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坊市

官营粮市。

“没有令牌，没有米票，不准进入灵米阁买米。”乔古被两名“门神”拦在了灵米交易的阁门前。

“我不是来买米的，我是来卖米的。”本是七尺昂藏的乔古如今弯腰驼背，微微低头，已经伪装成了一个穷酸的白面秀才模样。

“噗嗤，这么老旧的借口也敢用，真当军爷我是傻的啊？”左边的守卫绷不住笑了。

“你有灵米可以卖，会没有令牌，没有米票？什么痨病鬼，想吸米香想疯了。”右边的守卫厉声呵斥道，伸手一把将乔古推开。

在灵米阁前排队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富贵人家的家丁仆人之流的按照份额来购买灵米，乔古没有在灵米阁前纠缠，而是让到了一旁另做他想。

就在乔古在一旁想方设法之时，一个地痞无赖样的汉子走了过来，低声道：“兄弟，是不是想买灵米？老哥我这里有。”

乔古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汉子，眼珠一转，故作紧张地抬手问道：“兄、兄台，你、你真有灵米……”

“有有有。”那汉子是个浑人，以为找到了客人，很是自来熟地与乔古勾肩搭背道：“老弟你别慌，跟着老哥来，老哥我不是歹人，只是个坊市的掮客。跟我来，这里说话不方便。”

乔古本不愿与这人勾肩搭背、拉拉扯扯的，只是听到那浑人的话，心念一转，便听之任之了。

灵米限购，除了官营的粮市以外，对于那些没有米票的平民来说，想要购买灵米，黑坊市便是他们唯一的路径。

这汉子在灵米阁这边等待着，确实是掮客的行径。

那汉子一边与乔古说起关于黑坊市的事情，一边说着他作为领路人需要收取的“介绍费”。

乔古自然连口答应，只要买卖成事儿了，出来以后必有答谢。

两人来到瓦舍勾栏外的一条街巷，走进了一家卖香烛的铺子，从铺子走进后院，又进了一间厢房，那厢房里居然有一处地道秘口。

乔古战战兢兢地假装害怕，那汉子好说歹说才劝得乔古与他下了地道。

从地道出来，又进入到了另外一间房间。房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那汉子敲了敲房门：“田老，开门，来客人啦。”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装束的年轻人打开了房门。

“咦，田小哥，怎么是你？”那汉子伸头伸颈地问道：“田老呢？”

“老板出去有大买卖，怎么，有事找我不行吗？”年轻人的态度很是冰冷。

“行行。”那汉子点头哈腰，指了指乔古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在灵米阁那边给找来了一位客人。”

乔古也搭腔道：“这位小哥，我是想来做灵米买卖的。”

“你知道规矩的，在这里等着。你，”年轻人指了指乔古：“跟我进来吧。”

乔古从房间走了出去，跟着那年轻人进入了一处院子，刚一走进前厅的店铺所在，便闻到了各种沁人心脾的异香。

店铺的装潢并不奢华，可是各种奇花异草、灵米灵宝，流光溢彩，端的是琳琅满目。

乔古知道自己是歪打正着，居然来到了修者的黑坊市。

“说吧，有多少钱，想买多少灵米？”田邱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语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不买，我是来卖灵米的。”乔古突然直起了身子。

田邱转过身来，望着乔古挑了挑眉，右手藏在了宽大的袍袖之下捏了一个望气术的法诀，观察起了乔古。

因为上午的时候乔古才使过凝灵聚米的秘法，身上还有聚拢的灵气残余未曾完全消散，田邱的望气术只是普通的术法，看到灵气萦绕于身，便误将乔古以为是修者了。

“原来是道友，在下田邱，适才失利了。”田邱双手作了个揖。

乔古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观言察色，心下丝毫不慌，非常冷静地作揖回礼道：“客气了，我们还是说一说买卖吧。”

“好。”田邱点了点头，对于乔古这般冷淡的性子丝毫不在意，甚至认为他这般不通人情、有事说事的行径与他们修行之人的性情非常吻合：“不知阁下有多少灵米，想怎么卖？”

“你先看看，给个价，我再决定卖给你多少。”乔古不清楚灵米的价格与套路，便使了个以进为退的心机，将包袱里的那一袋灵米给了过去。

灵米晶莹剔透，不需要捏法诀使用望气术，便能看出这是培育得极好的上等白灵米，并非推灵策所弄出来的那些种在凡田的劣品。

能够种出上等白灵米的修士，自己不用来吃了辅助修行，却要拿出来卖，这到底是为何？

田邱甚是不解，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乔古好几眼，乔古正平静淡定地随意观看着店铺里的灵物，田邱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阁下的灵米是灵田种出来的上等品，里面蕴含的灵力更高。本来一品白灵米，市价也就卖两颗灵石一斤，我也按这个价格收，这里八斤七两，我直接给十八颗灵石，你待如何？”田邱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归根到底，也只是一场买卖，干脆在商言商。

“我若有更多的灵米，价格可否再高一些？”乔古问。

“有多少？如果有很多的话，可以再高一点。”田邱答。

乔古心念急转，面上却故意显出一副不甚在意的神色道：“先卖个一、两百斤吧，你们能收不？”

出售十斤八斤的上等品灵米，可能只是散修差钱急用，在黑坊市里的店铺，大多也都是做的这些散修的买卖。

能够出售百斤灵米的人，却绝不可能差这点急钱，甚至都不会有到黑坊市做买卖的必要，有太多无门无派的散修游商愿意以高价跟他们完成交易。

田邱再次陷入到深思中，他能看出乔古做了伪装，一个修者要来黑坊市大可堂堂正正，却偏偏装模作样，还找个掮客走小道先来试探一番，显然，这大概又涉及到了那些世家子弟之间的勾心斗角。

田邱自以为猜到实情：“打开门做生意的，有什么不能收的？

阁下不必试探，我们这虽然只是黑坊市的小店铺，却也讲究商业操守的，钱货两讫后，再无瓜葛，你不必担心会在我们这里暴露什么。”

乔古想要的不过是多卖一点灵石，对于田邱这牛头不搭马嘴的示意，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田邱却以为乔古这是心动的默认却尤有疑虑，为了争取大客户，田邱拿出了一块腰牌，主动递过去道：“这是我们店铺尊贵客户的腰牌，凭借此腰牌，阁下可以随意进入坊市的各条小道。

坊市八大入口，有同样效力的腰牌不会超过五十块，我们的诚意，阁下应该满意了。

如果阁下愿意与我们保持交易关系，只要灵米能够保持高品质，我可以作主，三颗灵石一斤收购，你有多少，我们就收多少。请问阁下还有其它需求吗？”

田邱微微带笑，他很有信心，眼前此人的这番试探，要的乃是一条稳定交易的渠道，这一块腰牌便是最好的诚意。

虽然这块腰牌很珍贵，田邱手上也只有一块的分发额度，不过能够换来一条稳定的灵米供应线，倒也值了，当然，前提是乔古确实有大量的灵米交易。关于这一点，田邱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认为可以赌。

“需求嘛，有。”乔古的话让田邱的笑意微微一僵，不过紧接着便舒缓了下来：“除了卖灵米，我还要买一些东西，你们能够在短时间内把它们收集好，但不留痕迹吗？”

“当然，阁下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们店铺了，这本就是我们这行当的基本要求不是？”田邱知道对方已经心动。

“口讲无凭，我还要先看一下你们的能力。”乔古说。

“哦？”

“十八颗灵石，先全部折换成凡米，能做到吗？”

灵石珍贵，一颗下品灵石可抵一两黄金，十八颗灵石全部折换成凡米，那可不是一般的数目。

乔古本以为田邱会需要收集的时间，谁知他哂然一笑，仿佛一切都早已在预料之内一般：“当然没问题。

十八颗灵石，折合三百六十两银子，七十二万文钱。推灵策后，凡米价升十倍，一斤凡米，如今需得售价五十二文。这里是一万五千斤凡米，这个芥子袋还能用三次，全算作我白送给阁下的诚意。”

田邱随手将一个一级芥子袋甩给乔古，里面是接近装满的凡米。

芥子袋，是修士交易时会用到的简易空间道具，有使用的次数，当取放物品的次数超过上限，里面的东西会全部散落开，一级芥子袋的空间只有十立方米不到，但用于装载粮食却是刚合适。

田邱给出的价格并不贵，城里粮商囤积居奇，每日售米不足百斗，还有各种陈谷烂米以次充好。

说白了，还是粮商们看准了推灵策之下只有荒年，没有丰收，勾结在一起，硬是在平民身上吸血抽髓，养一个满脑肥肠。

“田老板好手段啊，城里十七家粮商每日都腾不出这么多米，田老板随手就是满满一个芥子袋。”乔古将芥子袋轻轻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田邱兴许是会错了意，不以为然道：“呵，十七家粮商每日就卖那么一点点米就赚够了，其它的宁肯烂在仓里都不卖，只不过是哄抬米价罢了。

不入修行，皆为蝼蚁。凡人的纷争琐事，又怎么难得到我们修行之人呢？

阁下背后的人想做些什么，我没兴趣知道，你肯卖，我便买，你要买，我便卖，咱们的交易关系仅此而已。”

“好。”乔古将空中落下的芥子袋收好：“这个月末，我会带灵米来交易，有一些东西，我希望田老板先准备好。”

“说吧，要什么？”“固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