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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遇险

岭南道,紫烟城。

这里是岭南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有着衡岳派建造的修炼静室,对修行之人开放,也有邀月宗的万宝阁,收售各种奇珍异宝。

旱情仿佛分毫没有影响到城中众人的纸醉金迷,民生越是疾苦,权贵们斗的就越发厉害。

今日城中都在传一件事。

昨日,那山中吃人的怪物已被邀月仙子一剑斩了。

只是这仅是一个传说罢了。

那个放出消息的帮派,没能见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当晚就被几家势力联合屠灭。

城中某处小院。

在临时租用的院子里,萧忆坐在石凳上,暗暗思考以后的路。

这段日子不仅经历了老爹的离去,更与那可怕的怪物面对。

亲眼见到活生生的村民化作累累白骨,萧忆心中再不复往日那些许的玩世不恭。

神色有些沉重。

既然生的身具灵根,走上这修真道,也许是命中注定的。

萧忆今年不过十六岁,从一个家缠万贯的公子哥,变成了只能隐姓埋名的外乡人。

他心里半是迷茫,半是恐惧。

白日里那出租房屋的老人,一双贼亮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他心里,让他的莫名的心慌。

萧忆有种不好的预感。

月色如水。

厅室之中熏香缭绕,很快满腹心事的萧忆就沉沉睡去。

吱嘎——

随着院子高墙上黑影闪过,不一会,大门已从里边打开。

“徐癞子,你这家伙上个茅厕,也能把钥匙掉进去,你咋不把你那玩意掉进去呢?”

“英哥,您就别打趣小的了,这不是有您呢吗!”

两个声音毫不避讳。

徐癞子是一个臃肿的老人。

若萧忆醒着,定能一眼看出,他就是白日租给他房子的家伙。

被他称做英哥的,是一个光头锃亮,满脸横肉的大汉。

“你说的那个肥羊,就这么个小子?”英哥开口道,那坑坑洼洼的脸上有些不屑。

身着粗布麻衣,栽倒在案牍上的萧忆,确实不太像肥羊。

这也怨不得他。

萧忆老爹早就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所以给他准备的都是一些粗布麻衣,更是频频叮嘱过萧忆,不得轻了防备之心。

少年人娇生惯养,身具灵根尚无法勉力修行,却对这些老爹的嘱托十分上心。

“嘿嘿!你也知道我这些年练得这一双招子,这小子虽说一身粗布麻衣,但那一脸的贵气......”

“别说以前的肥羊和他没法比,连帮主大人的独子也不行!”

徐癞子颇为得意的开口。

“少废话!过来帮忙!”

光头汉子英哥叫喊道。

他不知何时,已经拿一根麻绳将萧忆捆住,正在四下翻找。

半晌。

两人已找的满头大汗。

“我说徐癞子,你他娘是不是看岔劈了,这小子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英哥阴沉着脸。

“不应该啊,怎么可能一个铜板,一身换洗衣服都没有?”徐癞子不信邪的继续翻找。

两人又翻找了一会。

萧忆已经赤条条的被丢到了墙角,脖颈上的戒指正被徐癞子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就这破戒指,也值当麻烦大爷一次?徐癞子,你要是存心耍我,就早......”英哥眯眼开口。

“噤声!”徐癞子低喝一声。

光头英哥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就攥紧拳头朝徐癞子走了过去,冷笑着刚要开口。

“这......这是储物戒指!”

徐癞子笃定的声音,把英哥的怒火生生压了回去里。

“什么?储物戒指?那可是仙长大人们才有的宝贝!”英哥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呼。

“你这癞子真是痴了。”

微微回过神来,他挖苦道。

他自是不信的。

徐癞子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在衡岳派外门当过几年杂役,回紫烟城以后常常拿着这个资历吹嘘,没少受帮中众人诟病。

“绝不会错的!我在衡岳派的时候,长老们的手上就是这个东西!而且......而且......”

徐癞子笃定的说道。

“而且什么?快说!”

英哥听徐癞子这么笃定,心下也是一动,毕竟若是真能得到储物戒指,那献给仙长们......

岂不是能换得泼天的好处!

“而且,这戒指似乎比那些长老手上的还要华贵许多!”

徐癞子缓缓开口。

他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半边结疤的烂脸看不出表情,在油灯的光芒下显得有些诡异。

把手中的戒指递给了英哥。

他不动声色的来到英哥身后。

光头英哥吞了一口口水,兴冲冲的在油灯下看起了宝贝。

朴实的外表,就如同乡下妇人缝补衣服时候用到的顶针,丝毫没有徐癞子口中的华贵之色。

他面露疑惑。

刚想要找徐癞子问个清楚,就猛然感觉后心一阵剧痛。

噗嗤——

一口鲜血喷出了老远,力道打翻了案板上的油灯,血红的烛光成了他眼中最后的画面。

缓缓抽出捅进英哥后心的长刀,将英哥的尸体扑通一声推到地上,徐癞子依旧面无表情。

他夺回戒指,双手捧着。

凑到眼前细看起来。

徐癞子似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从衡岳派归来时的不甘,无数个日夜的苦功......

他以为这一生就这么过去的时候,上天送来了最后的机会。

他并非没有灵根。

只不过他的灵根,在那些仙长的嘴里,是等同于无的伪灵根。

所谓伪灵根,即是五行具备,但斑驳不齐,难以修炼吸纳灵气的最下等灵根。

但徐癞子从来没有放弃过。

衡岳派外门的粗浅功法,他练了足足七十年,不知枯坐吐血多少次,他依旧数十年如一日。

————

萧忆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成了一只被渔民网住的鱼儿,奋力挣扎,全然无用。

最后被渔民炖成了一锅鱼汤。

奇怪的是,他被炖成一锅汤以后,还可以看到渔民的小女儿喝着鱼汤时,露出甜甜的笑容。

随着面上一阵凉意传来。

他醒了。

白日出租屋子给他的老头正面露异色的打量着他,萧忆则被五花大绑在榻上。

粗糙的麻绳勒得他生疼。

“小子,醒啦?”

见萧忆醒转,徐癞子沙哑的声音在昏暗的厅堂中传开。

他缓缓坐在萧忆的身侧。

把火盆中烧红的铁棍举起,他面上一片冷漠,在暗红的火光下显得有几分邪异。

“敞开心神,说一句废话,烫瞎一只眼睛。”他低沉的开口。

沙哑的声音,如将要枯萎的大树,被狂风吹拂时的吱嘎作响。

萧忆吞了一口口水。

他看了看烧红的铁棍,余光扫了一眼地上横着的尸体,眼角抽了抽,缓缓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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