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幻境
好梦终需醒。
这一年，衡岳派副宗主、太上长老雷凌仙子冷璇月的夫君离开了衡岳派，离开了观涛城。
远去的马车上，垂垂老矣的萧忆絮絮叨叨，和拉车的黑驴说着话。
“驴兄，驴兄，这可比咱们那儿强多了！”
“想不到我萧忆也能活的这么辉煌！真是舍不得啊......”
抚摸着健壮的黑驴，萧忆的脸上满是留恋。
“璇月是个好姑娘。”
“冷颜那妮子还是那么恶劣。”
“没想到宋堪竟然是个好小子！”
“紫烟城的桃花酿真是回味悠长~”
“......”
傍晚，残阳如血。
马车停在了一处崖边，萧忆左看右看，觉得这里和那日离开紫烟城，在田野上的梦里，那老人站着的地方很像，于是干脆席地而坐，修炼起来。
山海卷的字字句句，在久远的记忆中出现，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在萧忆的身旁弥漫，无边广大的虚空中，强大的灵力不断朝着他渗透......
“这灵力波动竟如此剧烈！莫不是元婴境界的前辈？”
“元婴境界岂能有如此动静！依我看，这是仙人临世！”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老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附近，他们震惊的看着那灵气漩涡的中心位置。
“老伙计，我怎么觉得这家伙不过筑基圆满的境界？”
瘦高老头试探着问道。
“你没感觉错，这小子就是筑基圆满的境界！”
胖矮老头笃定的说道。
“莫不是有什么惊天的宝贝？！”
两人贪婪的对视一眼，然后庞大的气息瞬间出现在二人周围，狠狠的压向了那盘膝坐在山崖上的萧忆......
嗡——
强大的波动荡空了天上的白云，就连大地都震颤起来！
一半土黄色，一半火红色的天幕轰隆隆的覆盖向那盘膝而坐的萧忆，滔天的气势好像要将萧忆渺小的身影碾的粉碎......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萧忆那佝偻的身形渐渐变得笔直，面上的皱纹也消失不见，整个人化作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静静的盘膝坐在空旷的虚空中。
无声的泯灭迅速扩散，两个老者眼中闪烁着不解，而后连带着他们那滔天的灵力，一起化为了飞灰。
泯灭的范围越发的广大，也越来越快。
冷颜、冷璇月......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丝丝惊愕，化作了虚无。
观涛城、衡岳派、整个楚国乃至更大的空间，一一破碎，同归寂灭。
这里，是萧忆的幻境。
而他，此时凭借着山海卷的力量，正碾碎着这片幻境。
————
外界，观涛城。
此时的天色尚早，白天熙熙攘攘的观涛城，还没有从昨夜的梦中醒来，只是对于苏三微这样的修行中人而言，却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
苏三微经过一夜的修炼，此时精神状态极佳。
假丹境界的他，修炼的是衡岳派宗主一脉的独门功法——化灵玄功，据说这么功法的来头极大，只是衡岳派却从来没有人，将这门功法修炼到元婴以上的境界。
雄才大略的宗主大人，也就是苏三微的师尊断言，这门功法是有缺陷的。
苏三微就不信这个邪，年纪轻轻就将这门功法修炼到了极高的境界，也因此得到了一个特殊的能力——对异种灵气极为敏感。
而今次宗门试炼中，恰好有一个小家伙让他很感兴趣。
水月境中，众生百态。
本就脱胎于神通“镜花水月”的水月境，传说是衡岳派鼎盛时期的以一位强者之法宝，在不知多少年后的今日，依旧发挥着它的作用。
水月境虽说是一面镜子的形象，本质却是一颗珠子。
苏三微运转法诀，将小小的珠子改变形态，很快昨日那巨大的镜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是，其中几个画面却让他目露异色。
与其他画面的绘声绘色不同，这几个画面都是仅剩下一个人盘膝而坐，静静的修炼着。
一个阴翳的年轻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个美艳的姑娘和浑身破破烂烂的萧忆，这就是这几个场景里盘膝而坐，正修炼着的人。
“一夜过去，竟然有四个人通过了第一道试炼！”苏三微轻轻点了点头，挥手摄出了几人。
扑通......！同时落地的几人飞快的爬了起来，盯着苏三微猛看。
苏三微没有过多的理会几人，而是转头继续观察水月境中的试炼情况。毕竟他这个修炼狂人，对这些寒暄之事，从来不放在心上。
于是几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位师兄，便是衡岳宗的掌门弟子，苏三微师兄了吧？”那络腮大汉突兀的开口道，萧忆等剩下几人，也同时看向了苏三微。
苏三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丝不苟的目光从水月境中收回。
看来一时半刻再没有其他人能勘破幻境了。
苏三微对着几人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
“诸位能够从幻境中脱身，就算是通过了我衡岳派的一道试炼。”
“从诸位来到这衡岳派山脚，看到那书着‘千山横雪花不败，万刃临身静观涛’的牌匾之时，就已经进入了试炼的幻境‘水月境’中。”
“在水月境中，经历种种诱惑，还能够坚守本心，一心修真大道的人，才能够在无尽的幻想中挣脱出来，如此这般，便通过了我衡岳派的第一道试炼。”
白衣男子苏三微的话，仿佛直接在几人的心底响起，荡涤着几人身上有些滞涩的灵气。
“勘破幻境的方法，其实就在那牌匾上的两句诗里。”
萧忆若有若无的感觉到，眼前男子的犀利目光扫过自己，心中一凛。
看来在幻境中的表现，会直接呈现在他人的眼里，如此说来，他不是正常勘破的幻境，反而好好享受了一番，而后用山海卷强行破开幻境之事，也被这些人收归眼底喽？
挑了挑眉，萧忆低下了头。
“不论用何种办法通过第一道试炼，都是个人缘法，均与堪破幻境等同！”
“而第二道试炼，需要所有人结束第一道试炼，所以接下来的三天里，几位只要在观涛城中就好了，除非决定放弃第二道试炼，不然不要离开观涛城。”
“两道试炼全部通过，就可以被金丹长老直接收为弟子，进入内门。”
“若是仅仅通过一道试炼，则只能留在外门。”
“当然，因为水月境的难度太高，所以只通过了这一道试炼的师弟，也可以在外门获得更多的资源。”
“若是两道试炼都没有通过，则只能作为杂役弟子，留在杂役峰，包揽整个衡岳派的杂务，为门派耕种灵米，砍柴挑水，若有一日进入练气中期，也可以加入外门。”
苏三微背着手，斜对着几人，犀利的眼神，仿佛看到几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