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让生便生,让死便死
看到雪亮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父亲的心脏,东方乔谷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此时此刻,只要靳北行一句话,他父亲便会毫不犹豫的用手中的刀子刺穿自己的心脏。
真到了那一刻,他父亲必死无疑。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屈膝跪下,看着靳北行,急切的说:“大哥……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认我这个弟弟,可这是事实!我承认,我爸对不起大哥的父亲,可是,大哥你也不能否认,我爸救了我们母亲,如果不是我爸,咱妈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看到毫不犹豫“噗通”跪倒在靳北行面前的东方乔谷,东方乔木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这辈子可能没可能让叶听悠跪在他脚下求饶也就罢了,现在,他爸和他哥还都跪在了靳北行和叶听悠的面前!
最要命的是,他爸和他哥都跪下了,他还站着像话吗?
他没办法,只能也委委屈屈的跪下,心里气的要炸开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
老天爷这不是玩儿他吗?
靳北行定定的看了东方棠九片刻,又看了东方乔谷一眼,站起身,“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现在过得好不好,并没有兴趣要谁的命。”
当然,这是在确定他母亲没有遭到东方棠九的胁迫囚禁之后。
如果真相不是东方棠九所说的那样,而是他母亲被东方棠九威胁囚禁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东方棠九!
东方乔谷松了口气,转身抢过东方棠九手中的刀子,对靳北行保证说:“妈妈很好,我对天发誓,我爸对我……对咱妈很好,无人可及的好,从我记事起,妈妈就生活的很快乐、很幸福,可能……可能这样的确委屈了靳叔叔,我们都对不起他,但是,我相信靳叔叔泉下有知,肯定不愿意看到……咱、咱们的母亲为他殉情。”
九州集团惊才绝艳,年轻有为的少主,少有的结巴了,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
实在是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
说我妈,怕靳北行心里不舒服。
说咱妈,太亲密了,两人没到那份儿上。
但为了照顾靳北行的感受,保住他爸的命,他强忍着一种莫名的羞耻感,结结巴巴的把整句话说完了。
靳北行心头很乱。
他该恨东方棠九吗?
恨东方棠九带走并且蒙骗了他的母亲。
蒙骗这个词,或许并不准确。
但大体就是这样。
如果他母亲是清醒的,他母亲肯定不会和东方棠九离开,更不会嫁给东方棠九。
可如果是那样,或许他母亲早就死了。
他应该恨东方棠九欺骗且强娶了他的母亲,还是应该庆幸东方棠九救了他母亲的性命?
他不知道。
这辈子,他从没这么矛盾过。
看出他心情的复杂,叶听悠无声的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看向东方棠九:“东方董事长,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东方棠九平静说:“有话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绝不会撒谎。”
这话,叶听悠信。
他已经把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其他的,应该已经没什么事能令这位九州集团的话事人为之撒谎了。
“我有个疑问,以北行母亲当时的身份,身边为何无人陪护?”她看着东方棠九,问出心中的疑惑:“北行母亲当时刚刚生下北行,而且是因为丈夫去世,遭受的刺激太大造成的早产,状态必定十分不好,这种情况下,北行母亲身边怎么可能无人陪护,让北行母亲有机会割腕自杀?”
“对,”靳北行从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我妈刚生下我,而且受了刺激,状态不好,身边应该有人贴身照顾陪护才对,为什么你能无人察觉的出现在我妈身边?”
他母亲被东方棠九带走那天,必定无人发现。
否则,他爷爷必定会怀疑他母亲被东方棠九带走了,不会找了多年,都毫无他母亲的音讯。
东方棠九愣了下,回答说:“我得知你父亲去世,你母亲早产的消息之后,先去见了你父亲最后一面,然后匆匆赶往医院。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你母亲的病房里也一个人都没有,我推门进去,就看到你母亲躺在床上,手腕垂在床边,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我知道你母亲早产,我带了私人医生随行,我的私人医生立刻为你母亲进行了急救。
你母亲昏睡不醒,我心急如焚,一直喊她,她终于醒了,说她想喝水。
她肯和我说话,我很高兴,立刻起身给她倒水,谁知我刚一转身,她就跳下床,一头撞在墙上……”
已经过去多年,再提起当天的事,他仍旧心有余悸。
甚至,至今他仍庆幸,那家医院的窗户是封闭式的,否则,他怀疑,他妻子当初就不是割腕、撞墙,而是跳楼了。
几十层的高楼,跳下去肯定没命了。
定了定心神,他继续讲述:“她撞破了头,我的私人医生又为她进行了包扎,就是这时,他很无奈的对我说,你母亲没有一丝求生意志,救过来,她也会死,于是我便……”
于是,他便起了将他妻子……不,那时,她还是他好友的妻子。
他便起了将她带走的心思。
他心仪她许久,没办法眼睁睁看她这么年轻就离开这个世界。
他舍不得。
那一刻,他卑鄙的想,他好友在世时,他没机会,现在,他好友去世了,她仿佛也死过一次,他是不是可以拥有她,当做她的新生?
于是,他便带她离开了医院。
叶听悠问他:“从你发现北行的母亲割腕到你带她离开,一共多长时间?”
东方棠九回忆片刻:“没多久,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叶听悠又问:“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始终没人发现你吗?”
“没人,”东方棠九说:“我起了带她离开的念头时,才刻意避开人,刻意不让人发现我们,并且清理了所有我曾出现过的痕迹,但我去时,没有避讳,但也没有任何人发现我。”
那天,但凡他遇到一个人,靳老都会查到儿媳失踪,是被他带走。
但那天,就是那么巧,他一个人都没遇到。
后来,他常为此庆幸,觉得这上天对他的恩赐。
“这不正常,”叶听悠看向靳北行,“你母亲刚刚生下你,靳老不可能不留人照顾,你猜,最有机会被靳老选中照顾你母亲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