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透明的自己难以喘息
上面的救援军队慢慢的已经下到拐角处,他们在尽可能的把通道开大,至少能让病人毫无障碍的通过。
沈淮也重新系上救援绳慢慢往上去,这个洞口太窄,带着头盔反而更不好在里面行动。
“沈淮。”
江忆看着沈淮的动作下意识地叫他。
“没事。”
他头也没回淡淡的回应。
江忆拉着沈淮把氧气面罩取下来,踮起脚尖轻轻戴在他的脸上,“你好好的......你还有家人要照顾。”
江忆本来想说的是‘阿姨还要你照顾’,想想换了用词,沈淮不允许她提起他妈妈,他很早就说过,她不敢忘。
跟着吕思去沈家不久,她就偶然听到沈敏学提到沈淮妈妈再住院的事。
江忆永远忘不了沈敏学提起李纤时候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冷血,“他妈就是想用这招来牵制我,没门。那就让她耗着,钱我爱给就给不乐意我就不给。要不是她还活着小淮也不会这么怨我。”
结发的妻子在他眼里生命竟如蝼蚁,可以做到不管不顾,甚至希望她去死。
她站在门外握着书包带子的手都在颤。
紧接着她就听到吕思的声音,充满着讨好的安抚,“敏学,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不能因为其他人再让我们背负的更多。她活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是小淮的妈妈。”
“小思,让你受委屈了。”
......
江忆默默的离开那个让她生厌的地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最后走到了沈淮妈妈住的医院门口。
她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知道李纤的病房,是沈敏学派人查到的地址随手放在桌子上无意间被她看到。自此就记在心底,但是一次也没来过,自己并没有身份来探望,说不定还会给李纤添堵。
提着一篮水果站在病房门口踌躇着,最后还是把水果放在门口就准备离开。
门从里面拉开,出来的护士踢到脚边的果篮。
“哎呀。”
抬头的一瞬间也看到了正准备离开的她。
“小姑娘把果篮房门口干嘛?怎么不进去?病人刚刚输完液。”
江忆站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谁啊,进来吧。”
李纤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江忆犹豫着提起脚边的果篮进去,低着头小声的叫人,“阿姨。 ”
半天没有等到回应,江忆赶紧把果篮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有意的......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对不起。”
说完就准备落荒而逃。
“坐我旁边陪我说说话吧,真是很久都没见你了,也很久都没人来看我了。”
李纤的声音轻到好像整个人都没有一丝力气。
江忆抬头不小心对上李纤的目光,没有一丝神采。
她的记忆里,李纤一直都是以容光焕发温婉的形象示人。她小时候很喜欢到他们家去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李纤总会给她各种自己手工做的点心吃,也总是对她微笑着说话,这是吕思身上所没有的。
但现在,眼前的人已经完全不能和记忆里的重合在一起。唯一一样的就是李纤整个人的气质还是温婉亲和的。
李纤把江忆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轻轻说:“好几年没见了吧,都长这么大了。”
“大约有五年。”
李纤继续喃喃的说。
“时间真快啊,也真慢。过的都忘记今夕何夕,慢的像是度日如年。”
江忆听着李纤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吕思还没嫁给沈敏学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暗度陈仓,李纤的日子可想而知,最后甚至被逼到住进医院变成现在这样。
“对不起。”
她除了道歉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从刚刚开始她就再后悔自己踏进这个房门,她的身份注定她除了给李纤徒增痛苦外什么也做不了。
李纤轻轻笑了一下,附上她攥紧衬衫衣角的手安抚她:“不用道歉。小孩子干嘛把自己搞得负罪感那么重。”
抬眼看着李纤笑眯眯的眼睛,江忆觉得沈淮的眼镜跟这双眼很像,不同的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只有冷意。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病房的门被打开。
她转头看见了皱着眉的沈淮,慌忙站起身,不小心碰到刚刚放下的果篮,狠狠的摔在地板上。里面的水果悉数滚落,散落的一滴都是。
“对不起。”
江忆慌忙道歉,随即蹲下身去捡,沈淮也俯身帮忙。
水果重新摆好,沈淮率先开口。“妈,我有事问她,我们出去一下。”
他是看着江忆说的,她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给李纤告别后就跟着沈淮的步子出去,一层一层的往上走,直到在僻静的天台沈淮才停下脚步,回头俯视气喘吁吁的她。
江忆开口道歉:“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触碰到沈淮的底线。
沈淮扔了两张红色的钞票,页脚划过她的脸,有些许刺痛感。
“拿着你买水果的钱,滚。以后别让我在这儿看见你。”
江忆收起自己的自尊,捡起地上的钱放在栏杆上顺势用旁边的小石头放在上面。
“不会了。”
走的时候她也没有坐电梯,还是一阶一阶的走下去。
二十二层楼,她走的很慢,楼梯间不透风很闷热,一直下到一楼她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那天她回去的时候吕思在玄关处等她。
“你去哪儿了?”
“放学去跑步了。”
江忆换了鞋子就要回楼上的房间。
吕思冷哼一声,压低嗓音警告她:“江忆,你最好不要对我说谎,我没有耐心听你的解释。”
跟白天哄沈敏学的声音及安置判若两人,让江忆忍不住发笑。
她也没想瞒着,她的人生就好像是透明的,任谁都能窥探几眼,让她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江忆看着沈淮一点点的原路返回,紧张的神经导致身体一直在分泌汗液,和身上的血水混在一起说不出来的味道让她觉得很窒息。
已经两天没有吃药了,她安慰自己可能是病理窒息。
默默压制着不适祈祷沈淮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