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渣中之渣
关刀虽然大包大揽,关雎还是详详细细给关定写了信,最主要就是想知道对关宓的以后该如何处置,她才二十四五,还可以有真正属于她的生活。
关定最近的心情很阳光,尤其是听到荧阳侯府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出了衙门脚步轻快地往大门口走去,正准备上马,一脸阴暗的禁卫军大统领熊罴拦住他的去路。
“熊兄弟,你这是打哪来?”熊罴被武佑帝选进禁卫军之前,是关定手下将领,两人关系很铁。
“今天休沐,找大哥喝两杯。”熊罴语气消沉,关定有点讶异,大大咧咧的家伙居然玩忧郁?
“走吧,到我家。你嫂子那有好酒,我偷几坛子。”关定拍拍他的肩膀。
“很久没喝嫂子加工过的酒了。”熊罴一脸的怀念。
看熊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关定带着他进了外院的书房。“你随意,这里没人打扰的。”在内院就难讲了,三胞胎神出鬼没。
“雎儿来信,说你在路上救了关宓,我还想着找天跟你道谢呢。”关定让人整了几个菜,自己给摆上杯子满上酒。
熊罴苦笑,一口闷了酒,若不是在路上遇到,自己会这么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尤其是那几个小子传回来的信,更是让他又气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让她受了无妄之灾了。”熊罴斟酌了一下,“大哥,她,关宓在荧阳侯府的事,您知道吗?好像日子不大好过。”想想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说这些,就又加了几句解释,“她的车夫被杀,所以我让几个小子送她回东都,听他们回来说起。”没敢说那几人现在还被他留在东都,监视荧阳侯府。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所以马上让雎儿和刀儿去了东都。”关定有点尴尬,自己妹妹,要别人来提醒自己注意。“谁想得到,曾氏会蠢得乐呵呵看着自己女儿被承恩公府给卖了。”
关定也吞了杯酒,“还好她自己很有成算,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熊罴默默给关定满上酒,自己又喝了一杯。
“当年,”关定又开口,熊罴手顿了一下,喝了第三杯。“我怀疑给我的那封信是曾氏自作主张。前阵子我看过她写的密信,笔迹不同。”
熊罴更沉默了,关定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是要闹哪样?突然,书房门往两边撞去了,两个小子因为撞门滚倒在地上,关茅咚咚咚跑进来,爬上关定的膝盖,搂着他的脖子鼻子凑过去闻了又闻,“爹爹,臭臭。”
关剑和关戟从地上爬起来,“爹爹偷酒”,“娘要打打”。想去跟关茅抢关定,就发现爹爹对面坐着一个怪人,马上转移目标。
“剑儿戟儿,不许胡闹。”关定长不出三只手,干喊两声。
“毛毛熊”,“毛毛熊”,关剑和关戟一左一右玩着熊罴胡子拉碴看不清五官的脑袋。熊罴怕他们在自己腿上站不稳,一手一个搂着,还抽空跟关定说了句“没关系。”
“别胡说,他不是毛毛熊。”关定喝阻。
“那他是什么?”关剑和关戟从善如流。
“…熊叔叔。”关定压低声音的回答让他们欢呼起来。
关茅盯着研究半天,才跟关定商量,“真的熊,住威虎山。”
关剑跟关戟一听也兴奋了,“对,走走。”“威虎山”。关茅还忙着宣誓主权,“我是小毛儿,它是大毛儿,好大个。”从关定身上溜地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关定正想叫人来把他们弄走,关茅已经从书柜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根细绳,“绑绑,带走。”
“你们怎么藏了绳子在这儿。”关定又叫起来,不过没人理会他,熊罴好笑地看着三个孩子围着他团团转,把他跟椅子绑在一块儿。他试着站了一下,表示站不起来,“宝宝,绑错了,走不了啊。”
“啊,熊熊会说话。”
“啊,熊熊好可爱。”
“大毛儿我们的,不给刀刀。”
“对对,不给刀刀玩儿。”
三人又手忙脚乱想解开绳子重新绑,越弄越乱。“大哥,真是让人羡慕啊。”
“一次三个,不是谁都行的。”关定得意了一会儿,叹气,“别羡慕了,折腾起来,谁都顶不住。”
一语成谶!熊罴走的时候,三胞胎哭得熊罴差点儿自动住进威虎山。
熊罴回到自己家,诺大的府邸自有自己一个主人,跟闹腾的永宁侯府相比,寂静的可怕。枯坐半宿,天亮的时候,东都来信让他再坐不住,匆匆进宫。
一直在使用拖延政策的陈三爷到底给逼上了公堂。“陈三爷,东都府衙每天多少事情,总不能为了您一个人耽误其它。再说了,一个判了流放的罪人,因为你陈三爷每天在牢里吃白食,这是浪费公款您明白不?”邢捕头硬拽着陈三上了堂。
整个荧阳侯府最不愿见到的一幕到底发生了。陈三爷在公堂上一件件跟左管事对账,吵翻了天,梁大人撑着脑袋在上面看着,等着他们商量好结案。
最后是陈三爷要还一万两银子。左管事还欠着永宁侯府一万两,他再不肯少的,不然他上哪拿钱还?
陈三不是完全没钱,但没有这么多。他习惯了跟关宓伸手或向府里支钱,没缺过钱也没赚过钱更没有存过钱。所以这一万两还得着落在关宓身上,即使她还昏迷着。
“爷快被逼疯了你还装什么死!”陈三把关宓摔回床上,开始翻箱倒柜。玳瑁尖叫一声,“小姐小姐,快叫大夫呀。”关宓疼死还得忍着,脑袋磕到床角了。“啊,流血了,快去请大夫呀。”
等下人把大夫请过来的时候,陈三已经搜索完毕出去了。咬着牙往当铺走去,关宓房里居然只有五百两银票和几十辆碎银子,他只能把她的首饰打包,又拿了两个庄子一个铺子的地契。就他估计,首饰和两个庄子应该足够了,真是的,以前没觉得关宓的嫁妆少呀。判词贴在衙门的布告栏上,他不快点去交钱让那个死梁奕嵩把它撤下,还不定有多少人要去看他笑话。
让陈三爷不爽的是,让随从去,当铺不让他活当。陈三自己过去了,当铺掌柜的说,“三爷您别生气,说句不好听的,如今你们府上的状况都知道,活当的话,我要白保管这些东西多久,那庄子搁那里不种植有什么用?”话糙理不糙,陈三想发火,但是发完火又怎样?
一大包首饰,两个小庄子一个铺子最后当了一万一千两。到衙门交割完,郁闷的陈三爷不想回府,揣着一千两去了“开心赌坊”。这还是第一次来,之前关宓放过狠话,如果进赌坊以后一个子儿也别想从她那里拿,可是今天他太憋屈了,刚没了一万两,说不定就靠这“开心赌坊”翻本了。
赌这种东西,赢红眼了上瘾,输红眼了上瘾,沾上了就是绝症,回不了头的人大把,无关乎年龄,不受制于阅历。像陈三这种想去赚钱的,进去了基本上也就出不来了。所以他错过了第二天关雎姐弟带着大夫上门探病,错过了关刀大闹荧阳侯府的重拳,错过了关宓被接回永宁侯府的热闹,直到荧阳侯府的下人找遍全城,在“开心赌坊”找到他的时候,永宁侯府请求和离的诉状已经摆在了梁府尹的案上了。
关雎姐弟上门的时候,带着东都最好的大夫,华先生的弟子,东都人称“万神医”的“百安堂”东家万春晖,本意只是给关宓醒过来找个由头。神医带着药童,关家姐弟带着下人,在荧阳侯府门口下了车。
“几位是哪家的?小的进去通报一声。”门房上前招呼。
“我姑姑不是昏迷了吗?你上哪通报?直接带爷进去就行。”关刀嚷嚷,这位爷多数情况下是不拘小节的,何况是他最讨厌的荧阳侯府。
门房有点犹豫,卖剑上前踩了他一脚,“我家世子爷每天多少事情,哪有时间陪你干耗着,还不带路?”
门房疼得呲牙咧嘴,一瘸一拐把他们带进去。一路上很安静,因为手头没事的人包括主子都去看热闹了。关雎觉得不对劲,朝新月使了个眼色。
“门房大哥,你们府里人可真少。”新月上前一步,跟门房并肩走。
“谁说的,他们都去三房看热闹,我猜拳输了只好留下来看门。”门房口没遮拦一下子就说了。
“三房有什么热闹?”新月不动声色顺着话说。
“不就是折柳那骚娘们怀孕了,请了老夫人做主…”门房猛然意识到什么,捂住嘴巴,但这已经够了。
“折柳是三房的吗?听起来像个丫环,用得着老夫人出面?”新月一脸不解。
门房摇头,“你们自己去看吧。折柳喜欢说车轱辘话,你们不会错过半点的。”
关宓的院子确实很热闹,里三层外三层。“这家人真没规矩。”新月咕哝了一句,谁家会让下人这么看主子笑话?其实是她们赶巧了,因为二房,荧阳侯垫了十几万银子出去,范氏满心不自在,乐得看二房三房笑话,就默许了。
关宓的院子不大,墙外站满了男仆,眼看挤进去有点儿困难,关雎和关刀夹着万神医跳墙进去,后面的人纷纷效仿,一行人轻松进入院内,但也只能在门外听,因为房门被围住了。
“夫人,您素来心胸宽广,康哥儿瑜姐儿您都能认作亲儿,我是三爷奶妹,生的孩子难道比不上那两贱人的孩子?您不能这么作贱我呀,反正您现在养病,对外说是养胎不就行了?”
“老三媳妇,你看你进门几年连个蛋都没下过,现在病歪歪的,三房没人打理也不行,折柳说的对,你养胎,找个吉日摆几桌,给折柳开了脸进门做二房,帮你管着三房,一会儿你收拾一下把账本什么的先交给她。”听起来中气十足歪理满满,是老夫人。
紧接着就是奶娘,范氏,二夫人,各房姨娘纷纷劝说。轮完一遍折柳又开始第二波,关宓始终没说话,偶尔咳两声而已,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关刀捏紧拳头准备冲进去,被关雎拦住,“没事的,再等等。”
折柳即将演到第三次的时候,关雎等的人来了。她让女暗卫去背了住在隔壁坊的两位夫人过来,都跟她认识,梁府尹的夫人和东都总兵罗将军的夫人。明主簿的夫人正在梁府尹府上拜访,暗卫顺便也给背过来。
等到三位夫人听得差不多,睁大眼睛无法置信的时候,关雎松开了抓住关刀的手,由着他一路打进去。
大熊来找阿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