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人口普查

宴会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沐苏苏便跟着陆婉娜一道视察城里的状况。

北林并非没有河道，不过旱情数月，清澈小溪干涸。

至于打井这些活计，放在平常时候都是一件格外耗费体力的事情，更何况干旱导致河床下沉，打井需要更往深处才行，老百姓早已没有那等能力，单靠着朝廷前期打的井支撑人都困难，底下暗流资源少，更不会用去灌溉农田。

而且过深的井也救不了农田，粮食枯死，存粮耗尽饥荒爆发都是迟早的事情，他们现在就是在临界线上苦苦挣扎。

其实早在旱情出现端儿的时候沐苏苏就与陆婉娜商议先组织一批百姓离开北林，但撤离人数远达不到预期，而现在撤退他们更难以存活，缺水缺粮会让逃荒之路格外艰苦。

人员撤离实现起来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来这些老百姓种下的苗儿刚刚冒头，大多数人世代扎根北林根本不舍得离开，等到想离开的时候缺水会让他们举步维艰。

二来北林人口众多，即使分流一部分出去，接收和管理都需要耗费不少资源，当地父母官也没有这个资本去消耗。

“但是若不是听你的调了一些人率先出城，北林死伤将会更加严峻。”陆婉娜看着那些趴在阴影处啃树皮的人，哀叹道。

沐苏苏目光触及那些枯瘦的人，这闷热的环境根本止不住身体水分的流逝，也存不住水，有的人脸上满是绝望，有的人死死地盯着他们，若不是因为身边的护卫恐怕早已上前抢掠了。

陆婉娜狠狠地瞪了那几个放肆的人，周围的侍卫佩刀带着寒光，无声地警告着这些想要上前的人。

沐苏苏的目光扫过那些报团取暖的人，老幼占比格外地少，余下的多数是青壮年，秩序在这些危难的时候就变得很难维持了。

这现象让沐苏苏眉头微皱，对着身边的陆婉娜提醒道，“对留下的每一户做人口普查，多加敲打以免出现食人现象。”

留下来的人有的是坚信上天会降水，有一部分是已经没了离开的能力，为了活下去能做的事情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沐苏苏曾读过一段历史，极旱的时候老百姓甚至出现易子而食，老幼劳动价值低下是最容易被抛弃的群体，有些百姓不舍得杀害幼子便同人交换食用，何等残酷。

北林还不至于到这地步，但不排除有部分人已经被逼到极致，沐苏苏提醒陆婉娜做这件事最主要还是起到威慑的作用，人们骨子里还是惧怕官府的。

陆婉娜瞬间红了眼睛，清澈眸子里头的震惊和愤怒清晰可见，最后挫败和无力漫上心头，她重重地点头，“好在有你提醒，我绝对不会容忍这般荒谬的事情。”

她曾经也在最底层苟活过里的，陆婉娜最是知道逼急了人能有多残忍。

沐苏苏微颔首，她也只是突然想到这一点，事先提醒总是没错的。

北林两年前经历过地震，尚未修复完全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人活得比谁都艰难，沐苏苏亦然不希望见到他们再次于苦难中挣扎求生的悲惨模样。

“你回去找城主商议安排，正好我跟你一道去看看人造降雨工程。”沐苏苏说道。

沐苏苏一早就给陆婉娜推荐了人工降雨，人工降雨的可行性还是有的，但是它也分区域性，有些地方气流层没有水汽就算是人工降雨也不会成功。

人工降雨实施过几次，但是效果都不怎么好，零星的雨水救不了这片大地的百姓，他们渴盼的是一场肝颤淋漓的大雨。

沐苏苏对其的了解并不深入，能给的帮助很少。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出现柒的身影，会让她觉得棘手的事情很少，真的遇上了也会有柒在一旁指点。

但是现在的柒就像是人间挥发了一般，不愿意再管着她，沐苏苏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如果你在，一定会办法的对吧。”沐苏苏在心里喃喃自语，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手腕，只是那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沐苏苏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跟着陆婉娜一道回了城主府。

城主正忙着跟各方官府借粮草渡过这次浩劫，忙得脚不沾地根本见不着面，城主府很大，陆婉娜带着她来到一处兵器房。

这里围聚着不少人，都是在谋划人工降雨的事宜，看到陆婉娜的到来十分恭敬地行礼，“陆大人。”

陆婉娜简单地跟沐苏苏介绍了一下人员分配，这些其实大多数都是她临招来的人，他们擅长不同事务。

沐苏苏这个下午就在这狭小的房间跟着这些人一道渡过，商议并且初步锁定可以实施的地域，争取将获益实现最大化。

“这一块的地势情况不错，我们回头去侦查这几处的云层情况。”沐苏苏说道。

另外几人也是纷纷附和，“我觉得你选的这几处不错，我们去看看。”有人兴冲冲的说道。

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萧江宴蓦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地方戒备万分，他难道又一觉睡过了数年。

待他完全清醒，看着四周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萧江宴微皱眉，“影烈。”

影烈很快出现，看着面色不善的主子，偷偷咽了下口水，“陛下有何吩咐。”

萧江宴狐疑的目光扫了影烈一圈，微哑的嗓音格外冷，绷紧的脸上透着几分阴鸷，“我们为何会在这。”

萧江宴的问题直接把影烈砸懵逼了，这不是您想要来的吗，怎么这会一副指责的模样，影烈心中惶恐万分，只觉得自家主子肯定又出了什么毛病。

萧江宴在影烈出现后就已经知道他并没有再重来一次，但是他也看着影烈面上复杂的模样，觉得这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尽管直说朕恕你无罪。”

“陛下临时决定要来北林，我们连夜赶路昨日才到达，您数日未曾合眼了。”影烈觉得自家主子怕是累坏了需要好生休息，他们这一趟马都跑垮了好几匹，人哪里能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