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血酒
又是那种好似灵魂出窍一般的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脚底像是踩到了棉花套上。
心里空落落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心头。
刹那间,自己像是生与死的边界线上,那种濒死的痛苦虽然没有作用于身体,却如同窒息一般难受,只想彻底死了才好。
凭借着保护倪娜的执念强自熬过这段时间,强烈的不适感这才逐渐退去。
眼前终于浮现出了淡淡的画面,从一片模糊开始逐渐清晰,我心中一凛,和妖物的通灵终于开始了。
现在要做的是让自己的内心不断沉入其中,直至理解了妖物产生妖性的真意,这才能和妖物产生心灵上的共鸣,让妖物成为自己的本命。
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座宫殿,宫中正在举行晚宴。
宴会上的众人正在踌躇交错,其中有两人不知为何争论起来,其中一个甚至大打出手,一时间宴会变得混乱不堪。
坐在主位上的君主勃然大怒,令侍卫将其拉下去斩首示众。
没一会侍卫呈上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这之后君主便令能工巧匠将头骨雕刻成酒杯形状,上面镶嵌了珍贵的宝石玉器。
在当晚宴会上,君主将这只头骨酒杯拿了出来,向众人炫耀,然而宴会上却发生了怪事。
起先是宾客之间言辞激烈,屡屡发生口角纷争。
之后更是大打出手,即便是君主亲口喝止,也阻止不了。
君主大怒之下,让侍从将打成一团的宾客纷纷处死,自己更是挥剑连杀几位宾客。
剩余的宾客则纷纷七窍流血,就连赵王自己也流血不止。
宴会上的美酒也全都变成了鲜血,众人却兀自不觉,越喝越猛,酒喝完后竟然开始吸食彼此的鲜血,直至肚皮撑破而死。
一时间王宫宴会变成了血色的人间炼狱,君主也是在几个忠心的侍从奋力阻拦下,才逃过一劫。
看着自己的宴会已经变成了尸山血海,君主这才下令让侍从连夜将头骨酒杯扔出宫外。
他自己受到惊吓,得了一场大病,没多久便一命呜呼。
看来头骨酒杯化为妖物的原因已经找到了!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扰乱宫廷宴会之人被当场处死,如果仅是这样也就罢了。
没想到君主竟然将他的头骨做成了酒杯,还在宴会上向众人炫耀。
头骨酒杯不堪羞辱,终于妖化,成了妖异之物。
它的妖性便是让炫耀者自食恶果!
我骤然惊醒,睁眼一看,发觉倪娜软倒在我身边,意识仍然清醒。
对面的天蜕则神色怪异的看着我,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我笑了笑,对他道:“你现在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是冷铁吧,怪不得他会栽在你手上!”天蜕收起了那副轻浮做作的姿态,正色道:“我早料到敢来南天窦场子闹事的人,一定有两把刷子。”
“不过冷铁会被你缴了妖器,是我没想到的。”
“我更没想到的是,你一个半吊子的妖器师,竟然能在眨眼工夫把妖物变成自己的本命,真是天赋异禀,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我摇晃着头骨酒杯里色泽鲜红的酒水,冷冷的看着他:“你怕了?”
“呵呵呵呵!怕?我是高兴!”他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下嘴唇,又恢复了之前娇媚做作的恶心样子。
“我太高兴了!只要把你做成肉丹,不仅能补回我损耗的气血,连我的妖性也会大大增强!”
“小子,我真不忍心把你一口吃掉,快到姐姐这来,让姐姐慢慢炮制你!”
我心中又感到一阵恶寒,心说再这么下去,不被她炼成肉丹,也得被硬生生恶心死不可。
望着头骨酒杯中粘稠的鲜红酒液,我没有丝毫犹豫,举杯仰头一口喝干。
尽管不知道喝了这凝聚头骨酒杯所有妖性的酒液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不过关键时刻,真男人绝对不怂!
只要能护倪娜周全,大不了一死,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粘稠的酒液顺着喉咙直达胸腹,好似划了一条火线。
我张口吐出一口白气,只觉得喉咙里似要喷出火来。
眼前一阵模糊,四周围天旋地转,脑袋头痛欲裂,胸口烦恶发闷,浑身上下好像着火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忽然,嘴里传来一阵强烈的震颤。
我精神一振,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杯中的酒液里还浸泡着同命符!
急忙将同命符拿出来,放回胸口的伤痕之中。
同命符的震颤还在继续,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被压下了大半。
我暗道侥幸,好在有同命符稳守我的心神,否则光是这妖酒的酒劲,我就抵受不住,非醉倒过去不可。
这倒不是头骨酒杯的妖性在作祟,事实上头骨酒杯在成为我的本命妖物之后,本身的妖性已经无法对我的身体产生任何反噬。
只是被妖性浸染的妖酒酒劲太大了,刚才这一杯的度数几乎等同于纯酒精,这么一杯下去任谁都支撑不住,非酒精中毒不可。
我知道同命符只是将这股酒劲压了下去,时间长了醉意上涌,非当场醉倒不可。
眼下只有和天蜕速战速决,最起码也要毁了他手上的乌头妖芝才行。
想到这我呼出一口酒气,将自己身上的妖性散发出去。
酒吧里的所有酒杯酒瓶都开始震颤起来,里面的酒液尽皆变成了猩红之色,宛若鲜血一般。
随着酒液的震颤越来越激烈,我猛地打了个响指,伴随着一声声脆响,所有的酒杯酒瓶都炸裂开来。
鲜红的酒水散落在地上,逐渐凝聚在一起,汇集成一道道溪流,向我流淌而来。
天蜕见状咯咯娇笑,笑的好像即将下蛋的老母鸡一般聒噪难听,冲我抛了个媚眼道:“还以为你这个本命妖器有什么用呢!”
“你是想把姐姐灌醉了,你好为所欲为嘛?”
“你好坏啊!姐姐才不依你呢!”
他说罢拍了拍桌上的乌头妖芝,此时周围人群的血气已经被它吸了不少,他的体形也随之变大了许多。
从最开始的只有篮球大小,现在已经变得和床头柜一样大,五官也从最开始的黑膜孔洞,变得初具人形。
乍一看就像是颗正在腐烂的巨大人头一般,十分怪异可怖。
更加诡异的是,从乌头的孔洞中逐渐伸出了几只银灰色的手臂,上面沾满了恶心的粘液。
那些腐尸般的怪手不断伸长,还有更多的怪手从乌头的五官里挤出来,看得人头皮发麻,连后背的寒毛都要竖了起来。
倪娜见状只吓得连连惊叫,惊骇交加之下,下意识躲在我的身后。
正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吧台后面忽然跃出一个人影,手上拿着刚才痦子男打碎的酒瓶,猛地抓住倪娜的手腕,奋力的割去!
“不要!”我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一把将人影推开,这才看清这人竟是萱萱。
“看你怎么跟我争!”萱萱满是血丝的双眼充斥着兴奋和怨毒之色,说完便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我赶紧查看倪娜的手腕,发现这一下割的很深,伤口外翻的像是婴儿的嘴唇,鲜血泊泊的流出来,眨眼间便淌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