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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各安天命

关雎赶到曲园,正好关茅给谢老爷子打扮完,准备出门。

好好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爷子,给整成下巴长三根麻花辫,发髻长九根麻花辫,还乐呵呵直笑。关雎仰天长啸,“小毛儿,你担心娘看到了修理你,怎么把太姥爷弄成这样!”

关茅皱皱鼻子,“太姥爷不知多喜欢打扮成这样,像一只大人参哦。我们要去买好看的衣服,啾啾一起?”

关雎给老爷子行了礼,说了老卫国公要迟几天回来,才问起其他人。谢灵雨带着熊心回府,找不到人按理肯定要杀过来的。

“没见到啊,小毽子小橘子带精精怪怪去吃饭,太姥爷咱们快去。”关茅一会儿一个主意,拖着谢老爷子往外走。

关雎看看天色,这时候吃哪门子的饭?

“啾啾姐姐,刀刀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小土豆仰望着关雎,关家这么多人,除了同吃同住的关茅,她就愿意粘着关刀。

“不知道,阿蒙去京营,起码要几天吧。”关雎拉着她的小手跟在关茅和老爷子身后。正好,去给这小丫头买几件衣衫,说是比关茅大一岁,却矮了半个头,关茅的衣服她穿着偏大。

“小毛儿说你们回来路上碰到暗杀,是什么人?”谢老爷子任由关茅拉着他慢慢走,顺便跟关雎闲话。

“南阳郭家养的私兵,主谋是谁不知道,他们是听命行事。”关雎就算心里有怀疑,未证实之前也不想让老人家白担心。“这次在南阳,确实是落了郭家的面子,恼羞成怒也不是不可能。”

“郭家?他们自己没这个胆。”谢老爷子哼哼,“前朝大乱之时,他们家暗地里支持过前朝皇帝,也只敢在钱财上偷偷摸摸搭把手,御宸立国,他们便跟黄家一刀两断把证据毁个干干净净。”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关雎忙问,“那您觉得他们后来会不会还跟逆党藕断丝连?”

“不知道。家主都换过几茬了,估计是干了其他傻事,不一定是祖传的。”谢老爷子不理事多年,也说不清,“倒是有一件事,你让正则找人查查。我这次去白云山访友,在山道上碰上了昝林,我让白云观的小道士打探了一下,他去的是三清观。不过我总觉得三清观是用来遮人耳目的,具体的我也说不好,他是黄老头徒弟,不要小觑。”

关雎正色道,“是,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

两大一小走走停停,花了不少时间才到“船坞”。木马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看到关雎松了口气,迎上去先给几人行了礼,才悄声回禀。关雎一听,脑袋“突突”地疼。

关剑关戟领着宝宝贝贝,在船坞门口布下天罗地网,把跟在他们后面马车上的两个小公子给吊到了树上。原本木马看他们在忙活并不在意,来这里的非富即贵,踩中陷阱的基本上就是打前阵的下人,而且后果也就是被网兜住,伤不了。谁知道那家俩小主子平时不怎么出门,头一回到曲园玩,又急着去看小羊车,一下车就往前冲,好家伙,眨眼就给吊树上网兜里,哭的稀里哗啦。他们的母亲就在后面,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阻止要去解救的下人,只站在马车前面看。

关剑关戟向来以大人自居,一看把俩小屁孩吓得哇哇大哭,忙让放下来。那俩小孩也不是太怂,双脚着地看宝宝还笑嘻嘻地刮着脸羞他们,立刻擦擦泪不哭了,一步一步蹭到关剑他们身边。

看他们不哭了,宝宝甚是满意,慷慨地邀请他们一起去钓鱼。

“在哪钓鱼?”在关雎叹气的时候,关茅已经问清方位冲过去了,小土豆也一蹦一蹦跟在后面。

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关雎稍稍一想也就知道缘由,不由得苦笑,“这几年豫王府这侧妃一直分分,我在宴会上也见过一两次,大家当不认识也相安无事。琦哥儿跟她偶有来往,也是当泰安公主的亲戚走动。看来最近豫王府的变化,让她坐不住了。”

“人死不能复生,她大概以为事情过了几年,咱们就都气消了不计较。”谢老爷子一脸失望,“底子里还是蠢。”

“船坞”按着泊头样式建造,长长的木桥连着建在湖上的长方形大堂,木桥两边一个泊位一个雅间。关剑他们占了大厅东边不晒的栏杆边位置,弄了十几根鱼竿,几个小孩跑来跑去观察浮标,那动静,想钓到鱼不大可能,折腾到这会儿,没耐心的小屁孩们基本上已经没兴趣了。

谢老爷子进了最靠近大厅的一个叫“螃蟹”的雅间,关雎自己进了大厅。豫王府的谢侧妃独自占了一张小台子,没要点心吃食,桌上只有一壶茶,笑吟吟看着几个小孩子疯玩。见关雎进来,微微抬身像是要站起来,只是不待她有动作,关雎微微颔首便快步走过。

“你们翅膀硬了啊,自己跑到这里来,回去可是要加倍罚的。”关雎走近栏杆,声音不大但威胁意味十足。

关茅和小土豆才刚开始,蹲在地上往鱼钩上挂蚯蚓,关剑关戟还是比较怕关雎的,听到她的话一脸沮丧站住,宝宝贝贝两人抱在一起?警惕地看着自家娘亲,“啾啾,阿祖呢?”第一时间找靠山。

“阿祖走累了,在雅间那里喝茶吃点心。”关雎了然笑笑。

几个小屁孩不出所料,尖叫着朝外跑去,嘴里喊着,“阿祖救命”,“太姥爷救命”,关茅跑到门口还不忘吩咐站在那里的木马,“小木马帮我拿鱼竿。”

豫王府两个小公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呆了一会儿跑到豫王侧妃身边,嘟着嘴说,“娘,我们想跟哥哥玩。”

关雎叹了口气,稚子无辜。“好孩子,哥哥他们已经出来许久,要回家做功课了,下次碰上再一起玩。”

“那下次是什么时候?”昝枢大一点,认真地问,他们每天都在王府,出了兄弟俩没有同龄孩子玩,喜欢今天这一群人。

“不知道,哥哥他们每天要上学堂读书,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玩。”关雎尽力了,再蒙小孩子实在是有心理压力,自己走到栏杆边上看了一眼湖面,猛然出手,“啪啪啪”收鱼竿,一下子甩了七八条鱼在地上,笑道,“这些个小东西就是笨,闹腾半天有什么用,安静呆一会儿大小鱼都上钩。”

谢侧妃抿着嘴,她自然能听明白关雎的话里有话,心里隐隐有些儿后悔,看来是弄巧成拙了。

关雎在新月在小丫头端上来的水里洗了手,又拿帕子擦干,这才抬脚往外走,她在谢侧妃身后不远处停下,“我也是母亲,但我永远不会将我的孩子当成工具利用,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场合。”略停一停,准备走时便听到谢侧妃幽幽开口,“我只是可怜两个孩子没有朋友,到底是血脉相连,想让他们认识一下。”

“是不是这个目的你自己清楚,也别说什么血脉,贵府老夫人的远房亲戚谢家和卫国公府不是一个谢。这是泰安公主的堂弟,哥儿叫这两个孩子,要叫舅舅。”关雎说完不再停留,快步走进雅间,还不知道那班子小混球是不是在折腾老人家呢。

谢老爷子坐在雅间水廊垂钓,几个孩子正在研究他的一脑袋“参须”。

“如果是土黄色就更像了。”关剑。

“再给太姥爷穿一身土黄色的衣衫。”关戟提议,而且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咻”一声就跑出去,“我去买衣服。”

“船坞”隔壁就是“流光墟”,关戟熟门熟路,关剑一想有道理,也跟着去了。

关雎绕着谢老爷子转了一圈,闷笑,“太姥爷,您想不想打他们一顿?我帮您打。”

宝宝贝贝捂着小屁屁撞进谢老爷子怀里,“啾啾坏,啾啾好可怕。”

“雎儿别吓坏孩子。”谢老爷子搂着两个孩子,“她们走了?”

“不知道,话已说尽,听不听得进随她。”关雎暗叹。但愿能保持之前的平静,今年谢二爷任满要回京述职,可别整一池子浑水等着他。

精乖的关茅立刻觉得有问题,抱着关雎的腿问,“啾啾,那个姨姨是坏人吗?那小毛儿以后看到打她。”

“不是坏人,你就当她跟你在外面碰到的那些夫人一样,笑笑打个招呼就好,可不能随便打人。”关雎赶紧拦住,这个怪力女魔王,说要打人可不会手软。

“那些夫人很讨厌的,我都不喜欢。”关茅皱皱眉头,不高兴。因为长公主和晏皇后喜欢她,偶尔参加宴会,总有很多人找机会跟她说话,期望能骗到小孩。关茅年纪小,但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很敏感,都练出来了。“她是不是故意让那两个小娃娃找小毽子小橘子他们玩?这几个笨蛋,一会儿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一直竖着耳朵的宝宝贝贝打了个哆嗦,小毛姨姨要打人,好可怕。从谢老爷子身上溜下来准备偷偷跑出去,结果撞小土豆身上了,直接被拉住,“不能自己乱跑,外面有坏蛋。”

这时去购物的关剑关戟也回来了,手上真拎着一件黄不拉叽的外袍,“太姥爷,这件好,凉快。”

关剑死命拽关雎的袖子,“啾啾,想办法把太姥爷的头发胡子弄成黄色。”这一开口,几个人拼命晃着关雎。

谢灵雨抱着熊心,看着这一团混乱,尤其是造型奇特的祖父,顿时火冒三丈,“全部站好,抄书加倍。”

紧接着就转换成另一种混乱了,哭声震天。

谢老爷子把孩子拢在一堆,不赞成地看着谢灵雨,“灵灵你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把孩子吓破胆以后咋办?”

谢灵雨张张嘴,什么都不想说,就这些个熊孩子,如果能吓破胆,以后倒是省事儿了。

“舅母,别气。”熊心乖巧地给谢灵雨拍拍胸口,一遍跟大家解释,“舅母遇到好多可怕的老巫婆,气坏了。”

哭的几个连同关雎都好奇起来,哪里来的老巫婆?

谢灵雨抱着熊心坐下来,气呼呼地灌了一杯水才说,“我都早就说过刀儿不能早说亲,早说亲会岳家,怎么还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十二岁的毛头小子,说什么亲?”

关雎了然,“又有媒婆上咱家去了?”

“什么又有?一下子来了七八个守在府门外,趁我要上马车围成一团七嘴八舌,我连话都插不进,就看到眼前无数血红的大嘴巴张张合合,把心心都吓哭了。”谢灵雨咬牙,真是气的不轻。

“您比我早走,跑哪去了?我回去也没听说这事儿呀。”关雎忍笑忍的好辛苦。

“我带着心心用过午膳,想着让她歇了午觉再出来,没想到给堵个正着,我要把巷子封住,杜绝媒婆。”谢灵雨仍然一脑袋烟。

“说的都是哪家小姐?”关雎八卦。

“不知道,没听清。我忍无可忍让人把那群老妖婆全扔了。

很好,这才是谢灵雨的作风,如果不是抱着熊心,她肯定要自己动手,“春天都过了怎么大家还到处送桃花,”关雎赶紧让人去通知关刀,“跟阿蒙说,到处都是桃花,小心被勾破衣服。”

“京城最近女孩子都嫁不出去吗?怎么一家家都跟疯了似的?”谢灵雨放熊心去跟关茅他们玩,拿着扇子在那里猛扇。

木马站在门边伺候,等谢灵雨气消的差不多才开口,“前两天京城开始有人议论,说夫人您去南阳,是要给主子相亲,可能很快永宁侯世子就会定下夫人,家有千金的,再不努力一把,金龟婿就铁定要跑了。昨天又说主子从南阳带回来一位姑娘,可能是开窍了,知道女子的好了。估计是因为这样,才有今天这一出。”

“查,给我查谁这么处心积虑恶心我。”谢灵雨又怒了。

关雎哑然,这都是哪里来的傻子,这是要跟永宁侯府结亲还是要跟自家老娘结仇啊?

其实这是关雎自己的想法,在别人家看来,女方上门提亲可是给足了男家面子,又不是逼婚,就算亲事不成,也有仁义在不是?没人考虑到谢灵雨的认知特别,会直接将他们列入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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