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捡来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赫连玄卿在这一个月里的日子过得清闲也不清闲,一方面要为接下来自己儿子的大事做足了准备,一方面照顾着两个小儿康复,毕竟不是小病,好起来也不会那么快,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更何况这次是差点丢了性命,虽然收归那幽冥古刹的任务固然重要,可急也急不来。
另一方面,就是自己那个三师弟了,在东冥隍城发生的事情让谁也不开心,但自己总归要比他年长,不管小子做了什么,过去了这么些年,不能总想着了,念着是他人生最后一次了,既然他师傅早已经走掉,自己这个师丈就该多尽一份心,能帮的上的就帮些,不过,在他们那个行业,自己还真是帮不上什么,所以每每也只能过去看看,可是,那小子总归是不愿见自己,着实是件让人很头疼的事情。
这不,眼看临近演出只剩下三天,赫连玄卿坐在前厅的客座上望着前面的戏台出神,也许想的很多,但也许什么也没想,只是有些放心不下罢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的缘故,对于某些事情,总会有一种隐隐的危机感。
最终走神走了大半天的人被禹谷唤醒,睁眼一看,看戏的人早就走了个干净,却原来是已经散场多时了,揉揉有些疲乏的神经,赫连玄卿走出卿伊阁的大门,外面已至黄昏时分,昏黄的夕阳余光普照整座道门城,将万物照耀的散发着金灿的辉光,让人看得着实有些恍眼,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往家的方向过去。
已经可以下床的少卿与君泽坐在廊檐下面,腿上盖着各自的小毛毯晒太阳,一面等着自己老爸回来,就像是小时候在墨门那边,捧着小脸坐在家门口等着出去打猎的人回来一样,只是现在两个小子都已经长大,脾性不知不觉间沉稳起来,单单坐在那里,瞭眼望着满园的红花一声不吭,已经恢复模样的黑白二奎趴在一边依旧吐泡泡玩,十分惬意的氛围让人无比舒服,最后却被君泽憋出来的鼻涕声打破。
早感觉自己小弟不对劲的少卿扭头看了一旁人,瞧着小子憋屈的一张小脸一头雾水,“怎么,饿了?”有着很大心事的君泽不想开口说话,别过脸去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却再也憋不住心里的那股委屈,忍不住又抽了一下清水鼻涕,更是让少卿觉得不对劲。
“哪里还不舒服么,我给你去叫人啊!”少卿扯了自己小弟的衣袖。
君泽依旧不吭声,别过身子抱了那边的柱子找安慰,一张脸埋进自己的胳膊里,却早已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那憋屈的小德行,看得黑白二奎都愣了。
轻易不见小子这个模样的少卿可是意外的很,爬过去揪着小子的衣服就往外扒,“到底怎么了,这么些天来就觉得你不对劲,心里埋着什么话不能说啊?”本来心里就委屈的人被人这么一关心,就更是委屈的不行,可有些话就是说不出口,不然也不会憋了这一个月。
只说君泽闷着脸怎么都不肯做声,少卿在一旁又拉又哄的却怎么也不行,最后小儿只憋得一张脸通红,被问的狠了,方才看了自己小哥一眼,啃啃巴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老……老……老爸……说我^%$&&**((()$#@!%^的……”“啊?”听不清小子说什么的少卿很是费劲,就让君泽更加觉得委屈了,抱着柱子又憋了老大一会儿,方才肯又开了口,“老爸……说我不是……不是他……亲……的……”“亲的?”少卿反问一声,“亲什么,你都多大了,他还亲你啊?”君泽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抱着柱子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他说我不是他亲生的!”这回可算是听清楚了,可一听这话,少卿第一个反应却是乐了出来,揪了小子头上的呆毛,“又是哪个多事的跟你瞎掰?”君泽打开他的手,“他自己说的,我亲耳听到的!”少卿嘟着腮帮子,“我怎么没听见?”“那时候你还在住院呢,他跟我师父在我床边说的,说我是他捡的!”君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让人心疼。
少卿这个不正经的大哥却还是笑了出来,“以前还说我是他从乞丐手里讨来的呢,我都没哭,你都多大了,信他这个!”君泽小脑袋一别,“不是开玩笑的,他是说真的,他们两个说悄悄话,被我听见的,咳咳咳唔——————————”看着小子哭的浑身直抖,少卿抬头摸了他脑袋瓜瓜,不由得哭笑不得,“怪不得这一个月来看你精神不佳的,却是为了这个,也真有你的。”君泽抱着柱子不理他,瞧着下面成片的红花想起自己那从未见过面的娘亲来,这么一下,心里更是凄凉的不行,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没了意义,瞧着小子难哄,少卿扭头看了那边的黑奎,拿眼神与之勾兑,小黑鬼略带犹豫的点了点头,算是确定了君泽说的话,自己那老爸的确说过那些不着头脑的东西,一时间自己也有些恍惚了。
赫连玄卿进门的时候少卿正躺在廊檐下面做鬼脸,一心哄着自己小弟开心呢,谁知道他越是那样,君泽哭的越委屈,扎眼一看,还以为被小子欺负了,赫连玄卿只忙忙走过来,正碰上少卿歪瓜裂枣的看了他,瞧着小子那德行,这边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欺负他?”少卿拿出放在嘴里的手指头坐起来,瞧着自己老爸挑了眉头,“还说我欺负他呢,你自己说过什么话被他听见了,自己来问,哭了多久了都!”一瞧眼前的男人,君泽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将脸转到柱子里面去了,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抖起来,一瞧小儿这模样,赫连玄卿自然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了,看看另一边的小子,少卿耸耸肩膀一脸白痴状,“他说你说他不是你亲生的,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事儿。”一听这话,本来还以为有着什么大事的赫连玄卿当即放下了心中的那块石头,瞧着哭的昏天黑地的小儿一时哭笑不得,毕竟自他们记事以来就很少看到这小子哭成这个模样,一时间竟是喜剧感颇足,“无端怎么说起这个?”少卿坐在那里荡着两条腿依旧白痴状,“说你一个月前跟他师傅说悄悄话他听见的,小子装睡,你们还当真了。”赫连玄卿一边听着一边爬上去,扒了滚在地板上的小儿,“身子受了伤,智商也跟着下降,你这小脑子是不是被撞了,说什么还信什么了?”君泽滚在那里一张脸死死在自己胳膊弯里埋着,根本不要跟眼前的男人说话,死死咬着嘴唇,瞧着他那样子赫连玄卿拿手捏了他依旧稍稍带着婴儿肥的脸,“不跟我说话,这一个月就是因为这个?”君泽依旧不吭声,只是哭的更加厉害,一个没经意,吹了个鼻涕泡泡出来,更是让赫连玄卿笑出了泪花,遭遇尴尬的小子又羞又恼,一把扯了蹲在旁边的黑奎过来死死抱住狠狠咬了一口,紧贴上去遮了自己的脸,无端躺枪的黑奎被咬的扭曲了一张老脸,可面对自家的老爷还得强颜欢笑,僵硬着身子瞧着几乎跟他贴上脸的赫连玄卿龇着大门牙笑的那叫一个尴尬,被一把揪着脑袋扒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