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执迷不悟

强敌环伺与暗生蛀虫，哪一种更可怕？

来自金陵豪族的宁国公府，几十年来顺风顺水，而掌控着这庞大家族的宁国公，近年却开始觉得忧心，甚至对前景，有些个力不从心的感觉。从几年前贾九惹下大事，自己的儿子女儿昏招频出，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忽略了对儿女的教导？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偏偏整成人人瞩目的大事，弄得无法收场。孙子辈就不说了，出了嫡长孙还算内敛沉稳，其他没一个立得住的，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外孙子，更是菜得令人悲愤。刚愎自用而冲动无谋，偏又因为贾忱与自家不亲，要帮他都很难下手。宁国公无数次后悔过，怎么把不成器的女儿孙女嫁到豫王府去，搞得现在一团糟，太后豫王屡次受拖累。虽说从别院回来后，对机子比较亲近了，但到底不如以前。

今天听说豫王世子带着大小姐回府，老人家讶异之余，还是有些欣慰的。肯来走动就好，关系自然可以慢慢修复。因为贾忱身份尴尬，宁国公府的下人一直以大小姐尊称，总不能称姨娘吧？

宁国公的欣喜没能超过一刻钟，听完豫王世子带来的金陵一线报道，手里的盖碗直接就飞到了宁国公世子头上，温热的茶水带着茶叶顺流而下，满头满脸全是。除了豫王世子，其他人吓得都跪下了，包括贾忱和一身狼狈的宁国公世子。

“把个庶子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不事生产只会惹事生非，如今正好让金陵府处理了，省的累人累己。”宁国公气得喘气，子孙不肖，贾家堪忧。

“父亲，荣哥儿也只是道听途说，或许真相并非如此？”宁国公世子还抱着一丝希望。

“舅舅此言差矣，外甥再无能，几个顶用的人总归是有的，江南重地，我个把得力的下属并不出奇吧？”豫王世子受到质疑，不乐意了。贾忱庆幸听了亲娘的话，没先多嘴，否则怕就要替父亲先得罪世子表哥了。

宁国公世子方知失言，只是宠爱了二十年的孩子，哪能说舍就舍的下的？

宁国公看了恭敬地跪在丈夫身后的大儿媳，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违心帮着出主意，坦坦荡荡地置身事外，心中暗叹，可惜了，儿子有贤内助，却不愿意亲近。作为父亲的私心，使他毫无压力把一切怪到了狐媚的珍姨娘身上，若非是她，儿子何至于沉迷温柔乡中不能自拔。气头上，宁国公自然也就忘了，珍姨娘的姐姐能够帮豫王敛财时，自己对儿子的偏心也是默许的了。

一家子正僵在那里，宁国公的长随拿着信匆匆进来，“国公爷，金陵急报。”

都有心里准备，对于“急报”一说，并不惊讶，只宁国公世子担心更甚。宁国公接过信，厚厚的一大叠，除了贾九的事，还捎带了不少珍姨娘冒充贵妇人与金陵贵族结交，而后又为贾九大闹公堂，丢尽了宁国公府脸面的事。

“还说那畜生是冤枉的？看看你那小老婆和儿子干的好事再说。”宁国公把信也砸到大儿子头上，不再看他，而是吩咐长随，“你亲自跑一趟江南，贾誉逐出宗族，他的处置，宁国公府不再过问。至于那个珍姨娘，就病逝金陵吧。”

“不，父亲。”正在看信的宁国公世子猛然抬起头，“让儿子去一趟金陵吧。”

“然后又被你的小妾说动，在金陵掀起风雨，动我贾家百年基业之本？”宁国公的话里，讥诮之意颇浓。

“不会的，父亲，儿子会处理好的。”无论如何，宁国公世子都想保住心爱的儿子和小妾，能留一命就好，以后日子长着呢。

“你这话，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宁国公摇摇头，“在金陵的事情结束之前，你就好好呆着吧，包括你手下的人。”

不但是宁国公世子，其他人也都呆了。这是准备怎样？

宁国公微感失望，没人看到其中的危险性吗？叹了口气，“你们就没觉得这件事背后的险招？除了我宁国公府，荣哥儿有这样不争气的表兄弟，是要受影响的。金陵那边还以为那对父女失踪，可人家已经到了京城四处找门路告状，还能准确找到跟咱们有过节的人家，你们就不觉得太巧吗？”

还真的是！这样一挑明，豫王世子首先坐不住，“外祖父说的是，如今，计将安出？”

“荣哥儿不要着急。那对父女必须找到，暗中保护。如果他们在京城被灭口，这笔账势必要算到咱们头上，那时就更说不清了。”

“外祖父，他们会不会被灭口了呀？”豫王世子真的是一脑门子官司了，到底是谁在设计自己？

“不会，要杀肯定也是要在他们告状了，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宁国公对这件事的把握度还是比较好的。

宁国公世子却是眼前一亮，“父亲，既然是有人算计，那誉儿和他姨娘……”

“闭嘴，”宁国公捂住心口，再一次感到浑身无力，“是他犯了事被别人趁机利用，没有人算计他去杀人犯法。立身不正，怪别人？怎不见我被算计去放火杀人？”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后继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