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如真
陈国，许府。
“许京，土金双系灵根，土六二，金五八。”中年男子气质非凡，只看了一眼显灵镜上所显示的信息，便毫不在意地将之公布了出来，语气甚是漠然。
“不可能！”许京将手上握紧的测灵石猛一抛掷在地，英俊的小白脸此时已被气得通红，看向中年男子的眼光仿佛想要吃了他一般：“我的灵根怎么可能这么差？你是哪里来的，会不会检测天赋啊？”
广场之上，人头涌涌，一个个看到此情此景，都不由得侧身转头，低声讨论了起来。大人们的交流是点到为止的，小孩们的讨论却是童言无忌，甚至连放低的声音都因为尖锐的声调而显得突出、刺耳。
“嗤，天天耀武扬威，还以为他的天赋有多好呢，原来不过是个刚入流的。”
“刚入流又怎么样？人家的父亲是家主，就算是不入流的废物，也能吃灵丹、用灵宝，白吃白喝一辈子活得好。你以为像你啊，还要努力修炼。”
“哎，这废物真是把家主的脸都给丢光了，我就没见过有这么差劲的主家公子的。”
“喏，这不就让你见识到了……”
不屑、嘲讽、讥笑，在漏出的声音之中只占半数，然而每一声在许京的耳中响起，都宛如轰天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许京转过头来，呼吸急促，声音因为气急败坏也变得尖利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一个个尖牙利齿的，有话就站出来说，别躲在背后乱嚼舌根。”
少年们敢于背后议论，却绝不敢当着许京的面放肆，便是那些自认掩饰得很好的大人也停下了小动作。
“别浪费时间，下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懒懒散散，他是途经许府暂住，刚好赶上时间，才被顺道请来给世家子弟们检测一遍灵根的，对于许京这位贵公子的发作无悲无喜，只当是看小猫小狗被石头砸到而跳脚了。
许京还要发作，曹坚几个常挂在许京身后的狗腿子跑了出来，连声劝说了许京一番“莫要得罪仙师”，便拽着许京往一旁撤开了。
“下一个，谁啊？磨磨蹭蹭的。”中年男子不耐烦地喝道，掏了一份名册来看了一眼：“许凡。”
听到测验人的喊声，周围的议论声又变大了许多，在场的人都知道，许京看许凡不顺眼，在此之前向来将许凡视作取笑作弄的对线。
一个少年从人群的角落中走出来，即便穿着一身粗麻布衣，依然遮掩不住他清秀、俊朗的外表。也是直到此时，众人才第一次用正眼观察这位一直被欺负的少年。
许京也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许凡，他的眼中露出了残忍的意味，似乎在等待着许凡的检测也失败过后，便立即跳出来嘲弄戏耍他一番，好好地发泄胸中的恶气。
马上到达中年男子身前，许凡快走两步，弯腰将那地上的测灵石捡起。
还没等许凡闭上双眼，小手就那么将测灵石一握，中年男子手上的显灵镜居然已极快地显露出紫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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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中年男子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实打实的检测出如此惊才艳艳的天之骄子：“许凡，水金双系灵根，水九五，金九五，有连横天赋，术法天赋！双系天灵根，双重道法天赋，天才，真正的天才！”
广场里，世家子弟们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是真的吗？那个许凡，居然是修道天才……”
“卧槽，许凡这天赋，要比那个许斌都高了吧，原来他才是许家的第一天才吗？”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并不奇怪，你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个人的修行天赋，本来就是后备的家主……”
人群之中，讨论声络绎不绝。有八卦的、有羡慕、也有说酸话的，许凡通通充耳不闻，只是恭敬地将那测灵石双手奉上给中年男子，如今的他已经彻底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若是往日的许京，看到有人大大地出了一番风头，必然是一副假模假样的欣赏姿态，装作并无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然而此时的许京早已是怒发冲冠，举起拳头，便想要冲到许凡面前，狠狠地打烂他的脸。曹坚几个围在许京身边，都吓得心惊胆颤，纷纷伸手阻止他……
闺房，帐中。
“咳咳……”何倩面如白纸，更无一点血色，头昏眼朦，若不是咳嗽通了气口，竟连呼吸都艰难得紧了：“这里是哪里？”
“倩儿？你醒啦！”甘白又哭又笑，又悲又喜，右手捂住口鼻没发出哭声来，但眼角的泪水却止不住了：“倩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既然心中有事，莫管有恨有爱，只管出言，好了便好了，坏了便坏了，但求劫难过了便是。何苦闭口不言，积郁在心，反倒伤了自己的身子？”
“白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何倩微微一笑，虽然挣扎着用力说话，出来的却已尽是气声。
好在甘白双耳聪明，便是气声也听得一清二楚，只是闻得何倩所言，心头的悲伤已尽化作急躁：“你还这样，你的心事，我还不明白吗？
倩儿，乔古他虽是世所少见的奇男子，然则妾有意来亦需郎有情。他既与你结拜为异姓兄妹，便是婉拒了你的情意，你又何必苦苦守着痴情，妨害自己性命呢？”
“大哥……”何倩脑海晕晕，喃喃道：“大哥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他……”甘白心头火气，欲要发作，看到何倩连咳了数声，连忙去安抚她，然后才露出了不忍的眼神道：“乔古他许是在陈国皇宫吧，毕竟是要当驸马爷的人了，谁知道呢？
倩儿，他既然已放弃了追寻大道，要娶十九公主，你还是莫要再惦记他了。仙凡有别，哪里有那么多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戏码，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十九公主？大哥要与岚姐姐成亲？”何倩强把身子欠起，一脸不信。
“莫要再提那人，事情到了这个分儿，还能有假的么？”甘白咬着下唇，一想到何倩当日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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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信，失魂落魄，居然气急攻心，在入定修炼时吐血，眼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陈岚那厮这样阴险狠毒，你还喊她姐姐？她明知道你试炼归来以后身受重伤，正是要好好静养的日子，却抛了女儿家的矜持，一副水性杨花的模样，把乔古给勾了去。
这倒也罢了，他两人若是真有情意，私下离去还俗，各自相安便是，哪里有大肆宣扬炫耀，还十里红妆，广布宴席的？明摆着是要来气你。
倩儿，你听我一句劝，咱们好好休息，安心静养，先把身子调理好。他辈凡人，不过数十年光景，便要化作一坯黄土，哪里比得上我等百岁千岁的修者？
你若心中不忿，我们就过个三十年后，再去看他们一眼。到时候你我如花似玉般两个仙女，莫说区区十九公主，便让她当了皇后，称了女王，也由不得她一个老妪不羡慕你青春靓丽，来日方长。”
“白姐姐，大哥与岚姐姐的大喜之日在什么时候？”何倩闭了眼坐着，喘了一会子问道。
“你还记着他们？你是真不听我的话了？”甘白气急败坏。
“莫要气恼。”何倩勉力伸手拉了拉甘白：“我与大哥既已结拜，便是兄妹，哪有兄长娶亲，小姑子不在的道理？白姐姐你快告诉我，我定要、定要去看他们喜结连理，放下祝愿，那才心安的。”
甘白还以为何倩是真想通了，只犹豫了数息，便吐出了话道：“驸马迎尚十九公主，游城礼庆，就在明日。你这身子，还是不要去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的。”何倩伸出两根手指，轻拽了拽甘白的衣袖，撒娇道：“小白姐姐，你明日一定要带我去，好不好？好不好？咳咳……”
“行了行了，你且安心躺下。”甘白忙扶着何倩平躺在床：“明日我必定带你去陈国皇宫，看他们拜堂成亲，行了吧？你莫要再说话了，先休息一下。”
“嗯。”何倩点点头，安躺静下。
甘白在床边看着何倩闭眼，过了许久，眼见何倩气息平稳，似是已入眠了，方才莲步轻移，离开闺房。
临走出门前，甘白心中忿忿不平，拿出神农令牌，一边给田邱发着灵信，一边口上喃喃自语、念念有词道：“……都说天下男子之心尽是冰寒雪冷，令人切齿的，我明日倒要看看乔古是何形状！看他见了我姐妹两人还怎么样过的去!
十九公主，我姐妹待你如亲似旧，你这蛇蝎美人，却反咬倩儿一口，端的是无耻之尤！
你们两莫要得意，天高宜将目放长，今日任你这落水鸳鸯拍打水花，张牙舞爪，我定要狠狠记住。他日待你年老色衰，再来相报……”
甘白终于离开了闺房。
何倩睁开双眼，先前她虽是晕晕沉沉，可是听到了乔古与陈岚明日成婚之事，不知怎的，又清醒过来了。
甘白的念叨还以为昏睡的何倩没能听到，其实每一句、每一字都准确无误地落入了何倩的耳朵里。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