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阜阳 永城（二）
四十八军的到来增加了张自忠的底气，如此也就不能放任眼皮底下的小鬼子再蹦跶了。与王赞斌（四十八军副军长。军长由21集团军司令廖磊兼任，由王赞斌署理。）一合计，为了能够在大军抵达之前就拿下阜阳，两人一致认同，各自出击现将阜阳周边“小鬼”清理干净再去找伊东政喜的麻烦。如此，位于界首地界的日军却是倒了大霉了。
在界首的日军共有两部分，全部隶属于日军第101师团步兵第102旅团，位于赵家岗的正是102旅团中坚步兵第103联队，而就在赵家岗不远处的老瓦窑有着102旅团另一个联队步兵第157联队的一个大队驻守。由于界首还在我军控制下，日军即便外出扫荡，这个方向的部队规模也相较太和、灵泉要大得多。
四十八军军长王赞斌过来二话没说，直接挑了老瓦窑的157联队的一个大队，将赵家岗的103联队推给了五十九军。四十八军虽然素有“钢盔黄鳝”的美称，收拾103联队不在话下，但这年头打仗，哪个不是专挑软的捏？再说他王赞斌倒是想和103联队过过招，可他毕竟不能完全主得了四十八军的事儿，要是部队有了重大伤亡，别说廖磊饶不了他，就是李长官只怕也第一个不会放过他，所以，这仗啊，还是要稳着打，先灭狗日的一个大队打打气。
本来将硬茬推给五十九军，王赞斌还以为张自忠会很不高兴，但五十九军上到军长张自忠将军，下到普通小兵，一个个表现的却是异常兴奋，似乎对于王军长这样别有用心的安排很是满意。显露出猩红的双眼，仿佛就像是饿极了的狼发现猎物一般，舔着干涩的嘴唇，好似已经尝到鲜血的味道。五十九军一众表现令王赞斌感到诧异，他五十九军可和他们没有可比性。“钢盔黄鳝”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在同小鬼子缠斗至今，虽然也伤亡惨重，可却要比近似重建的五十九军强太多，至少编制还是齐全的。五十九军上下表现的如此兴奋，一定是有所依仗。在“各自为战”的同时，王赞斌不忘向五十九军派了一个军官观摩团，他倒要看看五十九军是如何对战鬼子一个联队的。都说张自忠能打，三战临沂将第五师团揍个半身不遂，或许还真不把一个联队的鬼子放在眼里吧？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水面上微风带起涟漪，波浪来回拍打着“堤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赵家岗上的日军也从白天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反正已经被洪水围困，走是走不了了，与其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找寻一些乐子，等洪水退却再作打算。
103联队外出“打野”将沿途村庄祸害够呛，抢来的钱财粮食大多已经没于洪水之中，在惋惜的同时也感到庆幸，要不是没有这些死物的拖累，他们或许也到不了赵家岗，更别说将那些不合作娇滴滴的支那女人弄上来。
就在女人们凄惨的叫声回荡在赵家岗并不时伴随着鬼子的笑声时，鬼子并未察觉危险正在向着他们靠拢。
水中！五十九军突击营的两百多位战士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潜至近岸，与周围的杂物尸体混成一色，忍受着蚊虫叮咬，植物死尸腐败撒发的恶臭，以及入夜冰冷的水中随时可能出现的失温状况，只为等待最佳时机摸上赵家岗，对鬼子实行突击以及为我炮兵提供正确打击坐标。为此，他们将人体承受力发挥到了极致。
“营长！咱冲上去打吧！俺这心里难受，还不如痛痛快快同小鬼子干一场呢！”
难受？自己的姊妹正在遭受鬼子侮辱，生不如死。而他们这些扛枪的人就在一旁听得真切却不能为她们做些什么，于内心是何等的煎熬吗？尽管葛志鹏现在牙关紧咬狠得咯噔咯噔的，他也想冲上去同鬼子拼命，但理智还是告诉他，他身上肩负着重要使命。成败关乎不仅能否成功歼灭这伙鬼子，还关系到成百上千将士的生死以及部队的士气，所以他们必须克制。现在他们就如同上弦的利箭，只能一击即中绝无第二次机会，否则就必须要以战士们无畏的牺牲来弥补了。
“不可轻举妄动，不要忘了我们的使命。”
葛志鹏制止了部下的冲动，正巧鬼子要换班，大家的神经又再次紧绷。一个鬼子晃晃悠悠的出来，袒胸裤子都没收紧，对着另一个鬼子说道：
“森内君！我来接替你了，你站岗受累，赶快到里面乐呵乐呵吧！大佐已经下令，大家爽快完了之后这些女人都是要处置了的，你也赶紧去吧，要不然可就要面对死物了。”
森内当然知道所谓处置是什么意思，自从师团进入支那以来，虽然吃人肉看似骇人听闻，但对于101师团而言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如果不是食物短缺周围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的东西，森内是绝对不会吃人肉的。
“是高桥君啊！我就知道那些家伙在女人当前是不会记着我的，只有你这位同乡还想着我！怎么？你爽完了？那就拜托高桥君了，说实话站在这里听着里面他们的笑声，我好几次都差点把持不住，真想冲进去也分一杯羹。”
说着就急忙要将步枪交给高桥，那股子急不可耐的劲儿似乎令他的裤子不经意间都松动了。森内的急色表现让高桥十分无语，他依靠在一棵树上，掏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看着远去的森内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噗呲！”火柴被点燃，这么一点的温暖和亮光似乎能够驱散寒夜里的孤寂吧！但下一刻，高桥被惊得一身冷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不由得收缩，寒毛直立。一个黑影就出现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再配上这四周水洼里的死尸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
鬼神之说在日本民间是很有市场的，不过貌似中国也是很玄乎的，不会是这些枉死之人前来索命找个备身好投胎转世吧？想到这里高桥的手立即摸上步枪，他希望能够在厉鬼吃了他之前开枪，或许可以将他吓走，即便不能也可以吸引同伴过来，身边多一些人这安全感就会提升数个等级。但高桥的希望最终落空了，火柴还未燃尽，高桥的身体也没来得及反应，一双大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严实的令他无法呼吸也不能发声，然后高桥只觉下颈一凉，一股热得发烫的液体喷涌而出。这是血，自己的血！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高桥的意识就已经开始消散，挣扎着的双臂无力的垂下，偶尔抽动的肢体也只是假象。
“快！动作快点，换上他的衣服，警戒四周。”
束缚着高桥尸体的黑影一摆手，从水中就冒出两百多人，顶着浮萍小心翼翼的朝岸边走来，不一会儿就都上岸了，然后快速分散，朝着预定目标摸去。
……
距离赵家岗不远处五十九军的临时指挥部内，张自忠正焦急的等待着先遣部队传来的讯息--进攻的讯息。王赞斌已经几次发电催促了，如果五十九军再不行动的话，四十八军就不再浪费时间了，毕竟四十八军已经进入进攻姿态，战士们在水中待命有些时候了，再不打战士们可真吃不消了。王赞斌心急如焚，难道张自忠就很镇定吗？他当然知道，人体在水中失温的速度是空气中的二十几倍，四十八军的士兵在一米来深的水中待了个把小时就受不了了，那他先遣部队在齐颈深的水中已经两三个小时岂不是更加危险？他比王赞斌现在更希望能够及早获得先遣部队的回应。
就在张自忠指挥部内不停的踱步时，电报机发出滴滴的响声，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先遣部队发来的。果然，机要员翻译电文之后向张自忠报告说：
“报告军座！葛营长来电！他们已经成功摸上了赵家岗，并发来坐标。”
“好！好！好！”张自忠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不单单是替葛志鹏等人不负众望安全“登岛”而感到高兴，更加值得庆祝的是接下来的作战，局势将会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在决定打赵家岗时，张自忠就意识到此战必须要打出气势打出优势，虽然现在相较日军我军优势较为明显，但这种优势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转变为劣势，所以此战必须要速战速决还要打出我军威风，壮我气势。
然而，面对日军一个联队，就算是在平地上对决也不容易，更何况他们的“攻击位”并不理想。一味凭着满腔热血猛冲，虽然最后赢面较大，但巨大的伤亡是张自忠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要想赢得漂亮就必须要出奇谋。同一零一军有过几次合作的张自忠对于陆维的战法有着较深的了解，先发制人之下的第一轮打击就以强大迅猛的火力对日军重兵集团和重火力进行覆盖打击，以削弱日军战力、瘫痪指挥，日军在这样的打击之下，往往难以组织有效反击，最终只能被击溃甚至是歼灭，这就是陆维所谓的先手优势吧！
所以，在确认了先遣部队回电之后，张自忠将电报交给副官命令道：“将坐标报给炮营，告诉他们给我狠狠的打，将炮弹都打光，老子不过了。”
赵家岗！秘密潜伏着的葛志鹏等人正在焦急等待着进攻的讯号，那可是一顿大阵仗。“来了！”还在肆意淫乐的鬼子并未察觉远处天边的一阵闪光，葛志鹏却是笑了，终于是该报仇雪恨了，他们隐忍至今，眼见着姊妹被鬼子百般欺辱却“无动于衷”不正是为了这一刻吗？此时，战士们紧握手中的冲锋枪，旋开手榴弹，只等炮击结束后好痛痛快快的杀鬼子。
“吁！～”十数发重迫击炮弹带着呼啸声袭来，等鬼子意识到遭受炮击的时候已经晚了。日军以为在这样的环境下是不会有中国军队前来的，就算来了也未必敢打他们的主意，就算是打也不可能有重武器，但这一切都是日军自以为是的想法。十四公斤重的高爆炸弹径直扎向人堆，剧烈的爆炸，破碎的弹片无情的将纵情欢乐的场面变成了修罗炼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与内脏的铺陈之下是痛苦无助的痛苦。很难想象，不久之前还作威作福，在中国女性身上满足自己无处发泄的101师团的鬼子，现在却饱受重炮轰击死伤惨重，真是应了那句谒语：因果报应啊！
“反击！快快给我反击！”这还是松井贯一大佐（103联队联队长）入华以来第一次遭受支那军炮击，这叫他如何能忍？日军联队尤其是野战联队炮兵已经是必备兵种，别管是什么老旧火炮，似乎对上中国人都不算过时。但仅是一些九二式步兵炮和迫击炮完全不是五十九军120mm重迫击炮的对手，更何况鬼子炮兵一直都是张自忠所忌惮的存在，所以在葛志鹏提供坐标之后的首轮打击就被重点关照。
呼叫炮兵无果，反而支那军的炮击更加猛烈了，松井贯一意识到他们遇到硬茬了，必须将这一情况向师团长反应，不光是为了求援，还有警示的意思。但电报还没发出去，他的指挥部就被夷为平地了。指挥部、重火力、重兵集结地，这些都是首轮打击的重要目标，一轮下来，小鬼子除去四散逃命躲避袭来的炮弹真的是很难组织有效抵抗。
炮击仍在继续，张自忠意识到差不多了，马上命令道：“黄维纲（第38师师长）可以行动了。”先遣部队就是用来给鬼子致命一击的不可以随意挥霍，要想解决掉赵家岗内的鬼子最终还得是步兵“登岛”，五十九军可不是财大气粗的一零一军。这仗如果是让陆维来打，就是用炮弹砸也将这点儿鬼子砸死了。张自忠倒是大方了一回，可仅仅几分钟的炮击就令他有些肉疼，看来一零一军的战斗模式他一时半会儿还真学不来。
鬼子联队部被端了，一时不能有效的约束各部，使得鬼子就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窜以规避来袭的炮弹，这样做非但没能减少伤亡，反倒混乱之中造成了更多的非战斗减员。但第101师团毕竟是第一师团预备役编成，在38师数千将士划着筏子快速挺进的关头，竟然让他们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来。但毕竟是下级军官所为，不会像大佐那样的指挥官想得全面，38师朝着一面进攻，所有防备力量几乎全部集中在了对位面一侧，这正好将软腹暴露在葛志鹏部的眼前。
炮声停止就是讯号，“杀呀！”两百余先遣精锐突然出现在鬼子身后，端着冲锋枪向着鬼子倾泄着弹药，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迅猛火力打懵了。赵家岗突兀于一片泽国之上，本来就不大，被五十九军一番重炮轰击战力下了至少六成，余下的鬼子别说有安全感了，就是能否活到天亮都不抱希望，现如今的拼死抵抗只是为了能够多苟延残喘一阵，毕竟能够装备如此重火力的支那军必定是精锐部队。当先遣部队两百多挺冲锋枪齐亮相，鬼子的第一反应就是“糟糕！”支那大军“登岛”了。然而，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的鬼子，虽然明显处于劣势，战败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溃败的迹象。调转枪口顶住先遣部队的冲锋，却又放38师抢滩登陆，这加速了鬼子的败亡。
在38师成功登陆之后，这么丁点儿鬼子迅速淹没于我大军人流之中没有泛起一点儿浪花，不到半个小时，五十九军就进入打扫战场阶段。
“师座！您快来看呐！”黄维纲刚刚登上赵家岗前面就出状况了，扒拉开人群，突击营葛志鹏部已经控制了局面。当眼前的景象呈现在他面前时，黄维纲不可避免的瞳孔紧缩。那是二三十位同胞姊妹赤条条的环膝蜷缩在一起，浑身满是污秽，红肿小腹胀满，见到国军到来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目光呆滞，两眼无神。旁边的灶台处还堆砌着几具同样是花样年华，却已经没有了生机，他们至亲姐妹的尸体，鲜血就顺着如藕一般的胳膊不停的嘀嗒，每一滴落下都重重的捶打在众人心中。
“这些畜生！”黄维纲都不用审问俘虏就知道，这些只蒙着一张人皮，实则有颗畜生心的日本鬼子，是要将他们的姐妹同胞当作淫乐泄欲的工具之后还要拿来果腹！他们怎么能对得起“人”，这万物之灵的尊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找些衣物给她们披上？”中国女子最重名节，这样赤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都没有丝毫想要遮掩的意思，婉如一具具活死人。真的不敢想象她们身处敌营遭受怎样的非人虐待，此刻战士们都羞愧的低倒了头。身为革命军人，可却不能抵御外辱，让同胞姊妹来承受战争的苦果，他们如何能对得起堂堂七尺之躯？
“王八蛋！”越想越是气愤，黄维纲直接端起冲锋枪吼道：“警卫排给老子过来。”
谁都知道黄维纲是要去干什么，都说杀俘不祥又有国际法的约束，国军部队很少会出现虐杀俘虏的事情，再说了活着的小鬼子可要比死了的更值钱，哪个部队捞到手还不像宝贝一样供着？杀俘？只有没头脑的人才会干这种事情，可黄维纲就是这么做了。他一把上前推开正在给一个五花大绑鬼子包扎伤口的护士说道：“你应该去关心关心她们而不是在这里照顾这些畜生。”说着对鬼子伤兵就是一阵突突。五十九军战至今日才好不容易俘虏一些被震晕了的活物，就这么葬送在黄维纲的手中，几乎所有人心中没有一丝惋惜，反倒是大快人心。
“黄维纲！你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黄维纲突突了鬼子俘虏所有人都拍手称快，只有参谋长张克侠如黑面包公一般对他一通训斥，还找来了张自忠，有心一定要治罪似得。
“军座！您看黄维纲都做了什么？他枪杀了俘虏，这是严重违反国际法的行为，一定要严肃处理，否则卑职怕是有人会借此成为攻击军座您的把柄啊！”
张克侠倒是会替张自忠考虑，但张军长却轻蔑的一笑说道：“什么枪杀俘虏？俘虏是人，畜生怎么能享有人的待遇？至于有人想要整治我张自忠，那就让他来好了！”
张自忠的一番话就表明了他的态度，如此战士们对于鬼子俘虏就更加不会客气了，以至于日后五十九军有了不成文的规矩，五十九军只接受主动投降的鬼子，但凡不是真诚实意想做俘虏的日本人都直接送他去见天照大神去吧！
……
赵家岗的战斗结束了，那边老瓦窑四十八军也完活了。对付157联队的一个大队，王赞斌还是很有信心的。围起来“圈儿踢”，小鬼子在四十八军手下还没撑过一个回合就宣告失败，一个大队八百多鬼子被尽数全歼。取得如此“大捷”己身伤亡才一千余人，这让王赞斌好一阵得意，正打算率部支援一下五十九军，哪怕是一通炮弹也好，却被他的军官观摩团告知，人家五十九军早已经将103联队收拾了，一个主力野战联队3100余人，一个都没跑了，而人家的损失比四十八军还要小得多，这着实令人大跌眼镜。
两支主力部队都打了胜仗，最高兴的当属战区长官李宗仁了。剪除阜阳周边的小枝小叶，就剩伊东政喜龟缩在城里，杆子再壮也是光溜溜的，等李宗仁调集大军过来，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