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收徒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响声自地面传来。

无视了旁人那诡异的目光，苦大师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一点都不带水分的响头。

在他强大的身躯力量加持之下，众人甚至觉的地面都一阵的摇晃。

“师父在上，请受愚徒苦说三拜。”

苦大师，不，应当叫苦说，他毫无顾忌的大声的向着箫宁叫到，同时头颅在第三叩之后就重重的贴紧了地面，大有箫宁不开口他就这么跪到不起的势头。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阵风，将封闭的大门吹开，午后的阳光悄然的从门缝之中透出，在众人的包围之下，精准的撒到了苦说的身上。

箫宁望着眼前的苦说，面色平静，思绪却不由自主的回到了记忆中的三百年前。

“你可愿拜我为师？”

青木子望着眼前的瘦弱男孩，他的身上遍布着伤痕，确实，一位这么普普通通的凡人，连丹田都被彻底废除，半分灵气都没有的人，在这样的残酷的世道下，又怎么可能过的好呢？

昔年的箫宁望着眼前气度不凡的老者，他的口中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甜味，身上如同被清澈的水流所流淌而过，原本疼痛不已的伤口在这一刻都不再传来痛感，相反的，还给他带来一股清凉的舒适感。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不顾身处的地下有多么肮脏，双膝跪下，头颅重重的叩击着地面。

砰，砰，砰。

那时的自己可没有这么好的身体，丹田被废后自己已然是彻底的废人，在小域中做工的自己备受压榨，身体素质也大幅度的下降，只是三次叩头，几乎就让那时的箫宁头破血流不止。

“弟子愿意拜上仙为师，日后此残躯愿为师父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个消瘦的身影好像与眼前的这高大的身影莫名的重合了起来。

箫宁低下了头，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

他又想到了前世的诸多弟子，想起了那个最得自己喜爱却在最后背刺了自己一刀的女孩儿。

我还会重蹈覆辙么？

箫宁不知道自己今日这般心血来潮会为日后的自己带来什么，但是眼下的他却不愿意再去想以后了。

他伸出手抬起了深深的将头埋下的苦说。

一如往日里青木子伸出手不顾满身脏污抬起了他的头。

又似旧日里他对曾经收取过的每一位弟子所说的那般。

“你确定要抛开世人的眼光，无视家族的愤慨，此身此心，至此之后都以炼丹为己任，即使前路艰难险阻，功成之日遥遥无期？”

箫宁此刻已然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其中，他前世三百年丹帝的气场在这一刻全然开放，众人只觉得大厅中的气场猛然的一顿，自己好似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所有人都惊恐的望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都无法理解为何对方会有这么一种骇人听闻的气场，要知道，即使是年轻时分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大长老，也绝计比不上此时的箫宁。

箫宁无视了众人的目光，伴随着他的精神愈发的专注起来，腹中的神丹也突然的像是得到了什么共鸣一般，气势徒然爆发。

众人只觉箫宁的气势又是突然的一震，又一次的向上提升了几分。

在这庞大的威压之下，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思考，只得竭尽全力的鼓动着自己的修为，以此来对抗逐渐庞大的威压，好让自己能够不要直接跪拜下去。

大长老的灵力全力爆发，他想要开口让箫宁不要这么毫无顾忌的爆发自己的气势，他已经看到了有修为稍低一些的长老已经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了，再这样下去定然会给众人造成实质上的损伤。

但是他望向箫宁的眼睛时，却突然发觉自己没办法对着他开口。

这是一副怎么样的眼神啊。

大长老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只觉箫宁眼中全然不似年轻人一般朝气蓬勃，反而是如同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一般，深邃不见底，草灰蛇线之下，仿佛布下了千般谋划，众人的一切在他眼中就如同棋子一般，自己的修为在这一刻好像变成了笑话，不过是区区的紫府巅峰，在他面前也不若就是大一点的棋子吧。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向这位提出要求呢？何时有过棋子向下棋的人说话的道理呢。

他只得竭尽全力的将自己的灵力散发出来，尽可能的护住那些已经支撑不住的长老们，并且暗暗的祈求对方能够快点结束。

而正处压力中心的苦说自然是最受影响的。

在他的心中，眼前面容年轻的箫宁已经全然换了一副模样，一名身穿黑袍，面色沉稳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微微的抬起自己的下颌，眼中带着审视的目光，自己的一切在这目光之下都无所遁形，只是一瞬间，苦说就感觉自己已经全然被这人所彻底看透了。

箫宁沉声开口：“你确定要抛开世人的眼光，无视家族的愤慨，此身此心，至此之后都以炼丹为己任，即使前路艰难险阻，功成之日遥遥无期？”

在苦说的眼前，那位身着黑衣，气势如渊的霸道男子开口，声音虽然低沉平淡，在他耳畔却恰似雷霆炸裂天地崩塌。

他说；“你确定要抛开世人的眼光，无视家族的愤慨，此身此心，至此之后都以炼丹为己任，即使前路艰难险阻，功成之日遥遥无期？”

苦说回想起了自己的这半生，他出生北境的知名修士豪门苦家，却因为自己的修行天赋十分一般而备受家族的厌恶，父亲和几位兄弟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家族同宗的族人们也总是以欺负修行水平低下的他为乐。

唯有母亲，她总是带着那么慈和的笑容，即使自己的修行天赋让家里再一次次的失望，即使自己被迫无奈之下用炼丹来作为逃避，却因为心神不宁同样进境缓慢，即使到最后，她甚至为了帮助自己的进境去偷窃家中的灵丹，最后被处死。

自己在被放逐后几乎是隐姓埋名的过了多年，直到最后取得了一点成就后，才敢向旁人透露出自己的姓氏。

我想要什么？

苦说默默的问着自己，我愿意为了炼丹去抛开一切吗？

我能够如他所说的那般，即使前路艰难险阻，功成之日遥遥无期也坚持下去么？

我当然能。

苦说惨然一笑，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失去的东西么？

母亲早已逝去多年，这些黯淡无光的时日里，是什么支撑着自己苟活至今的？

他的眼中徒然的燃起了火焰，那是燃尽的灰烬里死灰复燃的烈焰，带着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怒火，他猛然的将自己的头竭尽全力的扣下。

轰的一声，采集自白云山上最坚韧的云影石打磨的地板被他生生的磕开了一个大洞。

箫宁望着眼前的苦说，他带着不顾一切的坚决，愤然将头重重的扣下，其决然让认识苦说多年的长老们都为之动容。

“弟子愿意！”

苦说说道。

“好。”

箫宁坚定的给与了他回应。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