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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诗士三段,怎能只写一首诗?

比“菜”?

这是啥想法?是说让陈成我跟李吉吉比一比谁更“菜鸡”咩?

又或是说你认为刚刚我们写的“桂林米粉”是一道菜,不够过瘾,还要把过桥米线、沙县小吃、黄焖鸡米饭都拉出来?

“噢噢,我的意思是,你写过耕田,写过樵木,写过渔村,想着再加个‘菜园’么……”小六察觉到双方对自己这个题目似乎都不大感冒,有些怯怯的。

“菜园?可以啊!”陈成笑了笑,反正掌握了创作律诗的套路,什么题目都难不倒自己,来就来呗!

“我也没有问题。”李喆道,他是兵来将挡。不过还是有点点为难,你让他吟诗作赋没有问题,田间地头的事他是不大会的,不自觉地蹙了一下眉头。

这个信心不足的动作被陈成捕捉在眼中。

“哦?”陈成打量着破产张若昀李吉吉:“看老兄你养尊处优,跟我们这种农家子弟不同,你也懂得田间地头的道理?”

“哼!”李喆又用大小眼乜斜了陈成一眼:“这是比作诗,又不是真的比种菜!”

陈成笑而不语,并没有争辩。

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这没有生活阅历啊,写其诗来就好比是‘无米之炊’,恐怕是很难,难啊!”

李喆知道对方在讥诮自己,想要反驳,可心底又必须承认陈成还真说对了,李吉吉同学还真的对垦田种菜一窍不通!

赶忙询问了大哥、三弟几句,临时抱佛脚,不能等会儿让他看轻了!

“哎,你写诗还能一起讨论啊!那到底写出来算谁写的?”周小三心直口快道。

“要你管!”李吉吉瞪了他一眼,心说:还说你们不是一伙的!

只是从大哥那里简略知道了一些步骤,李吉吉琢磨着怎么把这些东西编到诗里。

首先,田间地头的活肯定都是很辛苦的,就以一句“勤耕苦作弄园坻”开头。

为了表明种菜人的辛苦,“起早贪黑”那是少不了的,就来一个“起早贪黑不误时”。

从大哥口中得知,种菜之前要处理一下菜地,深翻土壤,分行作陇,施肥撒种……

虽然并未亲身实践,想来也不是太复杂。

挥笔写道:

整地分行珠汗洒,

施肥播种笑声哧。

对仗工整,还透露着活泼的味道。

菜既然种起来了,还要排水、锄草,再有别的,他就不大清楚了。

不清楚详细步骤,故而颈联无法像颔联这样铺陈了。

不过没关系,李吉吉已经熟练掌握一种万能公式:

“朝……暮……”!(他哪里知道,在他掌握这项本领之前,陈成的“朝……暮……”已经快把观众写吐了……)

蒙在鼓里的李吉吉自恃聪明,写下:

朝迎旭日疏淤水,

暮伴斜阳除草菑。

嘿嘿,他这个“朝迎旭日……暮伴斜阳……”比之陈成的公式还要更加投机取巧,十四个字一下子就解决了8个字,用在律诗中,永远不愁没有话写!

两条对仗工整的联子搞定,就只需要最后总结陈词了!

这一点李喆可比没有头绪的黄峻老道多了,他是知道如何利用最后一联来画龙点睛,升华主题的。

如果单纯说种菜者的辛苦,那这首诗就平平无奇了。(中唐时新乐府运动,关心中下层劳动人民困苦的风潮,此时并没有起来。)

所以,自己这首诗中种菜者,必定不能是普通农人。

必须是一个……

嗯……

世外高人。

高傲的隐士。

就好像严子陵、陶渊明、孟浩然那样的。

于是李喆写下最后一联:

隐野躬耕名利淡,

悠然赋作菜园诗。

嘿嘿!我写的这位种菜者,他淡泊名利,归园田居——

亲身耕种的辛苦之后,他不是吐槽劳累,而是悠然地写下一曲田园暮歌!

这等风范,这等品格!

写完了让作者我都想去田间劳作,自己种菜了!

写完抬头,对面陈成仍在勾画着,不觉自得一笑!

说我不懂种菜,就写不来种菜的诗?

那你可就错了!

真正优秀的诗人,你哪怕没有任何信息,都能写出诗来!

看!我这首诗前后根本没花到半柱香的时间!

我甚至还能在你完工之前,再写一首!

没错!李喆,既然是“双吉”,那么就要给你双倍的惊喜!

你说前面大哥给的“翻地”“播种”“锄草”的关键词都已经写完了?

没问题!

我自有另外的角度!

这就是作为诗士三段的李喆相较黄峻更老道的地方,拿到一个自己不熟悉的题目时,不会惊慌失措,连八句话都凑不出来。

我虽然并不了解种菜的过程,可是我懂吃菜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不要说“吃菜”就离题了,事实上,日常所吃的菜,除了地里、水里自己生长出来的,还不都是人种的?

既然如此,再写一首,也不愁没话说了!

第一首的着力点在种菜的这位隐士身上,第二首就可以把着力点放在他的菜上:

正是夏天,平日吃的最多的蔬菜就是黄瓜、豇豆、蕹菜、韭菜……

这些玩意,现在一定都是在田间地头郁郁葱葱着!

那我可就有得写了!

大笔一挥,正所谓:

夏季蔬田绿韵妍,

黄瓜豇豆——

嗯,黄瓜豇豆是长在地里的,还是在树上的?

扭头问了一下大哥,大哥说这俩玩意都要搭个架子,给它“挂”起来生长。

噢!李喆恍然大悟,将这一句写完:

黄瓜豇豆架藤悬。

“嘿,你怎么又交头接耳啊!”这一次郭小四也不满意了,开口讯问。

七少现在成了最严苛的“监考老师”。

“没有的事!”李吉吉矢口否认,心中却暗自庆幸问了一遍,要不然等会儿要闹笑话。

葱和韭菜、蕹菜都是种在地里的,这他知道,不需要太纠结。

就是有一个问题需要考究一下:

那就是,黄豆是长在土里,还是挂在枝上啊?

这个时节倒是经常吃到豆荚(也就是毛豆新鲜连荚的黄豆),可偏偏不甚留意这玩意是怎么长出来的。

李吉吉又想伸头询问大哥,被王小五喝道:“可一可二不可三啊!喆哥,你总是和他们一起讨论,我们可要取消你这一轮的资格啦!”

“毕竟,根据诗榜上的规则,对阵双方必须都是独立自主完成诗作!”

“不问就不问!”李喆撇撇嘴,实在闹不清楚,大不了老子就不写豆荚!

甚至我已经有了第一首诗,这第二首诗也是可写可不写!

这么说着,可心中也知道,自己这第一首“套模板”的是,和陈成上一轮对阵黄峻时展示的诗质量差不多,这如何能显示自己作为诗士三段的实力?而且还并没有必胜对方的把握。

另一方面被陈成讥诮“不辨菽麦”,又让平日总是好为人师、大声教育小弟的李喆很不服气,非要在这第二首诗里展现出自己丰富的学识来!

可既然要写时令的蔬菜,这青豆荚又避免不了!

到底它是长在土里,还是挂在枝上呢?

豇豆,又名“长豆角”既然它和豆荚是一种玩意,那豇豆挂在架子上,这“短豆角”就应该也挂在架子上。

可既然它足够短,那么就是长在地上,作为一种果实,也未尝不行……

真是一个旷世难题啊……

李喆这第二题写到这里,竟然被难住了!

忽然,脑袋里灵光一现,有了答案!

虽然现在没有办法去问,可是能从古人的诗句中寻找答案啊!

写“豆子”最出名的诗是哪一首?

还有得着说,曹植的七步诗啊!

《世说新语·文学》记载:“文帝(曹丕)尝令东阿王(曹植)七步中作诗,不成者行大法(杀),应声便为诗。”曹丕上位后由于和兄弟们争封太子的经历让曹丕无法释怀,尤其对曹植耿耿于怀,担心这个有学识又有政治志向的弟弟会威胁自己的皇位,就想着法子要除掉他。曹植在极度悲愤中七步之内应声成诗,诗曰: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故事是真是假无从考究,毕竟以曹丕的智商,在宫殿上做这样儿戏式的恶作剧是不是太扯淡了?

但这诗大家从小都会背,是毫无问题的!

答案明明白白地写在诗的最后一句:

同根生!

根生啊!

也就是说,豆角是长在地里的啊!

既然有诗为证,那还能假?

“怪不得啊,怪不得!”李喆似乎又想到什么佐证,忍不住释然一笑,思路又开阔了:

青葱韭蕹畦台秀,

豆荚莱菔地里钻!

又在诗中传递了大量的信息,让李喆格外兴奋,思路更加开阔,继续几笔,将第二首诗也做好了!

“好好好!美不胜收!美不胜收啊!”李喆看着自己两首大作,格外满意,溢于言表。

稍稍不开心的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陈成也已经写好了诗,打量着自己,看样子有段时间了。

“诗做好了,各自展示吧!”李喆显得比陈成还要迫不及待。

“期待阁下大作!”陈成微微笑,扬起了自己的诗。

“我可不是写得慢,”李喆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开脱一下:“我写好了一首,发现阁下还在埋头苦作,百无聊赖之际,这才又写了一首诗。”

“多多益善。”陈成说着,看着对方写的两首诗是:

其一

勤耕苦作弄园坻,起早贪黑不误时。

整地分行珠汗洒,施肥播种笑声哧。

朝迎旭日疏淤水,暮伴斜阳除草菑。

隐野躬耕名利淡,悠然赋作菜园诗。

夏季蔬田绿韵妍,黄瓜豇豆架藤悬。

青葱韭菜畦中秀,豆荚莱菔地里钻。

风抚蕹花摇紫梦,露凝菘叶嵌青钿!

放歌养性佳园走,无限悠闲乐盎然!

看完第一首,陈成想到自己“朝……暮……”的模板,会心一笑。

再看到他的第二首,上来“黄瓜”格外醒目,也让他想到当初黄瓜的往事,再次会心一笑。

再往下看……

还没有看完,陈成已经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接着,始安七少中有几个小孩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吉和李嚞之前为了避嫌,没有再去干扰李喆的创作,看他前面所作的虽然不甚出彩,确也没有大的问题,现在展示出来,才看到他第二首诗后半段所写的内容,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二弟,你怎么……”

“怎么了?”李喆看着对面大笑正莫名其妙,现在连大哥也一脸为难的样子,就更加摸不着头脑。

三弟李嚞也低下头叹息,矮胖的他显得更矮胖了。

“哎哟,哎哟,我不行了!”陈成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子,好容易才缓下来,问道:“敢问阁下,你家的毛豆,是长在地里的吗?”

“嗯?”李喆环视左右,困惑道:“难道不是吗?”

本来还有几个人没笑,他这么一说,剩下的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真特么是个人才!”陈成大为无语。

“大哥,我——”李喆想要解释什么,李吉的“美人沟下巴”都在抖动:“老二你怎么想的,豆子怎么能是长在地下的?”

“可是明明它——”李喆把自己从《七步诗》中得到的印证说了出来,我能错,难道曹子建也能错?

一听他说“本是同根生”的事,陈成几个人更是笑得死去活来。

“我都要相煎何太急了!”见二哥竟然不知悔改,老三李嚞也忍不住直跺脚。

李喆虽然有些错愕可能真是自己搞错了,却仍不改口:“兴许品种不同,也说不定呢?而且,豆子吃起来一股土腥气,如果老了成了黄豆的话,上面还沾有泥土呢……”

“老哥,我算是服了你了!”陈成连连摇头,哭笑不得:“没有别的品种,所有的豆子,都是长在地上的。倒是有一种相像的作物,名曰‘花生’,是长在地下的……”

黄豆,花生,堪称下酒的两样神器。

只可惜,花生还要到几百年后的明朝才能引进……

“而且,你说的黄豆上带土,”陈成乐道:“那是因为放在地上晒干,才粘上的。刚剥开的豆子,光滑干净着呢!”

“我……”李喆闹了一个面红耳赤,可仍然一副“老子不认输豆子就是长在地下”的样子!

可是……

质问接踵而至:

“你家的空心菜会开花?”

“特么开的还是紫花?”

“你不懂就说不懂,”陈成长叹一声:“不懂偏偏装懂,写得越多错的越多,你这不是找我骂你嘛?”

李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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