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男盗女娼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留侯跟牛氏的相识，真的是个意外，也确实是因为关刀的粗心。或者说，当时关刀和他的手下都不知道谢二太夫人正在找牛氏。

谢二太夫人没有看错，不过比她更早发现对方的，是牛氏。她急着逃开，可是两人距离虽然远，但是湖边地势开阔，要逃来不及，要躲一时之间也判断不出哪棵树后面会比较隐蔽。是留侯把她拎到树上躲过去的，当时谢二太夫人就在他们两个脚底下四处张望，还抱怨了一会儿慢吞吞顾着鱼竿的谢二太爷，半天才死心离去。

这之前留侯并没有见过牛氏，但是从两个地方听说过她。首先就是永宁侯世子在南阳捡回来一个小土豆，转年又把小土豆的娘大土豆也捡回来就住在曲园。诸葛家在南阳很低调，但是再低调他也是南阳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之一。南阳发生的事情，没有他会不会知道的可能，只有他想不想知道，关刀恰巧是他很关心很喜欢的一个后辈。紧接着他去看望谢老爷子的时候，正好谢二太爷在说他岳家的事。这次倒真的是巧合。

留侯看事情很敏锐，也有足够的判断力，两件事的契合点不少，他几乎可以把事情的真相给拼凑完整。所以一看到他表婶在曲园追着一个女子，他就知道，这是关刀帮着藏在曲园的徐总兵前妻，牛氏。知道她们母女的遭遇，留侯很同情，略加思索就出手帮牛氏了。无论牛氏要不要见她前夫的亲戚，应该在她主动愿意的情况下，而不是这么突然被遇上，被动撕开伤口。

既然受到了别人的帮忙，自然是要道谢，两人就这么认识了。留侯这才知道，牛氏在帮兴宸书局抄书，“这样也好，有点儿事情做，不至于时间太多，想东想西。”牛氏说。

等到回到家留侯才想起一个问题，牛氏自称“字写的还行，关世子邀我给书局抄书”，那就是说，她的字写的很好，很容易就能认出来。很明显关刀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留侯本来想让人去提醒关刀，可是不知为何，又不说了，只是自己悄悄把牛氏抄的书收集起来。

关刀心满意足听留侯说完他跟牛氏相识的经过，自动进入提问时间。“您不像是那么多事的人，一早让人跟我说一句，我肯定会安排的妥妥的。所以，表舅舅您肯定是对牛大娘心怀不轨，对不对？”

对不对都没有你小子这样说的！诸葛勤忍！“如果心怀不轨在你这里指的是有好感，那就是。”

“那你们还等什么？你们年纪相仿，相貌相当，您又对她心怀不轨，就应该送入洞房。”关刀大包大揽，“您要是不好意思跟太舅公说，我帮您去跟他说。如果是担心牛大娘不同意，那就更简单了，我让人把她打晕送到您房里，很简单。”

简单你个头，越说越不像话了。“我还没跟祖父说，是因为还没定下来。我还没定下来，是因为牛氏现在正逢丧女之痛，跟她谈这个会遭人诟病，等过一阵子再说。”

“您放心，谁敢说闲话咱们就关门放小毛儿，把长舌公长舌妇的牙都打光。”关刀苦口婆心，出人出力，“您肯定会对牛大娘好，小土豆会很放心，她放心牛大娘就安心。再说牛大娘现在明明没有丧女还要装伤心，正需要冲喜摆脱困境，你们成亲正好，冲喜冲喜。”

冲喜能这么用吗？留侯直接背着不肯下地的关刀到老留侯房里，掰开他的手把人扔进椅子里，“求祖父教教这小子说话该如何用词遣句。”

“……你还是送他去衍圣公府交给他师傅吧。”老留侯忙不迭推开烫手山芋。

“我师傅说我能学以致用，很好。”关刀兮兮凑近老留侯，“太舅公，我没说错吧？”

“没有，很好。”只有你不要跟我比赛成语，怎么都好。

“看吧，表舅舅，太舅公也说我说的有道理。”关刀马上换了说话对象，“咱们明天准备准备，后天办喜事吧。您放心，咱家人多，每人搭把手，就算时间赶，也一定能把婚礼闹大，让您风光大娶。”

是要我风光大葬吧？！留侯忍无可忍，亲手把这个浑小子扔出府。

关刀哈哈大笑，又跑进去猴在留侯身上，“表舅舅，有个不大好的消息我还没跟您说呢。我姐姐去探过牛大娘的口风，人家不想再嫁，就愿意帮我抄书，当大书法家。”愁吧愁吧，你想娶也很麻烦的，剃头挑子很难捱的。“所以还是我的法子好使对不对，打晕了送进洞房，生了孩子再出来。”

“你饶了我不要瞎掺乎就好。这点小事我能解决，等有大事再来劳动你小人家。”留侯真听不下去，连连求饶。

“好吧，您想好了告诉我。”关刀非常诚恳地说，“刚是甥儿相差了，您肯定是舍不得打晕牛大娘才会迟疑。我都忘了，我有好多药，保证无副作用……”

关刀得到了跟小时候一样的待遇，被人抱上马，不过马屁股受了一掌，他差点儿抓不住缰绳。

回去跟关雎诸葛等人讨功。“表舅舅胸有成竹老奸巨猾，一切都在掌握中，你们把婚礼的东西准备好就行了，等着吧。”

大家已经习惯了关刀，没人去纠正他，诸葛又开开心心跟谢灵雨这位号称“当年嫁女儿时研究过无数本古书”的行家讨论上了。

“小土豆，把你背的几本医书背一遍，”关刀舒服地半躺着，面前堆满零食，“我听听有没有合适的药，先准备点，说不定我表舅舅最后还是搞不定，要咱们帮着下药才能娶到你娘。”

屋里有一个算一个，全停下手中在忙的事在说的话看着他，让亲女儿配药去药亲娘，这样好吗？从来对关刀言听计从的小土豆这下真的不乐意了，“刀刀哥哥，能不能不要药我娘？”可怜兮兮的。

“小土豆就是太老实了，应该灌阿蒙一碗巴豆水。”诸葛同仇敌忾，她爹娶媳妇用得着下药？

“我没说一定要给她下药，先备着点儿有备无患嘛。”关刀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无辜，“你娘乖乖嫁给我表舅舅，就什么都不需要了。”

“哼。”小土豆掉头跑了。

“行啊阿蒙，小土豆脾气那么好都被你气跑了。”关雎摇头，这走哪哪乱的浑小子。

“小土豆真可怜，被欺负了肯定只能躲被窝里哭。”诸葛同情地吸吸鼻子。

“小土豆才不哭呢。”关茅拉着昝的手一颠一颠进来，“她说要去把刀刀珍藏的药全部扔马桶里，一颗不剩。哇哈哈哈哈”

关刀惨叫一声冲出去，那死丫头怎么这么不经逗。

“唉，我家小小麻烦了，又要被阿蒙奴役配制奇怪的药了。”诸葛装出哀伤的样子。自称医毒双绝的关世子，不知道有没有动手配过药，通常是要找枪手的。

“小小姐夫有收费的，姐姐回去要查他的私房钱。”关刀的院子离“鹿鸣泮”很近，小土豆很快就被关刀背回来了，没进门就先把华小小给卖了。

诸葛看看关刀和他背上的小土豆，又看看一边专注剥松子昝和专注吃松子的关茅。还好，两个女娃娃还很小，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防备着，有些知识，应该教的要及时，尤其是那两个半大小子。

“雎姐姐听说了张家的事没有？”诸葛跟关雎唠起来。

“哪个张家？京里的张都督？”就这家能作事也多，跟自己家也算是有瓜葛。

“嗯，张兰氏的好妹妹张二夫人竺清不是生了儿子嘛。”这个大家都知道，“从她怀孕张兰氏就很紧张，德妃亲自召见华小小，要他去给楚郡主调养身体，好早日怀孕。”

“德妃好大脸。”昝哼了一声。

“楚郡主年纪还小，她们何必着急，”关雎还唾弃过张兰氏的急切。

“她们急也没用了。”诸葛叹气，“楚郡主成亲的时候年纪太小了，才十三还是十四就圆房了，身子骨还没长好就过上大人的生活，是真的生不了了。”

这个关雎还真没料到，“你家小小给她诊脉知道的？”

“是啊，德妃就算是宰了小小也没用，楚郡主不是中毒，不是伤了身子。哪怕是伤了根本，也可以慢慢调养寻找一线生机，可她是连根本都还没发育完全，连身高都不会长了，更别说怀孕生子。”诸葛语重心长，“所以呢，女孩子一定要及笈后才能成亲，再晚一两年更好，否则生孩子有危险事小，不能生才要命。”

“小小没被找麻烦吧？”其他人都听的入迷，关雎察觉诸葛话里带着敲打的意味，及时跟她互动。并且决定，要请华小小给那两个可能有朦胧男女意识的小子上课。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些私密知识避而不谈，其实很不好的。

“他也没办法，德妃要砍头他也认了。”诸葛不怎么在意。德妃在意的东西太多，在她更进一步之前，她不敢乱来。她什么时候能更进一步？天知道。

关刀把小土豆放到椅子上，蹭到诸葛身旁，“姐姐，祸害遗千年，小小且死不了你放心。现在最重要的是，表舅舅怎么办，都已经男盗女娼了。”

“闭嘴！”连关茅都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