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本王不去,她活不过今晚
扶芳自己也懂医术,自然知道行针有多累,便当真以为小姐是累了。
“那您休息一下。”扶芳把小姐扶到桌前坐下,又给小姐倒了一杯茶。
南宫晚棠隔着衣袖端起茶,一杯茶饮尽,也冲不淡嘴里的铁锈味儿。
掐破了的掌心沁出鲜血,黏黏糊糊的,南宫晚棠尽量将手缩进衣袖里,转头吩咐扶芳:“备纸。”
“是。”扶芳从药箱里取出了纸笔。
“我念,你写。”
“是。”
南宫晚棠轻声把药方念了出来。
扶芳一一记下。
“这是新的药方,按方吃药,一日三次。”
南宫晚棠本想让扶芳把药方给常远,想了想:“算了,楚先生身边不能离人,你亲自去抓药,让胡玄冰熬了送过来。”
“是。”扶芳拿着药方,收拾好药箱出去了。
茯苓端来了温水,浸湿了帕子给楚禹凤擦拭血迹。
南宫晚棠再次咽下喉头的腥甜,站起身,轻咳了一声:“让常远照顾吧,咱们先回去。”
茯苓看了看手里的帕子,然后丢给常远,跟着小姐走了。
“这大杀神的脾气真是喜怒无常。”常远洗了帕子一边给主子擦拭胸膛上的血迹,一边地嘀咕。
“侍候本王更衣。”楚禹凤翻身坐起。
常远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不自觉地加大了声音:“主子,难道你还要去……”
楚禹凤一边脱掉沾了斑斑血迹的单衣,一边道:“你也看到了她方才那副样子,本王不去,她活不过今晚。”
“可是,您的身体……”
一边是主子的身体,一边是南宫晚棠的小命,常远实在为难。
他略微纠结了一下,还是主子占了上风:“主子,自从住进这小四合院来,您就日日在心口来上一刀,取血给南宫姑娘,今日您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属下怕再这样下去,您会……”
楚禹凤的声音清冷如冰:“不必再说,更衣。”
知道主子一旦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轻易劝不动,常远只好应是,赶紧上前替主子更衣。
南宫晚棠匆匆回房,茯苓刚一推开房门,她就停下了脚步,转头吩咐茯苓:“我累了,先睡一会儿,不用伺候,吩咐下去,晚饭之前,任何人都不要打扰我。”
“是。”茯苓不懂医,但是跟了小姐这么久,自然也知道行针是很累人的事情,小姐刚才行了两轮针,累也是正常的。
南宫晚棠一进门,便立即把门关上。
听着茯苓的脚步走远了,南宫晚棠再也忍不住,掏出帕子捂着嘴,“噗”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背抵着门,揪着衣襟急喘了几口气,南宫晚棠才走到床边坐下,盘腿调息。
体内气血疯狂翻涌,好似要从喉咙翻滚而出,南宫晚棠竭力压制。
自从给楚禹凤拔刀那一日开始……
不,应该是楚禹凤帮她解了迷情药的那一日之后,只要她闻到楚禹凤鲜血的味道,身体就会出现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迷情药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那么问题就只能是出在了楚禹凤身上。
活了两辈子,她也没听到过,有哪个人会因为同房而出现这种现象的。
她居然渴望他的鲜血。
真是匪夷所思!
突然,一阵强烈的刺痛袭击了她的脑袋,像是快要炸开了似的,有什么在她的体内横冲乱撞,四肢百骸粉碎了一般的疼。
她坚持不住,又喷出了一大口血,两眼一翻就晕倒在床上。
正在此时,敞开的窗户有人跳了进来。
楚禹凤吩咐守在屋外的常远:“看着点。”
“是。”常远犹豫了一下:“主子,非心头血不可?”
难道割别的地方,例如指腹或者掌心,甚至是手腕都可以啊,为何非得在心口上日复一日的来上一刀?
楚禹凤脚下一顿,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南宫晚棠走去。
常远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
是他关心则乱了,以主子的性子,若是别的地方可以,又怎么会如此自伤呢。
常远眸光晦暗看着已经阖上的窗扉,转身跳上了高大的樟树,隐在了树梢之间。
房间里,楚禹凤迅速走到床前。
床前的那一摊血迹异常的刺眼,南宫晚棠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不醒,面上是诡异的潮红,呼吸几不可闻。
楚禹凤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她便会一命呼呜。
吃了他那么多日的心头血,就差最后一次了,过了今日,她便能脱胎换骨,不仅保住了小命还能百毒不侵,绝不能功亏一篑。
他没有半分迟疑,取了一个茶杯,就坐到了床上,用匕首刺向了心口的那一道伤口。
匕首拔出的那一刻,鲜血潺潺而出,他赶紧用茶杯接住,直到满满的一杯,他才停了手,顾不上包扎,便把血喂给了南宫晚棠。
一杯血喂尽,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南宫晚棠身旁。
将匕首和茶杯藏进衣袖里,楚禹凤抬手轻抚南宫晚棠的双唇,替她拭去唇上的鲜血。
看着她的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楚禹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小丫头,你可知为了救你,我几乎没了半条命,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看在这一回的份上,千万要相信我一次,千万千万要相信我啊……”
夕阳离去,朗月已经换上。
常远都快等成望夫石了,才终于看见紧闭的窗扉再次打开。
楚禹凤摇摇晃晃翻了出来。
常远赶紧过去搀扶:“主子,您没事吧?”
“回去吧。”楚禹凤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整个人无力地挂在常远身上,面色苍白得厉害。
纵使常远刀口舔血多年,见惯了生死,此时也心疼得红了眼眶。
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主子有过这么凄惨的模样。
主子心深似海,虽然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对主子的性情也算是了解一二了,却还是经过了这么多日,才能琢磨明白。
凭王君伯的武功,又怎么可能伤得到主子。
主子走一步算百步,估计在王君伯发疯的那一刻起,主子便已经算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
他那一道伤口,又岂止是收服了王君伯那么简单,更是为了遮掩为南宫晚棠取血这件事的。
可,以南宫晚棠如今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主子,真不知主子到底迷上了那个凶神恶煞的大杀神哪一点,竟做到了如初地步。
扶着主子走了两步,常远再次回头看了紧闭的窗户一眼。
南宫晚棠,若是他日你负了主子,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