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英雄所见总是略同
曹操听了郭嘉一席话，不由有些疑虑，道：
“若是谁得利，谁就是主谋，那倒真有可能是他。但他出兵豫州却是为何呢？
须知豫州北方，某已经剿灭叛乱，徐州南方，袁术还有数万大军……
他出兵豫州，岂不是更分散了自己军力？若我与袁术联合，刘玄德今日的地盘，只怕转眼就要失去！”
郭嘉点了点头，道：
“这才是我最忌惮他的地方。”
曹操大惊：
“奉孝何出此言？！”
郭嘉道：
“若以上那些都是陈故运筹帷幄，某也只是敬他，甚至愿意与他切磋一下。
但他出兵豫州，却让某有些心惊了。
常理来看，出兵豫州，导致徐州、豫州不能兼顾，好像是个败亡之策。
但某仔细想了一想，此计决然精妙，犹如刀尖之上跳舞一般。”
“此言何意？”
曹操不解道。
“主公看他出豫州打的是什么旗号？！”
“呵，据说是迎汉帝，勤王室。”
“道理便在此间。刘玄德虽然在攻伐豫州，做的是肥己之事，偏偏名义上乃是勤王，奉迎天子，先一步站住了大义。
这便是义师。
谁打他，先不说能不能打下来，先说大义，便失了。更严重的，人心也不可得了。
须知汉家养士四百年，天子在士族心间，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曹操一惊，心底霍然明白过来。
郭嘉接着道：
“淮南袁术，本来便是不义之人，麾下虽然也招揽了许多良莠不齐之人，但缺如空中楼阁，全靠江东孙氏一门出力。
如今孙氏旧主新去，新主孙策还未长成，正是无暇外顾之时，即便勉强出兵，也未必是徐州留守关羽的对手。
徐州北部琅琊的泰山贼寇，又早被其带在身边，更北方是盟友孔融，那袁谭如今刚刚攻破了田楷，没有能力南下——况且袁谭的茂才也是刘备举荐，有举荐之恩啊！
因此，徐州看似危险，其实也并不一定危险。”
郭嘉摩挲着下巴：
“再说豫州，北接主公，南邻荆州刘表、淮南袁术，袁术连续两次被刘玄德击败，必不敢轻易出兵了。
荆州刘表治下宗贼还未收拾干净，况且其人也不过是守成之主，做不得大事。
唯独主公这边，才是刘玄德重点防御之地。”
曹操道：
“……如今我便来打他了！”
郭嘉笑道：
“主公只为借粮而来，成了便借走粮食退兵，不成也只是个人情理的事，与刘玄德救援天子没有一点打扰。
嘿，至少表面是这样。”
“那陈国我等到底打还是不打？！”
曹操面色不虞。
郭嘉笑道：
“打陈国也只是为了牵制刘玄德罢了。若只求粮草还有颍川郡黄巾可打。
打下陈国只是为了埋一颗钉子，为将来制衡刘玄德提供更多的筹码！
打不下来么，其实也无所谓，并不影响大局。
我相信，陈孝远必然也心知肚明，此番抵抗主公入陈，必然不会亲临——他知道陈国一地，并不影响天下大势。”
郭嘉摩挲着下巴，眯着眼道。
“如此说来，他还有其他事，比一郡之地得失还要大的事？”
曹操问道。
“必然如此！恐怕就是联合汝南、颍川黄巾，准备打通与司隶的道路！”
郭嘉推测道，
“若被他打通这一条线，那他下一步必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介时动则假托天子之召，天下诸侯敢有不听者，便是违逆天子旨意，定一个‘谋反’的罪名，顺理成章！”
“他是什么出身？！我实在不能相信，寒门中能读书识字也是不易，怎会有如此眼光宏远之人！”
曹操又惊又恐。
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毛玠、荀彧等谋士提出来的良策，曹操认为是可以帮助自己跃然于群雄之上的良谋。
如果说世上另有人不但也有此心，甚至正在进行此计，眼看就要完成……
这怎能不让曹操惊恐！
“某探听来去，只得到陈故世居北海的消息，其祖上是何人，做何官职，一概不知。
但如此智计百出，又明了天下大势，更能一步一步落子布局者，怎么可能没有家世渊源！
以某猜测，陈故或者是当初‘田氏代齐’的田氏一门。”
“田氏？！啊！陈国公子完！”
曹操先是不解，随后便恍然大悟！
战国时期，陈国公子完因陈国变故，逃奔齐国，后改姓田，并由后代代替姜氏执掌齐国。
等齐国灭亡之后，田氏覆灭，或许就此有族人便复姓为陈，或许便隐居在北海郡内。
而陈故，应该便是这样的家世。
“嗯，不然无法解释陈孝远高瞻远瞩布局天下的胸怀与格局。”
郭嘉轻声点头。
曹操沉默，半晌道：
“那以奉孝说，陈国某还拿不拿了？”
“能拿下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一举建功，我倒是建议主公，早去雒阳迎接天子！”
“竟然连颍川也不拿了么？！”
曹操惊道！
“最怕颍川已经被陈孝远布置好了……如果我军再耽误下去，天子都要被他劫走了！”
曹操悚然一惊！
“哇呀呀！那汉子，换马再来！”
便在此时，战场上变化陡生，典韦、许褚错马而过，许褚勒住战马，大喝一声。
那战马鼻孔呼哧呼哧冒着白气，一看便累的狠了。
未等典韦回应，曹操便道：
“左右也要先试试刘玄德尽量，即便那陈孝远真有鬼神莫测之谋，某却也不惧他！先擒下许褚来，斩去刘备一臂！”
随即大喝一声，令旗挥动，一声炮响，浪荡渠的堤坝下便杀出了一支大军！
领头之人正是夏侯渊！
“糟了！中了曹操奸计了！”
许褚大吃一惊，连忙呼喝道：
“结圆阵！刀盾在外，长枪在内，弓弩自由漫射！”
许褚咬一咬牙，便要杀出去迎战夏侯渊，却哪里走得开，早被身后典韦又缠了上来！
又战了十多合，许褚且战且退，麾下圆阵便锋矢，直往南侧便退！
曹操一见许褚阵型动摇，挥军掩杀：
“擒下许褚！勾索准备！”
许褚亲兵围绕在许褚身后，竟然连给许褚换马的空都没有，拥着许褚，斩断身后各处扔来的绳索！
“欺人太甚！”
眼见追兵越来越多，自己麾下五千兵马逐渐陷入敌军之中，许褚目眦欲裂，大喝一声，便要回身再战！
“许褚！尚敢战否？！”
典韦，夏侯惇在许褚身后高声笑道！
“岂有此理……”
许褚大怒！
“仲康勿忧！某来了！”
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许褚大喜！
“某家常山赵子龙，谁敢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