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眼子不少
月容给苏轶昭拿了干净的衣裳,这才退了出去。她看了一眼屏风后的身影,将有些心不在焉的月秋拉到了一边。“不是说要找小姐妹给少爷缝制衣裳?咱们还是快些吧!先看看你那料子成不成,不成的话还得另想办法。”月容有些担心,六少爷那边拿来的衣裳全都是旧的,有的袖口和领口都起了毛边,颜色还十分陈旧,是六少爷早就不穿了的。月秋这才回过神来,“我这就去!”“不必了!”苏轶昭突然从屏风后出来,她整了整腰封,坐在了铜镜前。“先束发吧!待会儿只怕就有人来传话了。”这么大的动静,只有老太爷过问,怎么可能?内院是大太太主事,老太太偶有过问,这会儿必然会有人来传话的。月容和月秋相视一眼,连忙上前拿了布巾给苏轶昭擦头发。“衣裳的事,不用担心。既允了我去家宴,便不会让我丢府上的脸面。”苏轶昭看着两个面露担忧的丫头,便宽慰道。月秋看着铜镜内的苏轶昭有些愣神,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爷,与之前判若两人。目光一撇,苏轶昭突然发现了趴在门边的老鼠。她顿时目露凶光,刚才她被追着打的时候,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只老鼠居然在幸灾乐祸。“月容!你昨儿端来的玉露团铁定是叫老鼠吃了。”月容正在给苏轶昭梳头,闻言一愣,“啊?”“喏?就是那只!”苏轶昭直指门边的老鼠,哼!胆子倒是不小,大白天的都敢出洞。“啊~”不出意料,两道尖叫声传来,接着屋内便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春日暖风徐徐,院内花草逢春便舒展了自己的身姿,各个逞娇呈美,好一派争奇斗艳的景象。苏轶昭跟着左前方的婆子快速走着,余光却在打量着四房的环境。即便是不受宠的房头,这布景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察觉到手腕处有些瘙痒,苏轶昭看了一眼衣袖,只见一只黑乎乎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她立刻给了个龇牙咧嘴的警告,快速将老鼠给塞了回去。只听得老鼠冷哼一声,到底是没敢露出脑袋瓜来了。这老鼠被月容和月秋一顿好打,实在无处躲藏,竟是一把蹿进了苏轶昭的衣袖之中,叫两个丫头好找。正巧正房来人,说是四太太传她过去,有事要谈,她来不及多想,只得跟着来了。这一关不好过,毕竟是嫡母,尤其是他刚才还和苏轶梁发生了争执。“请七少爷在此稍待片刻!”领路的许妈妈是院内的粗使婆子,她是没资格进内院的,还得找二等丫头穗香通报。“有劳!”苏轶昭龇着白牙,看起来很是乖巧。许妈妈诧异地看了一眼苏轶昭,没说什么,转身就朝那守门的丫头走去。苏轶昭心中腹诽,听说苏家的根基尚浅,不过经常自封世家,倒是学了些世家的做派。她朝着守门的小丫头凌荷微笑点了点头,凌荷见状有些惊讶,
而后朝着苏轶昭福了福身子。“咦?我闻到了一股……”这位老鼠妹子一时激动,竟然发出了声音。苏轶昭一把捏住了袖子,在老鼠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凌荷听到吱吱声,顿时惊恐地看了一眼四周,却并未发现异常。“太太请七少爷进去!”此时穗香撩了帘子走出来,对着苏轶昭行了一礼道。苏轶昭一进里屋就闻到了丁香,再仔细一闻,发现丁香中掺杂着别的香味。她想起前世公司老板很喜欢这个香味,虽然只进去过两次,但她却印象深刻。看了一眼桌上的八宝吉祥莲花香炉,苏轶昭讶异居然是珐琅彩绘的。“七少爷!这是太太!”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穗香提醒道。苏轶昭这次很规矩,没有东张西望,直接跪倒在地。“儿子见过母亲!”苏轶昭说得有些牙酸,毕竟儿子不是儿子,母亲也不是母亲!察觉到有目光在打量她,苏轶昭没有抬头去看。来了这几日,算是知道了规矩。直视长辈,是无礼的行为。“倒是没想到你心眼子不少,一个照面,梁儿竟然就吃了亏。”女人冷漠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让苏轶昭心中一凛。这府里都是人精,唐氏能看出来,苏老爷子也一定能。“今日是儿子的不是!”苏轶昭也不多狡辩,这不是亲妈,可不会向着她,解释再多都是在狡辩。不说哪里错,嘴上却在认错!唐秋烟算是见识到了此子的心计。想到自己好端端的儿子成了废人,不知哪里来的外室子却登堂入室,还要继承家业,唐秋烟就气得胸口发闷,险些喘不过气来。“抬起头来!”自从这野种来了之后,她还未传他来见,今日倒要看看有多丑!苏轶昭立刻照办,目光匆匆扫了一眼唐氏,这才往下移视了一寸。身材微丰,脸如银盘,面容白皙,显得有些富态,这是苏轶昭对唐氏的第一印象。只这一眼,她倒是想到了之前向月秋掏来的信息。唐秋烟娘家并非官宦之家,而是前皇商唐氏。唐氏有钱,不过那都是过去了。如今的唐氏没了皇商的身份,家境早已大不如前。苏家自诩世家,为何会娶商户之女,那无非就是为了银子。不过这是苏轶昭的猜测,月秋自是不会这么说的。唐氏还风光的时候,苏家老爷子觉得小儿子不着调,整日吃喝玩乐,便说不求其他,只需一生平安富足即可。不过这里头还有些个曲折,曾经一度成了全京城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个曲折不但让唐秋烟闻名了一把,也让苏四老爷不着调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前头说到这苏文卿不着调,那是大家都知道的。苏家老太爷好歹是从三品的大员,可谁知他家的庶子却被一名商家之女嫌弃成这样,让大家怎能不背后说道?这唐秋烟做姑娘时,许是因为商家之女,规矩并不严苛,因此也养出了个骄纵蛮横的性子。唐家上赶着与苏家结亲,双
方各取所需,算是皆大欢喜。可偏偏唐秋烟却是宁死不屈,并在各家举办的宴会上言明看不上苏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