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谭孜墨找到了一张小床，使劲力气搬动它。

水壶的烟雾一直冒腾着，殷商琢磨了半晌，打算自己倒一杯水过来，他走了过去，一边的茶案上放置着几个塑料杯子，殷商取来了一个杯子，他端起了正烧开的水壶。

这个时候，谭孜墨推开门进来了，他看见了殷商倒水的一幕，咋舌又惊讶，“小殷商……”他焦虑地喊了出来，又不忘压低了声音，烧水危险，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吓了殷商一跳。

小床还在门外面，谭索性丢下了小床。踱步到小殷商面前，摘下了他手中的水壶，“伯伯！”殷商昂面来看。

“伯伯……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万一开水倒在了身上，我怎么向你的姑姑交代？”

“伯伯，姑姑需要喝水……”

“让开，我来吧！”

小殷商退后了几步。

谭孜墨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小殷商还小，力道不够，自己再晚来几步的话，水壶中刚烧开的水倒出来的话。

他拔掉了电源的插座。

把这一壶很满的烧水端到案上。端好小殷商手中的那个杯子，谭又去找来了玫瑰花瓣茶叶，拧开茶壶的盖子，用烧水烫洗了几遍，就冲开了这壶玫瑰茶叶。

“让花香散开一会儿，开水还很烫，伯伯先去把那张床搬进来吧！”

“伯伯，先给姑姑喂水吧！”小殷商说着，就要去倒茶水。

“还是我来吧！”谭征同了殷商的意见，先给殷姑娘喂水，殷砚一直滴米未进，这时候身体亟需要一杯水补充活力。

谭倒上了一杯玫瑰茶水，茶香清新、飘逸。

他端着茶水来到了殷砚的床沿前，小殷商跟随身后走了过来，这个时候，殷砚姑娘的脸庞还昏迷沉睡。小殷商只是静静地靠在谭的身后。

谭抬起了殷砚的脑袋，吹了吹那杯玫瑰茶水，用很轻的动作，往殷砚的嘴里沾了一点点水。殷砚生理上还是亟待水沾喉的，玫瑰茶水沾湿了殷砚的嘴唇，谭见殷砚的嘴唇有挪动，就倒进了茶水，殷砚自觉地把嘴里的水咽进了喉咙离去了。

就这样，连续很慢地喂了几口。

直到殷砚的喉咙不再挪动的时候，谭停下了喂水，把还剩半杯的茶水放置床头柜前，自己有点麻木的左手放了下来，谭把殷砚昏睡的脑袋又放在了枕头上，再慢慢地把自己的手缩了出来，这一幕殷商都看在眼里，他逐渐信任这个初次磨面好心意的大男人谭伯伯。

谭为殷砚盖上了被子。摩擦了双手还在床沿前坐着，他观睨了殷砚的动静一会儿，见她那双浓郁的睫毛紧紧搭着下眼，喝过了水，面貌显得安详多了。

看着恬静的脸庞，谭回过头来，看着殷商，小殷商正看着沉睡的姑姑，谭关心道，“姑姑没事了，她只是太疲惫了，喝过了玫瑰茶水，她睡一睡明早就起床了。”

“真的吗？伯伯，明天姑姑就会起来见殷商了。”

“是的，小殷商。”

“伯伯，殷商吃饱了，殷商只是想陪着姑姑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小殷商，伯伯把小床搬进来吧！”

“伯伯，殷商可以陪着姑姑吗？”

谭安顿好了殷砚，过来抱着殷商的小手，道，“小殷商，姑姑会好起来的，告诉伯伯，你是怎么知道姑姑要离开牦崖的，你又怎么找到姑姑要走的那只乌篷船……”

“伯伯，茶余饭后，姑姑都叹了口气，别人不警醒姑姑的心情，但殷商看出来了，那个早晨，姑姑在萦央河与船家赫尔讨价还价，买下了这只乌篷船……过了两天，我就躲在里面了，那个傍晚，姑姑就来开船走了……”

“你知道牦崖发生了什么事吗？”

“殷商不知，殷商只知道，平日里晒稻谷的穗衣娘不晒稻谷了，殷伯的科技楼也连续关上了好几个礼拜，后来开门了，也没有大客户往里走了……”

“哦，你怎么就知道大客户？”

“那些男人开着大轿车，西装革履……”

“哦！”

“姑姑说那就是茵博科技楼的客商……”

“好，殷商，伯伯告诉你，你住的地方牦崖经历了金融危机、信仰危机——科教、市场经济及其人们的精神信仰都需要重构……牦崖千年以来遭遇的一次劫难啊……”

“伯伯，殷商不懂，人们的食物充足、衣裳、采购都不缺，为什么就遭遇危机了呢？”

“小殷商。股市的崩盘不是买一买就可以搭救的，没事的，姑姑会协助牦崖熬过这一次危机的！”

“真的吗，伯伯，我们还可以回去吗，那座桃花芬芳的家乡。”

“可以回去的，小殷商，伯伯答应你。”

小殷商斟酌了一会儿，道，“谢谢伯伯！”

“好了，小殷商，伯伯去把你的小床搬进来吧！”

“好啊！”

小殷商变得愉快多了，他完全信任、依赖眼前这个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