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偏爱徐娘
死是最容易的事,一了百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把痛苦留给了活着的亲人。小曾氏的死,被大家认为是羞愧自尽,加上失踪的三人,悦来客栈的六个主角只剩下承恩公府的大爷和大夫人,故而给人极不和谐的观感。承恩公府的人对小曾氏的死干咬牙,又一次夹起尾巴做人。小曾氏不被关家族人承认,不能入关家祖坟,不能以关曾氏的名义下葬,只能由关云凌买了块地方埋了。这无异于狠狠甩了承恩公府一巴掌,被打了还不能叫疼。
承恩公府的人不敢吭声,不代表最近因为豫王的侧妃怀孕而头脑发热的太后,都是曾氏女,她深深觉得受到了侮辱与挑衅,惦着要找机会给谢灵雨好看。
小曾氏凄惨而亡,谢灵雨却正喜上眉梢。
谢灵雨的侄子娶了关定的表侄女,两头亲戚,这场婚礼永宁侯府一个没落全忙坏了,才三岁的三胞胎都不比大人轻松。总算坚持到最后一项,认亲,一群小土匪撒泼耍赖打劫新人,关雎笑得岔了气,华丽丽地昏倒了。
惊吓过后,璐郡王迅速把人抱到厢房,关定和卫国公脸色刷白,谢灵雨倒还镇定,跟谢玲珑等人在外边等着。关刀和昝一人一边夹着华先生过来,大家才略松口气,关雎向来身体强健,有华先生来,必定平安。
关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回到了现代的家,可是好像没人认识她,父母兄弟亲戚朋友没有一个记得她,家里挂墙上她看了十几二十年的全家福,里面戴红领巾的小姑娘根本就不是她,父母高高兴兴开开心心。自己的前世到底是真是幻?不,这些不重要,如果亲人们可以开心,忘了自己更好。关雎觉得自己越来越轻越飘越远,忽然身上被绑住了,一块布蒙住她的脸,难道是被绑架?想都没想,脑袋开始左右甩,好像撞到东西了?不管,蒙脸布掉下来,关雎赶紧睁开眼睛,才看清是老娘谢灵雨,一根手指直戳她脑门,“你个笨孩子,看把正则鼻子磕出血了,都做什么梦了?”
“关关醒来就好,岳母,我没事的。”璐郡王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关雎还有点儿傻傻的,“我以为被绑架了,有人蒙我脸呢。”
坐在床沿的是长公主,“傻孩子,都要当娘了,怎么还说傻话?”
关雎这下真的傻了,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一天了,刚璐郡王把自己扶起来,老娘想给自己擦擦脸,结果醒是醒了,给自己当靠枕的丈夫被大脑袋磕得鼻血奔流。关雎想起那个长长的梦,是因为自己就要有孩子,真正在这个时空落地生根,所以穿越大神才让自己见到亲人,了了心事吗?
“我自己没感觉啊,怎么就怀孕了?”关雎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并不是真正十六岁的小女孩,怎么会连怀孕都没知觉。
“才一月余,若不是近日劳累,怕是你还不会察觉呢。”长公主今天温柔得跟水一样,轻声细语的关雎都有点儿不习惯,“以后可要好好养着,再不能吓人了。尤其是正则,再敢胡来,非打断腿不可。”
璐郡王一手拿帕子捂着鼻子,一手摸着关雎小腹,不住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要当爹了,您不能动不动威胁我。”头搭在关雎肩膀,傻笑。
长公主见不得他这傻样,“还不快去跟你岳父他们报平安?都急的一夜没睡了。”
璐郡王被赶走,谢灵雨跟长公主才轮流吱唔着提醒她不能随着璐郡王乱来什么的。两个长辈有点儿说不出口,关雎听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才弄清,起因就在昨天自己昏倒。
华先生一诊脉,喜脉!一阵欢腾。可是老头子后面的话就不大中听了,直接削了璐郡王一顿,“不知节制,雎儿这是被你累的。”这下璐郡王成了过街老鼠,被长辈们教训了一轮。
关雎也脸红了,前几天璐郡王直喊着不能输给三表哥,一逮着机会就拉着她进行造人运动,确实是频繁了点儿,难怪宝宝要抗议了。
过了两天,关雎又活蹦乱跳到处窜,长公主进了趟宫。璐郡王妃怀孕,武佑帝和晏皇后的赏赐流水般送进了璐郡王府,皇帝要当舅公了,开心呢。璐郡王却摸着关雎的肚子狠狠吐槽,“老娘真是太小气了,居然让皇帝舅舅把我关京营去,不在你身边,我不放心,我难受,我会吃不下睡不着的,我不要去啊。”
“只是恢复回营训练而已,五天歇三天,你比谁都轻松,阿蒙一去还要半个月呢。”关雎发现,小宝宝还没生出来,蜘蛛已经退化成大宝宝了。
“可是有五天看不到你。”璐郡王还是不开心,都是小气的老娘,把自己当贼防。
头天早上才去,第五天下午就到家,关雎决定,不跟他玩傻宝游戏了。
送走了不情不愿的璐郡王,璐郡王府迎来了慈宁宫的大总管。太后娘娘见皇帝皇后都赏了璐郡王妃,觉得璐郡王也是劳苦功高,特赐美女四名红袖添香。
门房弄清他的来意,请都不请进去,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通报。来人也是猴精,知道此事出力不讨好,推说自己有事,美女留下,自己跑了。
太后不知道璐郡王已经出京,只想着给关雎添堵,谢灵雨肯定就不痛快,那样自己就痛快了,却没想到反应更大的是长公主,怒气冲冲就想进宫找茬。
关雎怒极反笑,安慰了几句长公主,给她出了主意,不大厚道的主意。
承恩公府的人对着包围府门的一群半老徐娘头疼不已,不知道这群疯婆娘从哪里来的。他们自己不明白,外人却一清二楚,听说曾大爷得了怪病,偏爱半老花娘,承恩公府被弄得入不敷出,太后娘娘偷偷用四个美貌宫女在燕雀巷换了四十个适合曾大爷口味的花娘救急。这个局漏洞百出,太后娘娘大可用金山银山贴补娘家,怎么都不需用宫女换花娘。可是有必要计较吗?这种噱头十足的狗血剧,大家更爱看爱听。
太后不出意外又厥了过去,长公主咬牙切齿,“最好让她晕到明年,省得各应人。”
豫王对太后所为又气又急,怎么老是招惹不是善茬的人,让王太医守着慈宁宫,交代大总管,太后再有什么大计划,务必先通知自己,或者谢侧妃也行,别再随意出招了。
太后出气被气噎倒了,娘家承恩公府当了冤大头,但这事儿还没完,璐郡王妃娘家还有大把人憋着气呢。
在满城风雨中,被关了一年多没人提审过的欧阳五终于在刑部过堂了。吴国公世子费尽千辛万苦才托人带了信进去给他,指点他如何跟窥探军营意图谋反这种要全家命的事划清界限,必要时招一半留一半,一定要把谎给圆好,找个替死鬼,比如吴国公府不喜欢的人家。
这信来得真及时,欧阳五在堂上招供,说自己是跟承恩公府的几位少爷喝花酒的时候,受他们蛊惑,帮他们去江南寻找关于晏皇后娘家的秘密。承恩公府想借此扳倒晏皇后,扶持淑妃上位,好延续承恩公府的辉煌。曾家的少爷们觉得自己过去容易让人看穿,才拜托自己的。许诺事若成了,会帮自己谋得爵位。
这事儿说得有理有据,欧阳五原先跟承恩公府几位少爷确实是酒肉朋友,承恩公府的野心人尽皆知,这事儿传出来,几乎没人怀疑。更绝的是,几位曾少爷完全想不起来是否有这件事,他们跟欧阳五在一起都是醉醺醺的,胡天胡地,都不敢肯定自己没拜托过别人这种事。当然,他们只能坚持是冤枉的,可是,谁信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承恩公府的产业除了田庄,其它都或多或少出了问题,岌岌可危。没有那么巧的事儿,肯定是有人在对付自家,承恩公心知出手的是谁,却苦于没有证据,这次豫王又及时采取措施,把慈宁宫把持得水泄不通,不让一点儿风声透进去惊扰太后静养。只能求助豫王,好歹先把觊觎后位的罪名给糊弄过去先。
“舅舅,你也知道我家的事,事关宫廷,我不但不能插手,还得有多远离多远。如果豫王府也被牵连进去,母后就更艰难了。”豫王面对亲舅舅承恩公,一脸为难,“淑妃无子,几位侄子何苦去折腾这些呢?你们已经选好了扶持哪位皇子了吗?”最后这句,带着浓浓的怀疑。曾蘩嫁给昝荣,却夫妻俩都无法生育,就算自己得偿夙愿,承恩公府也捞不到最大的好处,另谋出路也不为过。一直以来亲舅舅与宁国公,豫王对忠实站在自己身边的宁国公更为信任,承恩公更多是想为自己谋利。
“您就不管舅舅了?”承恩公不敢置信,这可是亲外甥哪。
“不是不管,而是这样对两府都好。只要几个侄儿坚持不曾委托欧阳五,没凭没据的事儿,还能硬栽到您头上不成?”豫王劝服了承恩公。
曾家少爷采取不合作态度,抵死不认,也不肯到刑部过堂。只凭欧阳五一张嘴,刑部能拿自家怎样?这儿可是太后的娘家。照样该喝花酒喝花酒,该赌钱赌钱。
他们低估了在晏皇后身上武佑帝的重视程度,皇帝御笔一挥,御林军满京城抓人,带队的是御林军指挥佥事谢毓硕,一点人情都没得讲。事关皇室,案件也转到大理寺审理,承恩公府想要不了了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网已经拿在手上,要张多大端看武佑帝的心情了。花街柳巷的生意瞬间萧条了许多,不用家里长辈拘着自己都知道避开,怕一不小心牵连进去。
璐郡王从京营回来,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当场就想把江路打一顿,“爷把你留下,就是想府里有事能及时通知爷,你个混蛋把爷的话当耳边风了?”
江路非常委屈,“爷您也说要听郡王妃的话不能惹她生气,如果告诉您,您一定跑回来,到时候郡王妃生气,小主子也不高兴,小的罪更重了。”
璐郡王还是不解气,“所有人都把事情做好了,一点儿都没留给我,你必须给我想一个出气的办法,不然…哼哼!”
璐郡王其实没想到哼哼什么,只是多年受蹂躏的江路,担心几年不曾试过的惩罚,比如背着烧火的嬷嬷在府里跑一圈之类的,想想就哆嗦,要是郡王爷抽得比较严重,绕京城跑一圈,他也不用出门见人了。江路苦着脸出去想辙了,没多会儿幸灾乐祸的野桥就加入了他的行列。
璐郡王抱着关雎心疼得不得了,大着肚子还要受气,又不停保证自己绝无二心。关雎无奈地等着他表演完才说,“我相信你,所以根本不生气啊。你也要相信我,我们一家都会好好的,谁也别想搞破坏。”
婚姻最重要的是什么?我觉得是亲情,信任,忠诚,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