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舍利

段奕心中了然，看了看周围，随手把一小石子拿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块石头，看来在石头界也是个英雄人物！敢长在我旁边，不怕我把它煮来吃了”

段奕还没说完就听穆惟青哧笑一声，道：“段奕，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啊，石头能吃的吗？”

段奕嘿嘿一笑，一下子把没有利用价值的石头扔一边道：“妹妹果然聪明，知道石头不能吃，那我们去饭去。”见穆惟青神情有些扭捏，便拉起她的小手往小舍里走去。

第二天，段奕一觉醒来，只觉身体还是空荡荡的，不过比起昨天感觉好了些许，便活动活动，看了看窗外，天色稍暗，心知快要天亮了，便想叫穆惟青起床晨读，却见她的小床空空如也，不由颇觉惊奇。待出到厅中，才发现穆惟青在吃早饭，不由怪道：“今天早饭怎么这么早送来了。”

这也难怪，那些送饭上来的弟子，只送了三天，便不知为何没再来过，这些饭菜都是由一道青光裹着从山下飞上来的，时间上要晚上一些。

穆惟青一听，便睁大眼睛看着他，老气横秋道：“段奕你是不是没睡醒啊，这是晚饭，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段奕一听，也没当回事，上前吃饭，又听穆惟青道：“师傅让你醒了就去见他。”

段奕“嗯”了一声，继续消灭饭菜。

一刻钟后，段奕来到‘无逸居’门口，看了看上空，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半刻钟后，段奕神色一动，刚想开口说话时，‘无逸居’中传来了谢道逸淡淡的声音：“进来吧。”

段奕这才进去。进了小舍中，便看到师傅谢道逸正盘坐在床上，身上青光隐放，一副刚刚收功的样子，躬身拜道：“弟子拜见师傅。”

“嗯，你现在感觉如何？”谢道逸看了段奕片刻道。

“挺好的，就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全身空空荡荡的？”段奕挠了挠头才看着谢道逸疑惑地说。

“你还记得为师曾对你说过你身具阴阳之体的事吧？”见段奕点头，接着说：“阴阳之体千年难遇，经策所载甚少，除了一些已知的天赋之外，为师对此了解也不多，你柳师妹体质得以进阶，很大原因是因为你体内的阴阳之气在炼体之时渡向了你柳师妹，你之所以感到空虚乏力也是因此缘故。”

谢道逸顿了下，见段奕一脸稚气地看着自己，没有发问的意思，便接着道：“阴阳之气虽然对自身并无大用，但对别人而言却是体质进阶的灵丹妙药，你此次会感到身体有异，正是因为此气消散，不过你现在还小，再过几年便能像以往那样活蹦乱跳，只是此气息将是永久消失了。此后你切不可在外人面前暴露你阴阳之体的事，否则将会为你带来祸事，你明白了吗？”

段奕见师傅说的郑重，便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头，又摸了摸肚子，说道：“师傅，阴阳之气是我最值钱的东西吧？”

谢道逸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可以这么说。”

“那我娘为什么没把它拿去呢？”段奕奇怪地说道。

谢道逸看着段奕，忽然道：“你认为你娘是为了阴阳之气才会带着你？”

段奕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对啊，我爷爷说天下没有免费的饭吃，我娘给我吃了许多饭。”

谢道逸摸下了下巴，又道：“那你猜猜你娘为什么没把你阴阳之气夺去？”

段奕两眼看着屋顶，好像在想着什么，慢慢地说：“不知道啊，不会是因为师傅的关系？”

谢道逸深深地看了段奕一眼，道：“据我们所知，阴阳之气总的来说只是一种能让特殊体质进阶的妙药，你娘并非是特殊体质拥有者，就算是要来用处也不大，而且阴阳之气也不是那么好拿的，直除了交。合能完美过渡，其他方法会耗消掉大量的阴阳之气，当然要是有两名如我这般修为的修士出手又是一回事了。”

段奕突然道：“那为什么不通过交。合来过渡呢？”

谢道逸道：“你知道交。合是什么意思？”

段奕说道：“交。合是指房事吧，我二伯常带着我逛怡春院，要我到门前放风，有时他和个大姐姐到房里关了门但没关窗，我就…………”

段奕正说着便听谢道逸轻咳一声打断道：“主要是你娘自知不久于人世…………”谢道逸还没说完呢，就见段奕突然小手一拍，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她一定是见自己快要死了，要来也没用，自己又得罪人多，就打算把我的阴阳之气卖到怡春院，啊不卖到灵飞宗，好庇护惟”段奕还没说完，忽见师傅脸色不善，赶紧住口。

谢道逸半晌无语，惊奇于段奕神奇的逻辑思维，盯着段奕良久，才淡淡道：“你要这么理解，也不能算错。”

见段奕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没说话，谢道逸微微一笑道：“或许现在对你说这些还早了些，你还不清楚你娘是什么身份吧。”见段奕点点头，便又道：“你娘其实是妖族之人。她是太阴山狂啸老妖三弟子。自古以来人妖不两立，人族以本宗为首，自然与妖族多有争斗，但你娘与惟青的父亲，我师弟穆仙觉两情相悦，又厌倦俗世斗争，便决意归隐。只是他们中一个是正道第一人无妄真人的弟子，灵飞宗下任宗主。另一个是太阴山狂啸老妖座下，圣月族圣女，两人的结合自是为世不容，本宗将我柳师弟逐出师门，而太阴山更是将之视为奇耻大辱，下令追杀，高价悬赏他们二人。加之你娘之前几乎得罪了整个人妖势力，别的不说，单说她击杀了佛光寺玄华大师，夺走佛光寺至宝，一位大乘境界高人圆寂之后所留的佛光舍利，就引得不少大门派觑觎，虽说他两夫妻道行高深，也只落得个亡命天涯的下场。最终两人还是被我师傅无妄真人找到，我师傅劝说无用之下，三人大打出手，最后柳师弟被我师傅错手杀死，你娘则是受了剑气余波，身负重伤，不久前坐化了。”说完谢道逸静静看着段奕，却没有见到想像中为母报仇的激奋表情，始终是一脸平静，没有说话的意思。

段奕见师傅停住，看着自己，不由奇道：“没了？”

谢道逸顿感一阵郁闷，缓缓开口道：“你当为师在讲故事？难道你听完，就没有一点感触？”

段奕闻言，怪道：“我要有什么感触？”

“你娘亲你爱你，养育于你，传你道法、救你性命，她死于你师祖之手，你莫非就没有一点儿想法吗？”谢道逸看着段奕，缓缓说道。

段奕想了想才道：“我娘对我是挺好的，只是她终究不是我亲娘啊。她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阴阳之体，否则的话她会带着我，对我好吗？但她对我的好不是假的，所以我才听她的话，她既然死了，我也会代她好好照看惟青的。”

谢道逸看听着他的话语，心中升起一股怪异之感，慢慢道：“你怎么就知道你娘对你好只是因为你的阴阳之身，这么说在你看来，为师收你为徒是不是也是别有用心的？”

“当然是感觉出来的，一看就知道了，她看我和惟青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的，再说我娘平时一般叫唤惟青都是叫青儿的，叫我的时候就叫段奕，听起来声音都有点差别的，她可能以为我人还小听不出来又或者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至于师傅啊，我觉得你对我们好，不因为别的原因。”段奕十分自信地说道。

谢道逸淡淡道：“我倒是忘了阴阳之体的灵觉敏锐不是常人能比的。你说得不错，为师之所以答应照看你们两个，只是因为我对柳师弟几分许愧疚而已。既然你要照顾惟青，但你现在失去了归真级的法力，你又凭什么照顾她。万一她的身份暴露，她娘的对头为了那舍利至宝或那笔高价赏金找上门来，凭你天天修行偷懒，或是你那点微末道行去保护惟青？你可知道你娘的对头道行有多高？”

段奕满不在乎地道：“反正道行高的有师傅有宗门顶着，要不我娘也不会把我俩扔到这里来了，再说惟青也不能一直跟着我吧，我又哪能照顾她一辈子，她总要嫁人的，如果真遇到厉害的敌人，我能跑就跑啊，跑不掉就打呗，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谢道逸淡笑道：“你倒是坦白，怪不得会跟我师傅拼命了，原来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想得太天真了，真到那种时候本宗又怎会冒着天下大不韪庇护你们的，随便找个借口把你们踢出去就是了，现今能让你们留下就已是莫大恩赐了，舍利至宝虽然珍贵，但现在本宗正处于一个敏感时期，舍利至宝还不足以让本宗冒险的，再说惟青跟她娘长得那么像，以后谁敢要她，或有能力庇护她，除非她带着面具过一辈子。就算她能嫁出去，也未必与你无关的，你就不想知道那舍利至宝去了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