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作茧自缚

小华太医芳龄二十二，尚未娶妻。他父母急的挠头，他祖父华先生跟关雎家人混一起久了，也觉得应该让他找到情投意合的再成亲，不可以霸王硬上弓，所以如今还是自己闲混着。

谢玉湘声称自己怀了三皇子的孩子，谢大爷啥也不说了，一招手把小华太医给请来了。“麻烦小华太医给她看看，有什么直说就好。”

小华太医不认识谢玉湘，但看谢大爷脸色青黑，不敢大意，细细地诊了脉，面无表情地说，“这位姑娘几月前用虎狼之药落胎，但是请的大夫不懂调养，伤了根本，以后子嗣艰难。”

谢玉湘根本没想到这种结局，一手捂住嘴巴，眼泪哗哗往下掉。谢大爷看都不看她，让长随送小华太医，“看哪位少爷在家，让他陪小华太医用杯茶，我一会儿过来。”

小华太医知道谢大爷有话交代，遂点点头出去了。这边谢玉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有千种谋略，可若是不能有子，如何在高门大宅立足？

谢大爷等她哭差不多才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假装落胎，想不到为了离开吴国公府，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弃了。”

“父亲，我没别的办法呀，您不帮我…”谢玉湘是真伤心了。

“你觉得还是别人的错了？”谢大爷摇头，“你不是很能很有主意吗？怎么还会用错药。现在我也没办法安排你嫁到外地去了，一会儿我就进宫跟皇上请罪，三皇子若是因此被皇上厌弃，那也是你害的。”

“父亲，您不能这样。”谢玉湘急了，她好不容易得手，就算不能生孩子，也要过好日子呀。“父亲您就不为自己想想么？皇上已有春秋，不及时站队，以后卫国公府如何稳占国公府之首？”

谢大爷摇头，“你知道卫国公府为何历经几朝稳若泰山吗？因为只忠于皇上。至于三皇子，他能不能更进一步，看的是帝心，你那点儿小手段谋得过谁？”谢大爷有一句没说出来，谢玉湘身上赖家的影子太浓了，太爱算计人了。谢大爷深深怨念，家里这四个女孩子，打小儿吃穿用度都是一样，请的先生也是一个，怎么相差那么多？

“那父亲真的不管女儿了吗？”谢玉湘痛哭，这是通用杀手锏。

“你的心太大，管不了了。”谢大爷喊人，“请三姑奶奶住回她原来的院子，好好养病。”

谢玉湘不敢置信，这就是要拘禁她？“父亲…”

“如果你还想叫我父亲，就老实呆着。我会对外说你生病，你明白？”谢大爷大步走了出去，他要去找小华太医再问问，是不是真的没救了。这就是父母心，尽管她很不听话了还是于心不忍。

谢玉湘耳边回荡着谢大爷的话，生病了，她当然明白，如果她再闹事，那就顺其自然病死了，毫无悬念。怎么办，就这么认命吗？

从卫国公府出来，小华太医就跑永宁侯府去找华先生。既然谢大爷有求，他又没有办法，那就找祖宗求救去呗。

华先生正在弄药浴泡小孩，忙得很。这个小华太医很熟，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强身健骨。宫承琅死皮赖脸硬把他家的哥儿也送了过来，所以现在上学的小朋友有九个，一人一个小木桶，穿着小衣衫坐在里面。

“啊，小小来了。”

“小小，一起一起。”

小华太医哭笑不得，泡澡也能一起的？凑近华先生说了几句。

华先生皱眉，“不是说被打的么？”

小华太医苦笑，“谢世伯没说，但我估计是自作自受。”女人好可怕，还是自己自在。

“医者父母心尽，能治就要治，但也不必强求。这事儿莫让你谢爷爷知道，徒增烦恼。”华先生替老友感到头疼，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本来卫国公子孙争气，如今带带孙子曾孙，多快乐逍遥。偏偏两个孙女能作，净添乱。

“孙儿晓得。”小华太医不过脑子就跟华先生说，“祖父，我觉得女人太可怕了，还是一个人安全。”看欧阳五倒霉的，老婆自己喝药诬赖他家暴，被整个京城的人唾弃。

华先生瞪眼，“你敢这样想我马上让你娘找媒婆。”这可是他家的独苗苗。

“小小，不要跑掉哦，太姥爷带我们去玩，一起哦。”三胞胎热情邀请。

小华太医感动了，“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啊。”

华先生泼他冷水，“刀儿不在，他们没人可以使唤。”

小华太医的笑容皲裂，逃不过当随从的命，伺候着三个老头和一群小萝卜头出门。

谢大爷逮着空，就跑来跟妹妹诉苦了，正好老爹不在。

“我都不管，大哥，她要是让老爹生气，我立刻弄死她，谁也别求情，”谢灵雨也懵了一阵，谢玉湘比她想象的还要狠，还要无情，自己肚子里的肉啊，说不要就不要，“上回爹差点儿中风之后，华叔叔就说了，不能让他再动气。”

“咱爹什么时候才能跟祖父一样，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声色。”谢大爷也怕气到老头子，所以才会把谢玉湘关起来。

“等他到了祖父的年纪估计成。你也不用强求小华给她治病了，就她那样的，孩子跟了她多倒霉啊。”谢灵雨不客气地说，“她能教出什么样儿的孩子？别添乱了。”

谢大爷沉默，他何尝不明白呢，只是总是自己女儿，不忍心。“我会关着她的，断不能让她气到父亲。”

“大哥也不必太过担心，三皇子搞不出什么花样的。谢玉湘挑中他，如果只是想以后有个依靠，倒是没错，就三皇子的后院，我估计她能一勺烩，若是有其它想法，没戏。”谢灵雨知道的事不比谢大爷多，但她知道昝的存在，所以更能看清未来。

“说真的，我还真看不出哪位皇子有帝王之相，我就在你这儿偷偷说一下，都是有贼心没贼胆，论魄力还不如泰康公主那个傻大胆。”谢大爷是朝臣，心里不无担忧。

谢灵雨哭笑不得，“大哥你在别的地方可千万别说这话。皇上心里敞亮，您就放心吧。”

嗯，这话中有话，不过谢大爷知道有些事不能多问，意会即可，倒是从此安心朝事，没再忧心。

“至于三皇子，您不用担心，我来处理。”谢灵雨大包大揽，吩咐人马上把谢玉湘小院的人抓起来问话，“最好是湘姐儿瞎编的，如果三皇子真的跟她有首尾，我会让他很忙很忙的。”

吴郡王妃蓝氏，擅长捕风捉影酷爱饮醋，她能把吴郡王府闹翻天。

谢大爷很郁闷，想想觉得，无论谢玉湘跟三皇子之间有没有什么，他都很失望，因为那涉及到欺骗与堕落，都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德行。

不过谢灵雨愿意接他的烫手山芋，谢大爷还是感觉一身轻松，这个妹妹虽然出手狠辣，但是是非分明，不会冤枉谢玉湘的。

被一群小娃娃牵着鼻子走的小华太医没想到，居然是去留侯府。那是什么所在？不是随便人都担得起留侯这个封号的。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谢爷爷，这留侯府不是空的吗？我们这是去做什么？”小华太医凑近卫国公。

“以前是空着没错，他们一家都回了老家。可是昨天我舅舅带着孙子回来了，所以我们过来拜访。”卫国公回答，“你不会是不知道留侯是我舅舅吧？”

“嘎？还真不知道。”小华太医玄幻了，怎么没听大人说过？

“不过也是，我舅舅他们离京都几十年了，我那几个孩子可能就老大还有点儿印象，其他统统不认识。”卫国公干脆唠起磕来，“我舅舅家，大概是天资太过，损了福气，代代单传，人丁单薄。所以我舅舅不愿在朝廷倾轧，早早辞官归故里，只挂着留侯的虚衔。这次突然回京，怕是连这虚衔都不想要。”

“真是淡泊名利，高风亮节。”小华太医赞叹。

卫国公的舅舅留侯比谢老爷子要大好几岁，已经八十好几了，精神矍铄，身体硬朗。卫国公看到亲娘舅心理激动，又有些黯然，自己娘亲若不是年轻时旧伤难愈，现在肯定还是个神采奕奕的老太太，会抢着带曾孙重孙。留侯的独子早已过世，现在膝下只有一个孙子，跟谢大爷同岁，却只生了一儿一女，女儿为长，却年方十五。而八岁的小儿子自出娘胎身体孱弱，没断奶先吃药，真的是风一吹就要倒。

留侯确实是想把爵位和府邸还给朝廷，“妹夫也看到了，如今人丁凋零，再占着留侯这名号，就太不自量力了。”

他的孙子诸葛勤也是一般风骨，温文尔雅，“诸葛家远离京城已久，如今顺势而退，正是时机。”

谢老爷子大手一挥，“这个以后再说，皇上不一定同意。我把最好的神医给你们带来了，先看看孩子要紧。”

这确实是最重要的，诸葛勤赶紧请华先生祖孙到厢房。弥漫着药味儿的房间里，一个小男孩睡在床上，床边一位姑娘正在打络子，闻声站了起来，姿艳逸，仪静体闲。就这么撞进了小华太医的眼帘。

正好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