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二度出走,祭司怒
海的对岸，昏暗的地牢……
依旧是那个昏昏暗暗的石室，可是不同于一般牢房的是，这里永远没有房间围成的铁笼子，过道上看起来很是干净，就像是一条最简单的回廊一般，让人根本无法将它跟肮脏乱差的地牢联系在一块。
凌霜面无表情的在回廊上走着，若不是周围再度传来了唉唉的呼救声，这个世界真的会安静很多。
走到一个暗格之前……
凌霜呼吸一滞，马上面无表情的一掌劈去，暗格上的小石门马上应声而下，可是随即……
令人毛骨悚然的，之容得下一道人影的暗格里，蓦地忽然钻出了一道跟厉鬼一般的头……
只见他慢慢的爬了出来，似乎是不适应外面那些许强烈的光线，拉碴的头发，毫无形象可言的垂散而下，但是仔细一看……
最可怕的，俨然不是他那可怕的扮相，而是这个人……居然是从里面慢慢扭动着身体出来，竟然是没了双臂！早就已经漆黑黑的衣服发散着阵阵的恶臭，让凌霜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夏叔叔，您在这里，住的可开心？”凌霜甜甜的笑着，就像是根本没事人一般的看着那个连脸都已经看不清楚的男人。
“你……”尝试了半天，才从他的嘴巴里蹦出一个几乎认不出语调的字，“魔鬼，魔鬼——”
“夏叔叔，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凌霜故意撅撅嘴巴，“凌霜难道对您还不够好吗？把您留在这里好生的服侍着，若是你真的出了去，那么可能连这点状况都保持不下去了呢……”
“妖女，妖女！”嘶哑的声音再度开口，似乎是完全的愤怒，可是抖动的身体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自己行动自由，一定会想尽办法扑上去，咬死这个没心肝的臭妖女。
“哈哈……”凌霜马上哈哈大笑，“知道我是妖女……您当年又为何要救我呢？”
眼神忽然冷冽了起来，凌霜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老男人，就好像是看着一条狗一般：“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更不要以为我能给你任何利用我的机会，夏一冰，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你死吗？那是因为，你就算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你所犯下的罪过……我才不会让你这么舒舒服服的死掉，我就是要你受尽人世间最凄惨的折磨，就算是要死，对你来说，也是无比的折磨，只要你还留着一口气，你就算想死也死不掉……”
一字字一句句，宛如这尘世间最冰冷的诅咒，就像是冰锥一般刺进了他的心里，男人绝望的扭动着身子，可是双臂被砍，脚筋被挑之后，连基本的行动都是一种折磨。
“妖女，有本事就……让我死，让我死！”没有别的奢求了，夏一冰继续扭动着他已经形同枯槁的身子，只是撕心裂肺的大叫。
“那你应该知道……我让你死的唯一一个条件，你到现在还是没有答应我。”凌霜强忍着嫌恶，蹲下身，看着就像是一条巨型蚯蚓一般的老男人，“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我根本就，不知道！”夏一冰嘶哑的声音近乎狂吼，“我早就说过，那一天的，咳咳，我根本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凌霜狠狠的一脚踩到那人的背脊上，直接听到了令人牙酸的嘎嘣声，竟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噗”的一声，夏一冰本来就已经虚弱到一定境界的身体，再度受到重创之后，连鲜血的颜色，都已经些微的泛着阵阵的黑……
“夏一冰……十二年了。”凌霜的眼中冒出火焰，“你居然能忍道现在还不说，好，很好，凌霜这辈子什么都缺，但是最不缺的便是耐心，你选择跟我耗，我自然有办法继续让你生不如死，告诉你，你就算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说罢，在夏一冰剧痛的呻吟之下，凌霜轻轻的挥了挥手，他整个人便像被弹弓弹起一般，再度缩回了那个小暗格，而后在那人痛苦的嗷叫声中，刚才消失的那个石门也重新“长”到了墙壁之上，就好像从来没有掉落过的了无痕迹。
没错，这便是花涧国最为隐秘，也是最为残酷的神殿天牢，跟一般的天牢无法相比的，除了独居匠心的设计，更恐怖的是，一旦进了那个小暗格。就会受到里面自古流传下来的天火跟电击的轮流轰炸，而死，却是进了神殿天牢唯一一件奢侈的事情……
凌霜狠狠的一掌之后，马上感觉到周身的气息在不住的翻涌，平复了一下之后，这才开始慢慢的走向最里面，今天……似乎应该再去看看自己的师父了……
……
而此刻的神殿之外，尉迟枫的身影却像尊雕像一般站在门口，虽然自己进不去，但是始终相信，里面再怎么样，都是会有动静的，大神官……为何总是避而不见？
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尉迟枫心中也是暗自焦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女王被驱散到了海的对岸，连花涧国都已经妖孽横行，这样下去，就凭自己一己之力，怎么可能能帮失忆中的女王扳回劣势？
越想越是头疼，他尉迟枫虽然是武将，可是自诩还不算是莽夫，前几日被拒而不见之后，接连好几天，还是有大臣来纷纷上诉，可是神殿的大门……却是一点都没有响动，来这里上书的大臣们，也渐渐的都叹着气回去。
尉迟枫抿抿嘴，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见不到大神官一面，他是怎样都不会走的。
就在尉迟枫打定主意在这里盯梢的时候……
忽的一下，神殿的大门，似乎微微的翕开了一道缝隙，尉迟枫赶紧躲避一旁，看着里面翩翩然走出来的人影，居然是凌霜。
“凌霜！”尉迟枫拧起眉，马上冲上前，上次的事情是他鲁莽，但是现在，他真的有很多问题，想要好好的问她一下。
“尉迟枫？”凌霜死寂的眼中忽的闪过一道光亮，可是却一闪而过，只是淡淡道：“你又来做什么？大神官是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尉迟枫的眼中狂暴如大海，“我好歹也是在神殿长大的！”
“可是师父也说过，你的杀伐之气太重，并不适合留在神殿。”凌霜似笑非笑，尉迟枫始终都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是不可以用那些世俗之礼来束缚他的，他生来便是驰骋天下的雄狮，只是跟女王久了之后，锐利的锋芒也一点一点的被淡化了而已。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大神官在祭天大典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尉迟枫现在满心都是压力，花涧国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总觉得是那般的不真实。
“你以为，天上的那片乌云，只有你能看得见？”凌霜眼中闪过一道显而易见的冷笑，“师父自然是为了参透这百年难遇的玄机，才会选择现在闭关深造，你若是真的为了花涧好，就不要去烦他；老人家，若是耽误了他老人家的清修，你能付几个责任？”
“我还能相信你吗？”尉迟枫看着她有些疏离的眼神，心中却是苦涩一片。
“那我是不是应该还你一句，你……有相信过我吗？”凌霜脸上冷笑。
“凌霜！”根本不相信这会是从凌霜嘴巴里说出的话，尉迟枫马上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为什么这么说？那不是应该问问你自己吗？”凌霜毫不客气的点了点他的心口：“尉迟枫，我上一次便已经说过，你若是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们便是敌人。”一边说着，她一边将自己温热的手抚在他的心口，即便是柔和的语气，都能让尉迟枫感受到满心的寒意。
“对不起。”轻轻的掰开她的手，尉迟枫冷然的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口哨打响之后，自己的战马马上呼啸而过，却让凌霜变了脸色。
“尉迟枫，你又想走吗？”凌霜看着他的脸，忽的大叫了起来。
“吁——”他只是利落的一个旋身，看着凌霜那张已经不再熟悉的脸：“凌霜，你变了，就像你上次说的，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么，我也只能选择去追寻我心中的那个方向，对不起。”说着，他还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算是赔礼。
“尉迟枫！你可知道，上次你私自出走，已经让老家伙们不开心，你这次敢再走，你的大将军职位就拱手让人吧！”凌霜显然hi有些气急败坏，连声音都大了许多。
“谁爱做谁做去吧！”扬起马鞭，尉迟枫的声音伴随着马鸣之声，已经渐渐消失在了凌霜的感知范围之内。
“尉迟枫，好啊，你很，你真的狠，走了，就不要给我回来！”凌霜的怒气蓬勃的爆发，竟然在原地大大吼了起来，也不管尉迟枫能不能听见，“反正去了海的对岸，迎接你的，只会是你心心念念那个人的一具尸体而已！”
可惜，陪伴着她的，只有周围那猎猎的风声，扬起了她纯白色的裙摆，也吹乱了天上那阴沉沉的云朵……
蓦然感受到周围一阵寒意，凌霜抬起头，看着上空那形状变幻的乌云，喃喃道：“难道又有变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