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挥刀自宫
锦梨并不清楚为何今日太阳如此大，更不明白，为何今日所有的师兄师姐，都要与她一起下山。
当然，她更不明白的，就是屁颠屁颠跟在容与身后的那只狐狸。
南湛一袭白色衣袍，端的就是温润如玉，只他那艳丽的容颜，着实无法叫人觉得他是温润如玉的人。
当然，南湛也不是人，他只是一只平平无奇，尊贵非常的狐狸。
到了繁华街市之中，锦梨眼尖，瞧见了南湛几次收起狐狸尾巴，又盯着容与，委屈巴巴的，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锦梨缩在大师姐怀里，好奇道：“大师姐，为何那个狐狸半点儿不像狐狸精呢？”
锦梨认知中的狐狸，是狡猾的，但是眼前这个狐狸精，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机灵，更别提什么狡猾了。
沈清秋摇摇头，又想起顾星泽与自己说的话，她脚步一顿，跟在她身后的楚珩险些停不下来。
“…？”
“沈清秋你怎么回事？”楚珩皱着眉，盯着自己的大师姐，抱着嗜魔剑的手微微收紧。
这自然不是因为沈清秋，而是他们这一路上，身后都有什么人尾随，楚珩不是唯一一个察觉到的。
在场的各位，除了锦梨，个个都耳聪目明，就连那只狐狸精，都发现了不对劲。
此刻南湛正在跟容与说起今日的报酬，“今日换一个呗，我听说醉仙楼的烤鸭也很香。”
“哦？”容与弯弯唇，“我听闻西街的烤狐狸也是一绝。”
南湛身子一抖，“…烤鸡很好烤鸡很好。”
“啊不不不，烧鸡。”
南湛那个委屈啊，他漫不经心，瞥了眼身后，瞧见黑色衣角，南湛眯了眯眼眸。
“是个女人。”
容与点点头，随手递给南湛一块红糖糕。
这是昨日小师妹吃剩下的，他就勉为其难，送给这个蠢狐狸吧。
南湛在外格外注重自己的形象，他将烧鸡塞进自己的储物袋之中，又拍拍手，跟在容与身后。
要说这玄天宗的日子啊，真就比天衍宗的要快活，虽说他这些日子还做了不少体力活，但是…
玄天宗的烧鸡太好吃了！
朝阳峰的饭菜太美味了！
容与给他的工钱，也十分丰厚！
虽然他吃腻了。
南湛摸摸鼻尖，又装作不经意，瞥了眼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女人，狐狸的本能告诉他，这女人可不是个好人哇。
锦梨同样也发现了师姐师兄们的不对劲，她眨巴着眼睛，趴在大师姐肩膀上发呆。
她上次就已经看到了叶锦棠，这一回她看过去，还是会看到一个人影，团子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理解。
顾星泽没似旁人一般，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又抬眸，看着被沈清秋抱在怀里的小团子。
锦梨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瞧见四师兄的眼神，她嘿嘿一笑，也看了回去。
“噗…小乖乖。”
“四师兄，梨梨脸上有花花吗？”
锦梨茫然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又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四师兄，后者只笑着，快步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刘海。
“不曾。”
“那就好。”锦梨还担心自己给师尊丢脸呢。
还好自己的脸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五人一狐，行至首饰铺子前，沈清秋抱着团子走了进去，顾星泽也弯着唇跟在他们身后。
楚珩脚步一顿，随口说自己要买个什么物件，便抱着嗜魔剑离开。
容与弯弯唇，抬脚进了首饰铺子。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叶锦棠鬼鬼祟祟的缩在墙角，黑色斗篷之下，她露出一双眼眸，眼神黯淡，没有一丝光亮。
她攥紧手，狠狠咬着牙。
“顾星泽。”
“何事？”
白衣黑发，宛若一块美玉，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双桃花眼里，是不达眼底的笑意。
叶锦棠身子一僵，她扭过头，顺着声音来源看去。
树下站着的，就是顾星泽。
他的身边站着的，是楚珩。
“你不是…”
“一点儿术法罢了。”顾星泽皱了皱眉，又瞥了叶锦棠一眼，“你如此扮相，怎么？天武院终于倒闭了？”
楚珩弯着唇，“也未必，兴许只是院长被赶出来了，毕竟德不配位。”
“你胡说八道，我阿爹才不是！”
“顾星泽，你这个…”
“诶，可别骂人啊。”南湛从一旁蹿出来，手中还捏着一根糖葫芦，他的身旁，便是笑眯眯的容与。
被朝阳峰的人围住，叶锦棠心头大惊，她连连后退，又被沈清秋挡住。
“往哪儿去啊？我瞧着你跟着我们也挺辛苦，不若一起喝个茶？”
“我…”
锦梨咬着大大的糖葫芦，又朝叶锦棠甜甜的笑了下。
顾星泽扯了扯唇，“有什么话，便说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叶锦棠死死咬着唇，“没有，是我…”
“不说实话会被雷劈的哦。”
锦梨软乎乎的，吐出来的话却一下子扎进了叶锦棠的心尖。
她可不就是因为胡乱发誓，没说实话，才被雷劈，才想起许多记忆，于是…她来到了玄天宗。
叶锦晏裹紧了斗篷，露出来的手干枯又苍老，完全不似一个年轻女子，反倒是像个老妇。
南湛挑挑眉，“你们天武院，修炼什么邪功了？怎么你跟老树妖一样，你这皮肤可真不行。”
南湛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的，毕竟天武院名声在他们妖界非常一般，跟魔界一样，信用度完全没有。
且天武院与魔界臭味相投，他记得很久之前，多久呢？他记不清了，反正这个天武院为表诚意，屠杀了一个城池的子民。
那城主夫妻为了城池中的子民，皆在那场动乱之中丧命，且…再无投胎转世的机会。
他们妖界的妖怪虽然花言巧语，但是他们从来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也不会迫害善良的魔族。
但是魔就不一样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所以，当初南湛以妖怪身份行走江湖，却没有被人厌弃，所以他遇到魔尊那个绿帽怪，会狠狠揍他一顿。
当年为魔尊产下亲生孩子的，就是他们妖界的九尾狐妖，那个狐妖，是妖界闻名的大美人。
她性子软弱，却因为容貌，被众多看脸的妖怪追求，美貌，是原罪吗？
并非如此。
是魔尊那个绿帽怪物，他不信任自己的夫人，不信任自己的孩子，他不爱她，却夺走了她的一生。
南湛记得那个狐妖，是因为当年南湛还只是众多候选人之一时，他被兄弟陷害，是那个狐妖为自己送来吃食。
她一直都相信，他会赢。
他赢了，可是狐妖却被魔尊霸占，甚至…她那样的害怕蛇，却被魔尊丢入蛇窟，与年幼的儿子一起…
连个全尸都没剩下。
如今看到天武院院长之女，南湛很难不这般。
叶锦棠最讨厌旁人议论她，尤其在她被雷劈之后，她颤着手，瞪着南湛。
良久，她看出了什么，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玄天宗自诩名门正派，却跟妖怪打交道，这个狐狸精，居然与你们在一起，你们玄天宗…”
“嘿你这个女娃娃说什么呢。”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拧着眉走来，他背着手，看着叶锦棠。
“这个少年也曾帮了我们许多，他与人为善，不知要比天武院的好多少，倒是你，怎么连个脸都没有？”
“你！”
老爷爷轻哼一声，“玄天宗自然是名门正派，不像天武院，吃个糖葫芦都想着白嫖。”
老爷爷絮絮叨叨，说起天武院之前做的种种恶事，一桩桩一件件，都狠狠打在叶锦棠脸上。
叶锦棠不敢再说话，她低声抽泣着。
“你胡说你胡说！我们天武院那么多优秀的弟子，我阿爹，我阿爹…”
提起她的阿爹，叶锦棠死死看着顾星泽。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阿爹。”
“是你亲手杀了我阿爹，是你嫉恨…”
“我瞧着她有些失心疯。”容与平静的说着，又掏出自己买来的烤鸭，“梨梨，这个给你。”
闻着香味，南湛咽下口水，又不自觉的看着锦梨。
“爷爷…啊不，二师兄，我若是做你的师妹，也有如此好的待遇吗？”
“师妹？”楚珩拧着眉，一脸不可置信，“你脑子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没有啊。”
“我不信。”
南湛耸耸肩，他是真的喜欢玄天宗，也是真的爱烧鸡烤鸭桂花糕，还有那些说不上名字的吃食。
想起这些，他又一次看向锦梨。
南湛在朝阳峰的时间也不算久，但他就是知道，朝阳峰上下，都宠着这个小团子。
虽说这个团子十分坏，但是…也没有那么的坏。
就只是调皮捣蛋了一些。
同为朝阳峰的女修，沈清秋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由此看来，他们还是喜欢年纪小的师妹，而不是爱钱的师姐。
南湛如此总结。
“想得此物，挥刀自宫。”
顾星泽漫不经心，摸出一个烤鸭来。
在这一刻，南湛想了很多很多，比如他的未来，他的现在，他的从前，他的那一窝狐狸崽崽。
下一刻，南湛摸出一把匕首。
“？？？”
真牛。
沈清秋大呼了不起。
然后，南湛就在众人注视之下，摸出一个苹果，慢悠悠的开始削皮。
“烤鸭吃不了，吃个苹果解解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