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渣还是不渣？

褚昱看着茶水倾入杯盏，道：“若是不想嫁，姜家也无法迫你嫁，你却愿意嫁给那个基本已经进了鬼门关的人？”

想要了解情况对他来说太简单了，锦衣卫随时都是他的耳目。

姜黛不紧不慢地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都督，确实是我自己答应要嫁的。”

“生活乏味想找刺激？”

姜黛勾起唇角浅淡地笑笑，道：“哪会那么无聊，因为嫁妆贵嘛。”

褚昱道：“那你还跑什么，周家不是更有钱？”

“我要的只有我娘留下的那部分嫁妆。当初她出嫁时带来的嫁妆可不少。”姜黛支着下巴，眯着眼道：“唉，还有周家那个独子他不行，命不够硬，可能我一嫁进去冲不了喜，还立刻就会把他克死。”

褚昱看了她一眼，“这么说来，你还是在积德行善。”

姜黛眼底里若有若无也浸了些笑意，道：“说正经的，那怎么说也是个人渣啊，我一个青春大好的姑娘怎么可能随便嫁。要是让褚都督娶一个人渣回去，你干吗？”

褚昱手指摩挲着茶盏，嗓音清和微沉，十分悦耳：“那得看她有多渣，若是与我一般，值得考虑。”

姜黛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角。

那大都督你认为自己到底是渣还是不渣？

姜黛忽而问：“为什么要帮我？”

“欠着好还。”

这时姜闻修带着姜家的人终于找到了游府来。

新娘子不见了，周家去姜家闹，姜闻修被气得快要心脏病发。

早上才把姜黛送上花轿，姜家众人都暗松一口气，结果一上午时间还没过去呢，周家就找上门来，说新娘子不见了。

果然姜闻修还是感觉这气松得太容易了些。

姜黛要的嫁妆姜家已经如数给了，没想到嫁妆拿到手过后她居然跑了！

姜闻修想到姜黛平时就只与游府走动，这稍一打听得知，姜黛眼下果然在游府，于是才第一时间带着人找过来。

姜黛到游家前庭时，听见游重质问姜闻修道：“姜参政，举城皆知与周公子定下婚约的是你姜家的嫡大小姐，现在周家小子不行了，你却把二小姐嫁出去李代桃僵，恐怕这不仅仅是失信，这还是失德！”

姜闻修正在气头上，大气凛然道：“游大人此言差矣，我大女病重无法践行与周家的婚约，正是因为要诚实守信，我才不得不让二女代为出嫁。况且我姜家的女儿怎么处置那是我姜家的事，没有触犯刑例律法，应该还用不着游大人操心吧。”

游重冷声道：“如若这是两家商议的结果，最后决定让二小姐代嫁，我自然无话可说，可是现在周家也被你蒙在鼓里吧，这便是欺瞒敷衍，为官者最忌讳的便是如此！”

姜闻修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强自端着面子道：“这件事也用不着游大人操心，我自会与周家商议妥当。还请游大人归还不肖女。”

游重和游庄自然不肯让姜闻修就这么带走姜黛，只要他们不肯放，姜闻修就是拼尽全力也不可能顺利地带走姜黛。

如此一来两家便算是彻底交恶了。

姜闻修抬眼看见姜黛就现在那回廊屋檐下，不由怒喝道：“逆女，还不过来！”

以往他在官场维持起来的君子风度此刻是荡然无存。

游庄回过头来亦看见姜黛，道：“姜小姐不用怕，只要你不愿，谁也不能勉强你。”

姜闻修生硬道：“承蒙游大人关照，你才能安然无事地躲在这里，可你知不知，两家人因为你半路出逃伤了多大的和气？”

姜闻修还道：“你不怕给游大人一家添麻烦，可游大人若是因此破坏了两家婚姻，落得个以官压官、强横霸道的坏名声，你又担待得起吗？”

游重听了难免生气，道：“姜参政你最好还是不要颠倒是非黑白！”

游重是武将，姜闻修是文官，真要动起嘴皮子来，他是说不过姜闻修的。

姜闻修不理会游重，盯着姜黛又道：“你在这里能躲一时，可你终究是姜家的女儿，难道一辈子都不再回姜家了吗？这样你不仅给游大人一家添麻烦，游大人还会因抢我姜家女儿而受人非议，你真要为他们着想，就该立刻跟我回去。”

既然游重这里行不通，姜闻修只好从姜黛这里着手。只要她自己愿意回去，游家就再没理由拦着了。

然而话音儿一落，从长长的回廊边、姜黛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姜大人巧舌如簧，真是令本督大开眼界。”

姜闻修眼神往姜黛身后一扫，看见褚昱正从阴凉回廊下走来时，脸色变了变，连忙抬手揖礼，“不知大都督在此，下官实在失礼。”

姜黛回头去看，褚昱已然离他她几步开外。

廊外的阳光明媚得很，便衬得他身姿异常挺拔深邃。

靛青色的衣袍在他身上极为整洁，衣襟处鱼龙玄纹繁复，袖角束于护腕之内，于他来说不过寻常衣着，可所至之处硬是有一种常人不可忤逆和侵犯的气场。

那双眼睛如佛陀睥世般修美细长，太过温和慈悲了。

姜黛嗅到了他身上的檀香，丝丝绕绕，无孔不入。

她低着眉笑笑，若无其事道：“好多年不曾听爹讲道理了，上次听爹高谈阔论，还是我娘在世的时候。”

那时正是她爹的一番软硬兼施大讲道理，最终才把她娘逼上了绝路啊。

姜闻修低头作揖，神色莫辨。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眼下一点气焰都没有了。

如姜闻修所说，她不可能一直留在游家，姜家她还要回去的。

今日顺利逃嫁，错过了结婚吉时，这门荒唐的婚事已经对姜黛构不成任何威胁，只要让周家知道她只是代姜玉箐出嫁，基本就没她什么事了。

因而如姜闻修所说，她继续留下来也只是给游家增添麻烦。

只是姜黛没有想到褚昱会在她逃婚的时候正好出现，更没想到他此时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