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家庭作业

“姑，你来帮我瞅瞅这道脑筋急转弯的运算？”

“我看看……”景姝接过侄子的作业本。

她瞅了几眼就有了定论，道，“勾股定理解答出几何的常数，再代入排列组合……”

“姑的数学逻辑比我还牛逼！”

“少拍马屁了，自己多思考几遍再请教别人！”

“知道了，我得赶紧完成数学题，接着还得完成语文与英语的课外阅读，还有明天地理、物理、生物课的预习……哎……”

“别叹气了，小家伙，姑当年也这样子熬过来的！”

“姑，中国的教育就是死读书、读死书吗？我宁愿去做专研资本论的马克思，也不愿意十几年了围绕着古人们的发现和死定律死嗑着，真希望自己是个自由的学者，不要当这个23世纪了苦逼的中国学生……”

“做好你的作业、阅读和预习……自由的学者，你将来会是的，但在这之前，你就首先得是一个会背书、会读死定律的学生！知道吗？你不是爱因斯坦，因为爱因斯坦辍学后有个懂得教育他的母亲，而你，听话，做个好学生吧！”

景姝说着，从桌上拿走了苹果7，接着去拆那盒欧志姆魔力白牙膏的包装盒，“姑刷个牙，腾洋，今晚的手机和微信我暂且没收了，做完作业还要做好今天的功课复习，明天姑再承交给你！”

“不带这么玩的呀！姑……”腾洋懊恼地嘟起了嘴，他还有话跟李英妹唠嗑上几句呢，即使功课繁忙，即使忙完了阅读，还得预习，但他可以边做功课边给李英妹发几个表情包！

“姑真不尽人情……”他正懊恼，想起了沙发上那个孰料包装还没有拆开的面包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得干啥？”他坏笑着过去捡沙发上那个面包。

“腾洋，作业拿给你姑检查过了没有？”

“奶奶！”腾洋坐回了做作业的桌案上，“姑拿走了我的手机，我不管，您去帮我要回来……”

“明早她马上就还给你了，快做好你的功课吧！”奶奶走过来，端了一碗银耳炖红枣汤放腾洋案边上，接着才去解开围巾。

腾洋不开心地咬下了一口面包，奶油满嘴。

这时候新闻联播已经播送完了，奶奶怕腾洋分心，随手关掉了电视机，厨房已经整理完毕了，老妇人接着收拾起了客厅的摆设，她拿着鸡毛掸左拍拍、右拍拍。

“妈，我要看《乡村教师》呢，你怎么就给关了，马上要开播了……”

景姝已洗好了发，擦好了身，换上一身在家的闲适衣襟走了出来。

“腾洋在屋里写功课，我怕吵着他了……”

“行，我开无声的……”景姝说着，去遥控打开了电视机。

老妇人也在边上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景，跟妈说说，出了年头，你还是象往年一样不挨到过个年就着急着打理行装又出国了吗？”

“妈，公司就给放现在的年假……至于新的一年有什么新的工作计划，我现在还不大清楚！”

“哎，这孩子养大了，就都得长硬了翅膀在外面的天地去闯荡吗？哎……”老妇人说着，拍了拍大腿起了身，去勾电视机边上她的那个开水杯。

景姝本来被母亲的一席话刺激了一下，也一会没有心思去看电视机上的无声广告，她见母亲腾身，她就着急地倾身向前，去端走了那个杯子，“妈，水也凉了，我去给您满上杯热水吧！”

景姝说着，端走了杯子，擤了擤鼻子，就往厨房去了。

景姝，十几岁到二十来岁的时候，离家去校园完学业的梦想；毕业了，又离家去完事业的梦想，究竟自己这一辈子，留在母亲身边陪伴她的时间竟是屈指可数的。

此刻，她觉得自己十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