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小小少年

“清歌遏流云，艳舞有余闲。遨游盛宛洛，冠盖随风还。”南阳的繁华一点不亚于东都，跟京城相比也不逞多让，只是规模小些。

阴家不像留侯府那么低调，从霸气的太夫人诸葛氏开始，就一直稳稳拉住南阳人的关注力。这天跺跺脚南阳城抖三抖的阴家家主亲自在城门外等了半天迎接客人，毫无悬念使人好奇起这人多的像支军队的外来者。

把表舅老卫国公送到谢府安顿好，陪卫国公用了晚膳，阴章惟这才带着两个儿子回到阴府。老卫国公为什么到南阳，早俩月就收到谢三爷书信的阴章惟和他母亲当然清楚，也一直等着。诸葛夫人估计他们半月内必到南阳，没想到一等俩月，后来才知道是京中喜事连连给耽搁了。老卫国公出发之后，谢三爷也有信来，说他父亲“随行队伍惊人，表哥莫急，慢慢等待即可。”

阴章惟看不懂，他母亲也不理解，“就算摆开国公全副仪仗，也不至于惊人吧？”

又过了半个多月，才算是见到了人。

阴章惟进了太夫人住的主院，给诸葛夫人见过礼，才坐下叙话。

“你谢家表舅一路辛苦，你怎么还逗留到这么晚？”诸葛夫人看看外面，都已经起更了。

“傍晚才进的城，正好陪表舅父喝两杯。”阴章惟想起谢府那乱哄哄的大部队，直乐。“来了一队娃娃兵，两位表嫂一位侄媳，还有两位表妹都跟着来了，还有曹家外甥女，跟她夫婿儿子，呼啦啦一大队人马，可热闹了。”

“难怪了。我说就表哥那性子，这一路跟乌龟在爬似的，怎么受得了。”诸葛夫人失笑，“赶紧的安排一下，明儿我带你媳妇跟孩子们过去看看他们。”

“我刚已经吩咐过了，您儿媳正在准备礼物呢。待他们歇息几天，咱们再招待他们。”阴章惟回答。

“好，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儿歇息去吧。”诸葛夫人满意地点头。

长房的人第二天有事，早早歇下，阴府其他院子，却有许多彻夜未眠，各自谋算。阴章惟回府之前，各自已有下人在外探听消息回来，“京城卫国公府来了许多小少爷小小姐，近日肯定会到府里给太夫人问安。”

国公府的少爷小姐，那些个可是联姻的好人选，年前来送年礼的表少爷就住在府里，没正式见到也有偷偷看过，皎如玉树临风。虽只住了几天，令人见之难忘。

“知不知道来的是几个少爷小姐，可已婚配？”二太夫人问聚在她房里的儿子儿媳。看诸葛夫人执掌阴家这么多年，他们眼红但感触不多，有时几个妯娌聚在一起，还偷偷笑她受了一辈子活寡，再有权有什么用？还不时要应付丈夫帮小妾庶子女讨要财物的闹剧。可这两年，在他们眼里就是个乡绅，低调到南阳人连留侯府有几个孩子都没什么印象的诸葛家，突然进京去了。然后就有消息传来，诸葛谨承爵，大小姐在京城出嫁。作为姑祖母的太夫人和表叔阴章惟进京送嫁，虽说诸葛家的姐儿嫁的只是个太医，一开始他们一点儿都不羡慕。

“那么大年纪还冒着风雪进京，也不怕有命去没命回。”阴家权力最顶端的两人一起出门，多少人在心里说的送行祝语是这句。

可惜诸葛太夫人母子平安去平安回，没过几天，卫国公府的五少爷和永宁侯世子亲自来送年礼。因为留侯府的低调，这几十年来，别人看到的都是诸葛太夫人本身的强悍，都忘记了她的亲戚网是多厚重了。南阳多豪族，跟京里勋贵有亲的比比皆是，比如郭家，老姑奶奶还是宁国公夫人呢，可也没见她家的公子少爷亲自来干送年礼这种小事了？

“上回来的那几个哥儿，长的可真好。”二太夫人感叹。

“可惜是个庶子。”她的大儿媳撇嘴，家里有女儿待嫁，丈母娘雷达眼早就全开，家里来了少年郎，还是京里国公府来的，她能不打听清楚？“都十七八了还在国子监读书，恩荫没他的份，要靠科举谋出身呢。”

“原来如此，难怪大雪天的被派来送年礼。”二太夫人恍然大悟。“这次听说来了好多少爷小姐，咱找机会看看再说。”

“都想些什么呢，”二老太爷，“好好打听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到府里来，到时肯定是要去给母亲见礼的，听说这次来的几位，有国公夫人侯夫人，找机会结交才是正理。”

阴家其他人的想法，与二房差不多，好东西要与大家分享才对吧？

第二天，只带了自己的孙子孙女去谢府的诸葛太夫人，回去给婆婆老太夫人请安的时候，夕阳已经下山，老太夫人脸上没有阳光。只是这大儿媳，几十年前自己看走眼没拿捏住她，如今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是面子情。长孙媳，怎么说呢，你说什么她都应着，脸上从来都是带着微笑，让她做什么都不推脱，但没一次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那么就只剩一个了。

“姐儿，今天在谢家玩的可好？也不说带着你的姐姐妹妹们一块儿去。”老太夫人拉着阴爱的手，一脸慈爱。

“哎呀，老祖宗快别提了，今天哪有空玩啊？我表姑姑她们这一路可辛苦了，马车坐了十六七天才到南阳，都累坏了。”阴爱娇笑，“结果我祖母过去她们还得出来伺候着，更累了。”

“你这丫头，编排我不是了。”诸葛太夫人失笑。

“孙女哪敢呀，我是夸姑姑她们知礼呀。”阴爱素来最得祖母欢心，在她面前口无遮拦。

“姐儿，这次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听说国公夫人也来了？”二房大夫人问。

“哦，国公夫人是大表伯母。还有两个姑姑，永宁侯夫人和威武侯夫人，还有三表婶，二表嫂，宁表姐，还有很多表哥表弟表妹。人太多了，所以走得慢。三表婶说，她们总算知道战士们行军有多累了。”阴爱扳着手指头一个个数。

“你那个三表叔是卫国公府庶子吧？”也不知道是谁在好奇。

“京城哪还有人去记这事，我三表叔现在是正三品的通政使，谁还去说他嫡庶。”阴爱毫无心机地说。

“嫡庶一样，姐儿说的对。”老太夫人拍拍阴爱的手，心里不无遗憾，当年想把老大的庶女嫁给卫国公府的庶子，实在是挑对人了，可惜老大家的没有嫡母风范，不顾念庶子女。“你三表婶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三表婶国子监祭酒李大人的女儿，”阴爱说完看看围着她的叔婆婶娘，加了一句，“嫡长女。”

诸葛太夫人看着已经八十多，头发灰白的婆婆，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下满意了？

“这李大人真不讲究。”二太夫人撇嘴。她的儿媳却是急忙问，“你表叔家的孩子可都婚配了？”

“当然啊。”阴爱有问必答，“二表嫂是大理寺卿家的女儿，四表姐嫁到汾阳侯府，刚生了儿子，所以这次没来。”所以别把目光放他家孩子身上了，都成亲了，高娶高嫁呢。

“好了，不早了，别打扰老太夫人歇息，散了吧。”诸葛太夫人把在场的人打量个遍，起身带着儿媳孙女告退。

等人散了，阴章惟的父亲才从厢房出来，“母亲，上回来的那个磐哥儿，是谢家二房的庶子，父亲是杭州将军，面上不显，但很得长辈喜爱。”

“咱家女孩儿多，若是亲事能成，以后卫国公府就算不帮咱们，也不会一面倒给诸葛氏当靠山，好好谋划吧。”南阳当然有很多好人家，但这种有权有势的亲家，谁会嫌多？

到南阳的第三天，卫国公夫人带着大家到阴府拜访。老卫国公没有跟着去，“我去了，谁招呼我合适？见到那个人渣我要出拳头，大家都不好看。”

阴家全体摩拳擦掌等着表少爷小姐们，等见到人了，却被雷翻了，除了上回来的三个少年郎，其他最高的也就是比桌子高一点儿，说好的很多表少爷呢？怎么都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