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寄君一曲,桃花落剑舞狂歌
左司马道:“这寒潭公子对魔族之人有情有义,当年若无他一死以平干戈,只怕魔族余孽都会被九洲人士围剿。如今魔族卷土重来,若真是那魔子号令,想必魔族各部也是会听命于他的。”
南宫契伸手,轻轻敲了敲手中折扇,叹道:“看来魔族卷土重来,势如破竹,大泱府任道而重远啊!”
蓝苍泽看向他,道:“小契,醉舞和慕白下山除魔,还没有回来吗?”
南宫契道:“我收到慕白传回的灵鸽光讯,他和醉舞已经解决完召兹国的除魔任务,很快就会回来了。”
聂摘花道:“如今魔族猖獗,四处泛滥,光靠大泱府的力量实在难以铲除,看来是该联合各大宗门,成立驱魔联盟,展开除魔行动了,否则二十年前的惨剧又将重来。”
蓝苍泽点头,道:“摘花说得没说,我也正有此意,如今放眼江湖,最顶尖的力量莫过于五门七宫十二宗,之后我会向它们发出联盟帖,联合江湖势力,共同成立驱魔联盟,一同除魔。”
聂摘花此人除了面对南宫契时会失控些,做人有些玩世不恭外,其实还算正常,特别是说到正事之时,倒是毫不含糊。
自她接任岁星院以来,深得学员喜爱,办事能力超强,这点南宫契也不得不佩服,她此刻的提议,也正是南宫契心中所想。
此刻,南宫契不自觉地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却不料,这一眼还被聂摘花这个小机灵鬼给逮到了。
她转头看着南宫契,露出甜美的笑意,笑嘻嘻地道:“咦?南宫院长似乎有话要说。”
南宫契微微皱眉,然后道:“除了与各大宗门联合起来除魔,我认为找到那个神秘主脑是谁,也很重要。”
蓝苍泽点头,道:“之前派出去打探的探子死伤无数,要想查探到神秘主脑的身份很难,不过小契你分析得很对,若是能知道神秘人是谁,确实对我们除魔大有帮助!”
夜景阑珊,山岗松风。
一棵苍老的桃花树下,苏彧正在抚琴。一袭白衣落地,出尘不染。月光之下,华光四照,翩翩佳公子。
松风晓月,桃花片片,随风而逝。
琴音古老萧瑟,似如远古之音,幽幽绵长,渐行渐远。
不远之处,一道白影缓缓而来,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一头白发随风飘飘,犹如月光下的仙人一般,来者正是南宫契。
苏彧此刻所弹的这首曲子,南宫契从未听过。
他只觉眼前的苏彧与往昔大不相同,或许对他而言,苏彧一直都是充满神秘色彩的人物,即便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其实并未真正了解过苏彧其人。
清风吹散玉人衣,飞花坠入桃花眸。
轻蹙眉黛似云烟,山月一心照故人。
低眉抚动幽弦音,怀中心思慢慢弹。
平淡平淡复平淡,琴音萧瑟流水长。
惊鸿一瞥飞入梦,遥想当年水上衣。
倒影流光花缱绻,星光散落碧湖心。
轻撑船篙云梦深,唯恐惊醒天上仙。
在南宫契看来,那琴音只应天上有,而那人也只应天上有才对。
南宫契呵呵一笑,道:“十四,难得听你抚琴,这曲子我似乎没听过……”
他说完,摇晃着折扇,白衣一掠,潇洒地走了过来。
苏彧双手摊平,按在了琴弦之上,稳稳地收住了最后一缕余音。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指,甚是好看,这样的一双手,其实是不该拿剑的。
他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抬头看向了南宫契,月光下的南宫契,一袭白衣,犹如绰约仙子而立,双眸中依旧带着那么一丝疏狂和不羁。
苏彧依旧保持一贯的高冷,看向他,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南宫契笑道:“若想要找,总是找得到的。”
苏彧用鼻子轻轻冷哼了一声。
南宫契坐在他的身旁,看向他,道:“刚才在议事厅……你一句话都未说,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彧轻叹:“南宫契,如果终有一日,你我为敌,你会如何?”
若说这大泱府中还有什么是他苏彧不舍的,或许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吧。
南宫契不解地看向他,道:“十四,你今天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请你回答。”苏彧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情绪波动。
南宫契伸手握住他抚在琴弦上的手,浅色的眸子看向他,对他道:“我们是不会为敌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不知为何,苏彧的心中全是苦涩,他苦涩一笑,眼中竟情不自禁地流出一滴泪来,月光之下,那双桃花一般的眼眸,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这是别时泪,亦是魔尊拜月留在尘世的最后一滴魔仙泪,至此之后,血途荆棘,他将再不回头。
南宫契,今日的誓言,必将成为刺向你我心中最深的利刃。誓言虽美,但违背之后的破碎,终究会令人心痛。
至此红尘两相抛,陌路茫茫皆白骨。
一入魔道终不悔,来生不做断肠人。
“南宫契,多年未见你舞剑了,你就为我再舞一次吧,我想看。”苏彧抬起修长的双手,拨动手中琴弦,琴声嘈嘈,犹如西风乱马。
南宫契一笑,伸手拿过桌上白色酒坛,仰头一饮而尽。轻甩衣袖,白影转身,嚓的一声,抽出白冰之刃。只见他白袍一掠,随身飞起,转身挽出一道剑花,惊起满地桃花纷飞。
他手中的琴音越弹越急,他手中的长剑也越舞越快,那剑花犹如白色桃花,从一朵,到十朵,再到百朵。只见他白衣长袖,身法飘逸,甚是潇洒。
天仙狂醉,一剑乱红尘。
一琴一剑,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只听得南宫契舞剑高歌:
“挥剑起舞为君饮,一剑一舞抒平生。
剑似水寒风如刀,桃花化作雪茫茫。
多少落花空成梦,岁月轻狂如长歌。
突然回首少年时,意气风发度春风。
人生没有再少年,世事回首几人休?
一剑曾挡千军马,惶恐蹉跎悲白发。”
那南宫契白衣剑舞风云起,瞬间邀来满天风飞花,顿时让人看得痴了,白影化作白雪,流光瞬息飞转。
苏彧只觉泪光依稀,似乎眼前那人,已与那片桃花融为了一体。
…………
一处荒芜的村庄外,行来两匹快马,一红一白,两匹神骏踏碎尘土,扬起漫天灰尘。
为首那白衣男子伸手勒住缰绳,道:“吁——”
那坐下枣红色的神骏名叫花雕,十分听话,主人一唤停,就立马停住了飞驰的马蹄。
“小雪——停下来!”蓝衣女子喝道,坐下的白马也听话地停下了马蹄。
二人双眸机警地看向四周,只觉这个村庄犹如被人洗劫过一般,四周荒无人烟,全是白骨伏尸,一只只乌鸦啼叫着,警惕地看向二人。
这个村庄太过诡异,虽然四周死寂沉沉,空留风声,但却有杀机四伏。
“楚哥哥,这里怎么会这样?一连经过的几个村庄都是这般模样,难道这里发生了战争?”
男子剑眉微蹙,道:“这里应该是星罗国境内,并未听闻星罗国与召兹国有战事,恐怕又是魔族人干的好事!”
这白衣男人便是楚慕白,而那蓝衣姑娘,便是蓝醉舞。五载春秋,二人也已长成了大人模样,一个是翩翩佳公子,一个是如花美婵娟。
楚慕白随手挥出一道驱魔灵符,喝道:“灵符既出,妖魔四散。”
“哇哇——”灵符划过空中,惊起乌鸦四散,一股股黑色的死魂之气,很快就汇聚在了灵符之上,灵符顿时燃烧散尽。
一片片黑色乌鸦羽毛在空中飘落,四周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只在一瞬之间,风突然止了。
楚慕白已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危险就在附近,他皱眉看向四周,低声提醒身旁蓝醉舞,道:“看来这星罗国的情况比召兹国还要严重,醉舞,我们要小心!”
“嗯!”
蓝醉舞点头,已经伸手戴上银丝手套。那柔荑美指一转,随即便挥出化尸扇。
被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的门板,突然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有情况!”蓝醉舞看向楚慕白。
楚慕白点头,伸手将他护在了身后,突然,一群红眼老鼠密密麻麻地从茅屋内窜了出来。
“吱吱吱……吱吱吱……”
蓝醉舞松了口气,道:“切,我还以为是什么魔族余孽躲在里面呢,原来是群老鼠!”
楚慕白提醒道:“这群老鼠身上很可能带有瘟疫,要小心!”
“姐姐……”
突然,茅屋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叫声,二人朝茅屋内探头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后背直挺挺地靠在墙壁上,浑身上下的衣服破破烂烂。
那小男孩浑身长满了烂疮,手脚都被老鼠啃过,全是血渍,歪着脑袋,面颊凹陷,双眼无神地看着他们。
那双眼睛似布满了死气,若不是他刚才唤了一声姐姐,还真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啊,好可怜!”蓝醉舞想要上前去搀扶他,楚慕白却十分机警地将她拦在了门外,吩咐道:“你站在屋外,不要进来,我先进去看看!”
“嗯。”蓝醉舞点头。
楚慕白走了进去,将白色袍角一扯,别在腰间,然后单膝而落,半蹲下来,查探那小男孩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