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相
殷綦和阿良正在悦来客栈的二楼凭窗而坐,一边喝茶一边吃糖糕,好不惬意。
小雪一头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抓起茶杯就咕咚咕咚灌了两杯。阿良不等她说话,就道:“小雪,我说什么来着,徐掌柜会帮金桂和小安办后事吧,喏~”他向楼下一努嘴。
“别管这些了!”小雪摆摆手,喘着粗气说,“小姐说让咱们都到县衙去。”
三人赶到县衙门口,玄玉正在这里等候。
“小姐,什么事这么急啊?”阿良问道。
玄玉道:“我弄错了,王德厚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什么?!”阿良有些错愕,“可是很多村民都作证他确实打死了月铃。”
“不是月铃。”玄玉摇摇头,“是金桂和小安,杀他们的凶手不是王德厚。”
阿良越发摸不到头脑。
咚!咚!咚!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鼓声。
几人转头看去,一个少女正拿着鼓槌,奋力敲着县衙门口的鸣冤鼓,这个少女正是王月兰。
“月兰?”玄玉得知后也有些诧异,“我们一起进去瞧瞧。”
威——武——
县令刚刚升堂落座,月兰便叩头道:
“大人,民女是来自首的,金桂和王承安,都是民女所杀!”
月兰此话一出,满堂众人皆惊愕不已,只有玄玉和殷綦两人表情严肃,若有所思。
短暂的安静之后,众人都开始交头接耳,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月兰,你爹已经招认画押,此事切不可儿戏!”
月兰表情肃穆,缓缓开口道:“民女没有儿戏,一切皆是民女所为!”
月兰将一切娓娓道来,自月兰记事起,母亲就常年受到父亲的打骂,尤其月铃出生后,生不出儿子成了母亲最大的过错,父亲稍有不顺就拿她们母女出气。
终于有一天,月兰早上醒来不见了母亲的踪影,她等了好久,母亲都没有回来,听村里人说母亲不堪打骂离家出走了。父亲把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月兰姐妹的身上,月兰总是奋力保护年幼的妹妹,换来的是更多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月兰躺在草堆上,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她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父亲打死。半夜,她悄悄溜出柴房,步了母亲的后尘。
离家的月兰在一户人家当起了丫鬟,她有时会偷偷溜回村子,看看妹妹。有一次月铃突然来找她,看着妹妹满身的伤痕,就知道她又挨打了,月兰原想留下月铃,可是主人家说养不起多一个人了,任她怎么哀求也没用。寄人篱下的月兰只好让妹妹先回去,告诉她等自己再多攒一点钱就去接她。
可是月铃没等到那一天,月兰从同村人口中得知妹妹的死讯,她跑到乱葬岗,在妹妹的坟前哭了一整夜,她发誓要替妹妹报酬。
后来她随主人家的女儿嫁入了黄员外家,顾姨娘不满黄员外年迈,和一名男子有了私情,她并不避讳自己的陪嫁丫鬟月兰,还把月兰当成了心腹。
顾姨娘和情夫决定私奔,为了弄点盘缠,两人还自导自演了一场山匪绑架的戏码。勒索信就是顾姨娘写了,然后让月兰又抄了一遍,情夫趁夜扔进了黄家。
一次陪主子上街,月兰偶然遇到了已经搬进城里的父亲,看着父亲终于得偿所愿有了儿子,父慈子孝的场面,又想到月铃的惨死,一个计划浮上了她的心头。
月兰早就听说因为后母挑唆,父亲对月铃的毒打越发变本加厉,因此她决定先对金桂下手。
刚好因为顾姨娘私奔,月兰也被赶出了黄家。她撞到金桂去庙里上香,便跟在后面,见金桂买了一包糖糕,月兰也买了一包,她将砒霜掺在糖糕中,又假装不小心碰翻了金桂的篮子,趁机将糖糕掉了包。
走到半山腰,小安撒娇不肯再走,金桂便拿出糖糕哄他,金桂也一起吃了糖糕。小安先中了毒,金桂吓了一跳,扔掉手中的半块糖糕,抱着小安大喊救命。
月兰一直远远的尾随在后,听见喊声就跑了过来,趁金桂不被将她推下悬崖。当月兰想救小安时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本意只是报复金桂,没想到牵连了小安,她捡起金桂掉落的衣服,把小安包了起来,然后放在溪谷边的鹅卵石上。
然后她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勒索信,不识字的月兰把之前顾姨娘的勒索信又照样抄了一遍,只是把“三”改成了“一”,她把勒索信从门缝里塞进王木匠家,第二天再假装听到消息回家探望。
王德厚厨房里的糖糕是她扔掉的,然后又把砒霜放在了角落里,待捕快来搜,一切水到渠成。
听完月兰的故事,大堂之上一片沉寂。玄玉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情有可原,但月兰终归是做错了,何况她还害了小安一条无辜的性命。
街头巷尾的大婶们又聚集起来,王家命案成了她们新的谈资,有人咒骂王德厚残忍,也有人哀叹月兰姐妹的不幸。玄玉等人在悦来饭庄喝着茶,小二见气氛沉重,也不敢过来搭讪。
“不好了!不好了!月兰死了!”一个人跑过来说道。
“别胡说,人不是在牢里嘛。”
“真的,我家亲戚就是大牢的看守,月兰趁人不注意,服毒自尽了。”
呜呜……小雪捂着嘴,忍不住哭泣起来——
“对不起,我食言了。”殷綦一脸歉意的对月铃说。
月兰从殷綦背后走出来,温柔的笑着:“不关鬼使大人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
月铃哭着扑进姐姐怀里,月兰眼里噙着泪水道:“对不起,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小铃了。”
“呜呜……小铃从来没有怪过姐姐。”月铃抽泣着,“呜呜……鬼使大人太坏了,明明答应小铃要保护姐姐的!呜呜……姐姐你真傻!”
殷綦尴尬的笑笑,月兰揽着月铃道:“姐姐做错了事,就要承担一切。而且如果姐姐不说出来,小安就不能沉冤得雪,就一直不能投胎转世,他是无辜的。”
月兰摸索着月铃的头顶:“你不在了,活着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现在能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殷綦,这次算你有点良心!没抢我们兄弟的生意。”黑白无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
殷綦嘴角一勾:“我一直都很有良心。”
月兰和月铃拜别了殷綦,跟着黑白无常走了。
上榆村,月铃的坟旁,又多了一座新坟,石碑上刻着“王月兰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