能那么做。
之所以投靠你武媚娘，那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而不是陪着你玩命。
“皇后娘娘，请三思而行？”
薛蟠等人跪下，祈求武媚娘不要意气用事。
“你们都想什么呢？本宫是要陛下给一个说法。”
武媚娘提着宝剑，只身一人返回大明宫。
而在大堤之上，如果武敏之还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疤痕面趴在雨幕之后，密切注视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群羽林卫忙活着破坏大堤。
疤痕面从黑袍里掏出一只白鸽。
然后径直的抛向空中。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