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表白了
李四九鼓眼，嗖的看向那站在院子外往这里面看的人。
老宋家的。
宋文书的内人。
昨日她见过。
老宋家的一脸急色，在院外张望，旁边有一妇人与她一道，亦是一脸着急的望着这里面。
显然，两人有事。
李四九蹙眉，又出什么事了？
赵枝华听见老宋家的声音，立即放下碗筷，拿起围裙擦手，快步出了去。
“老宋家的，秦婶儿，你们怎么来了？”
李四九听着赵枝华的声音，目光落在那老宋家的身旁的妇人身上。
大饼脸，人壮，又高，但看着面善。
这人是……
李四九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想起来了。
这人是村长的内人，名叫杜成红，人不错，是个仗义之人。
她和她娘关系不错，虽没老宋家关系那么好，却也不差了。
两人见赵枝华来，赶忙说：“老李家的，怎么回事？你们当家的一早就来了咱家，说要离开无名村。”
“这昨日之事不是已然了了吗？怎会就要离开？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怨气，你尽管与我说，我去解决！”
杜成红最先出声，语速又快又急，脸上是真真切切的保证，坚决。
老宋家的听见杜成红这话，紧跟着说：“是啊，昨日之事我们都知道是那王富兰没事找事，故意赖着你们，与你们无关。”
“大家都不会乱说的，你和老李千万不要因着这事儿就这么离开啊。”
两人劝着，神色都是急切。
李奉春这身医术，且助人为乐的精神，谁会愿意他离开？
谁都不愿意的。
更何况李奉春和赵枝华是好人，要离开也不应该是她们离开，是王富兰那一家子。
而昨日之事已然让受了王富兰多年欺压的村民躁动，如若他们知晓李奉春和赵枝华要离开无名村，那事儿就大了。
赵枝华面对着两人着急的神色，倒是不急不忙的，无奈的说：“不是昨日之事，是四九她姑来了信，说身子不爽利许久，一直不见好。”
“正巧自四九出生，咱们便一直不曾去四九她爹祖上瞧瞧，这十几年来那边一直念叨着，我们便合计了下，去那边看看。”
人的私心，李奉春和赵枝华不会不明白。
所以，在昨夜两人便商量好了，怎么说这个由头，好安稳离开无名村。
而此次离开，他们便不会再回来。
老宋家的和杜成红听见这话，一时间都哑了。
她们还以为李奉春这突然的要离开，是因为昨夜之事，哪里想会是这么个缘由。
“我婆母走的早，四九她爹排最小，全然由四九她姑带大，就如母亲一般，现在四九她姑身子不好，四九她爹多少懂一点岐黄之术，便想着去看看，能不能有法子让四九她姑身子好转。”
“而四九她姑一直念叨着四九，我们便想着趁此机会带四九去给她姑瞧瞧，让她姑高兴高兴。”
赵枝华这几句话说的是不快不慢，不疾不徐，神色间含着担忧，让人一点都不会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假。
老宋家的和杜成红对视一眼，心里都有数了。
杜成红说：“原是这般，那确实该去看看，你们一家子都是良善之人，现下亲人这般，自是不会坐视不理，我晓得，晓得。”
老宋家的点头，“去吧，好好看看四九她姑，去祖上瞧瞧，不要忘根。”
赵枝华脸上浮起笑，无比安心。
李四九在厨房里看着几人，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见几人的模样，也能清楚的听见几人说的话。
但是，外面的人看不到她。
现在，她听着她娘滴水不漏的话，啧啧摇头，无比叹服。
她娘真的厉害。
是有智慧的厉害。
老宋家的和杜成红了解清楚情况了，也就都放心了，她们没多做停留，和赵枝华说了会话，做了些上路后的叮嘱便离开了。
赵枝华目送两人走远，直至身影不见，这才回了来。
李四九一直在厨房里等着，看见赵枝华进来，立刻说：“娘，我想去俞州。”
＊
老宋家的和杜成红回去的路是同一条，两人走远了，杜成红说：“还是昨日之事。”
她们不是傻的，赵枝华这般说，虽然听不出半点错漏，但有昨日的事在，这缘由也就怎么都不会让人相信，只是让你找不到话说而已，但大家心里都明白。
老宋家的叹气，“老李两口子什么脾性这么多年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
“平日里她们看着和善好说话，但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昨日之事那王富兰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伤了四九那丫头的名声，老李两口子若不做点什么，日后还怎么在无名村过活？”
杜成红点头，“这样离开一段时日也好，让王富兰瞧瞧，没有老李两口子，她们会是什么下场。”
“这么多年，她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老宋家没说话了。
她眼里有着一丝不敢多想的担忧。
其实，她有感觉，老李一家子这一走，怕不是一段日子。
而是许久。
甚至，可能都不会再回来。
李奉春是辰时去的村长家，近午时才回的来。
家中细软在昨夜已收拾妥帖，而上路需要的东西赵枝华在今日也都准备好，只等李奉春回来她们便走。
此时，李四九和赵枝华在房内，李四九直接的跟赵枝华说了她的计划。
赵枝华是她娘，她不会瞒她。
她会告诉二老她的真实想法，希望二老同意，然后一家人齐心协力，过上好日子。
只是，李四九以为赵枝华会很快同意，没想到，并没有。
甚至在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赵枝华皱了眉，不语了。
李四九还从没见赵枝华这样过。
准确的说，在原身的记忆里，赵枝华不曾显露出这般凝重严肃的模样。
似变了个人。
变的极为陌生。
李四九看着坐在她面前的人，这似陷入某种沉思的表情，她歪头，摸下巴，琢磨着她娘这从未见过的神色。
去俞州不行？
过好日子不行？
平常都爱女的不得了，几乎对女儿的要求有求必应，这样的母亲，在这样的时候，怎么会拒绝爱女的请求？
更何况，这请求并不是坏事。
李四九想不通。
着实想不通啊。
“枝华？”
李奉春的声音传进来，把房里的寂静打破。
李四九立刻看合上的木门。
因为说这件事，李四九和赵枝华回了房，把门合上了。
她们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到她们。
“爹！”
李四九欣喜，立刻跑过去开门。
李奉春站在堂屋里，因为没有看见赵枝华的身影，他正找着，听见李四九的声音，他看过去。
一道活泼的身影跑过来，挽住他，“爹，快进来，四九跟你说一件事。”
不等李奉春说话，李四九便把李奉春拉进了卧房，把门合上。
“事？”
李奉春看随着他进来，起身的赵枝华，目光询问。
赵枝华神色和平常很不一样，她面对着李奉春的目光，嘴巴微动，便要说话。
“爹，我们去俞州可以吗？”
李四九快速出声，把赵枝华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李奉春一瞬看着李四九，惊愕，“俞州？”
“是啊，四九想去俞州，到那做点小买卖，让爹娘日后不必那般辛苦劳累。”
“而恩公身上有伤，还身中剧毒，寻常……“
“你怎知他身中剧毒？”
李奉春当即出声，飞快打断李四九，话语严厉又急剧，脸色沉肃可怕。
这样的李奉春，没有平常的半点慈父样。
他身上那老实巴交的寻常百姓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似脱掉了一层完美的外衣，露出里面的真容来。
李四九看着这样的李奉春，小嘴张开，眼睛微微睁大，眼里小脸上都是呆愣。
她被李奉春的变化惊到了。
无法反应。
赵枝华没有被李奉春给惊到，而是被李四九的话给惊到了。
身中剧毒……
这孩子怎会知晓……
李奉春突然的话语让赵枝华反应，再看李四九那被吓的呆呆的模样，就连小脸都白了，赶忙对李奉春说：“你急甚！”
“吓到四九了！”
赵枝华这两句话简直就像及时雨，瞬间让李奉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大。
他看李四九这吓的没有血色的小脸，顿时慌乱，“四九，爹……爹不是凶你，爹是……是担心。”
“你还小，许多事不知晓，这外面之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的，如今你……”
李奉春话止住，不知晓该怎么说下去。
在昨夜替龙珏把脉时他便知晓龙珏身中剧毒，甚至他知晓龙珏中的是什么毒。
而那种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被用到的。
那人身份不简单。
他们惹不起。
所以，有些事，知道也当不知道。
但他未曾想到的是，四九竟能知晓。
还说了出来。
这孩子，她知不知晓她现下有多危险？
见李奉春这着急的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的模样，赵枝华赶忙宽慰李四九，“四九莫怕，爹不是凶你，他是担心，这世道人心险恶，有些事你不能知晓，知晓了就大祸临头。”
龙珏身中剧毒之事李奉春昨夜便告诉了赵枝华，夫妇俩心思都一样。
知道了当不知道，待离开后，找个由头，便和那人分道扬镳。
想必那人也不会一直跟着她们，所以她们并不担心。
但四九竟然知晓，这便让她们担心了。
李四九不是傻子，二老这般模样，她一看就明白了。
就是没想到二老会这般大的反应。
她看着李奉春，脑子里把李奉春说的第一句话过了个遍，然后开口，“爹，我欢喜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