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商女不知亡国恨
心中压着的一块巨石终于可以落地了（武器弹药的事情），以及陆维奉上的五个德械师的装备令老蒋心情大好，会议结束时居然邀请众人共进晚餐。对此，其他人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装的，总之是显得受宠若惊。只是陆维认为，委员长您也太小气了些吧？不说自己能弄来大批军火以解燃眉之急，又附赠五个师的装备，就是咱现在的军功，怎么也要意思意思吧？一顿饭就打发了？
实际上对于陆维所做的贡献，老蒋也看在眼里。只是这小子窜得太快了，年纪轻轻就身处高位，没有经历过底层的血腥斗争、尔虞我诈的洗礼，跟不上高层残酷无情的斗争节奏的。所以尽管他有突出贡献，老蒋也只是给他一些口头表扬，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吧！至于内心上的过意不去，就用别的什么来补偿好了。
蒋介石很少带将领回来吃饭，尤其是晚餐（有着较为浓重的西方习惯的宋美龄对于晚餐极为重视）。虽然有何应钦、李宗仁、白崇禧等人作陪，但她依然注意到陆维这位中将的不凡，以及从丈夫的点点举止中看出他对这个陆维的喜爱。
晚上，就要就寝的时候，梳妆台前宋美龄正在卸妆，整理首饰。漫不经心的对蒋介石说道：“达令！他就是陆维呀？早听人说是个能打仗的悍将，我还以为应该是个魁梧之人，今日一见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粉面书生模样。”说着还咯咯一笑，抖露出万种风情。
蒋介石有些吃醋的说道：“怎么？夫人对他也有关注？”
宋美龄并没有听出蒋先生的弦外之音，仍旧一边摘着首饰一边说道：“想不关注也不行了。现在的那些太太、小姐们见面谈的都是你的那些个将军们，尤其是那些年轻又战功赫赫者，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帮拥趸。喜欢的同时还要两相比较，非要分出个高低来。什么出身、家境、相貌、品行、战功、履历甚至是私生活都可以当作比试内容。而这个陆维正是大家讨论话题做多的一个，可是不少小姐们的梦中情人，都争着抢着要招作东床呢！若是让她们知道，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高级将领还是个儒雅的帅哥，只怕是要抢疯了吧？”
宋美龄顿了顿，突然回身问道：“达令！你说我们将陆维介绍给令佩（孔祥熙长女）怎么样？”
经夫人这么一说，蒋介石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陆维对于当下的国府异常重要，其人不仅维系着一条可靠的军火渠道，就是打仗作战也是难得将才。对于这样的人才，在笼络的同时又要多加提防。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变为自己人，就像当年的陈诚一样（陈诚的妻子谭祥是蒋介石的干女儿）。先前内心上不是有些对不住陆维吗？现在蒋介石知道该如何补偿了。
唔～！蒋略有所思说道：“也好！两人年岁相当（孔令仪是1915年生人，陆维是1916年）家境相仿，陆维是抗日名将，国军高级将领，前途光明。令仪嫁给他也不算委屈。”
对于孔令仪这位孔家的掌上明珠的婚事，孔祥熙夫妇较为慎重，对未来女婿的要求很高。不仅要当得起门当户对，还要是一时才俊，当然这品貌自然也是考量范围之内的。如此能够配得上这位大小姐的俊彦民国上下也屈指可数，久而久之孔令仪的婚事倒不免让人担心起来，尤其是没有子嗣的蒋夫人最为上心，好不容易发现陆维这么一位符合条件的才俊，她又怎么能够放过呢？
只是，像她们这样的家庭，对待子女婚姻，既然选择了体制，那就必须要权衡利弊了。大姐夫孔祥熙是行政院长又执掌财政部，中正（蒋介石）是否还愿意他有陆维这样一个女婿呢？没想到蒋介石也十分看好他们，如此宋美龄便欢喜的马上安排了。
……
“真是过分，小鬼子都快要打到家门口了，这些人居然还有心情搞什么舞会？”看着这群上流社会的精英们（有军人、政要），品着红酒、抽着雪茄，欣赏着女人们旗袍包裹之下东方女性的柔美，陆维摇了摇头，这群家伙也是没救了。按理说参加民国上流社会的交流，应该是难道的机会，但如果可以，陆维宁愿面对枯燥乏味的地图也不愿意看女人们两股之间的白肉（不要想歪，是旗袍腿根出的开叉）。
“俊然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同她们跳支舞吗？”抬头一看来人，陆维立马恢复一名军人形象，站得笔直。陆维自然清楚，夫人口中的“她们”是什么人。不过是些名媛交际花，或是充当舞伴的机要文员，陆维可不敢招惹她们，尴尬的说道：
“禀告夫人！听惯了前线的枪炮声，这里的氛围俊然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
宋美龄呵呵一笑，说道：“正巧了！”说着从身后拉出一位美女，说道：“这是我大姐的女儿，行政院长孔祥熙的掌上明珠，孔令仪。她也不习惯这里的环境，你们年龄相仿，应该有一些共同语言，你就代我陪她说说话，我去应酬了。”
蒋夫人的话陆维焉敢拒绝？更何况她压根就没给陆维选择的余地，说完就离开了。离开时宋美龄心中还在想，这俩人还真是般配。同时祈祷：姑奶奶啊！你可长点儿心吧！别再挑三拣四的了，遇到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对象，可是要把握住呀！
但终归是辜负了蒋夫人一番好意了。两人，一个是见惯了这场面又厌恶权贵，另一个倒仿佛成了闷葫芦，只对桌上的点心感兴趣，而忽略了身旁的美人儿。别说，这个时代的点心真是好吃极了，完全没有后世添加剂的味道。
看着陆维一口接一口的吞咽着点心蛋糕，每次吃完都意犹未尽的样子，孔令仪心生厌恶的想到：从前线提拔上来的果然一个德性--粗鄙！
蒋夫人为两人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而两人却一句话也没说。舞会结束后，宋美龄问孔令仪感觉，出于尊重或是应付了事，只有两个字：还好！而陆维的感觉则是好饱，以及好累，参加一场舞会比他打一场硬仗都累，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散场之后，别人都拥着女伴坐车离去，而陆维却在门口东张西望。他没有代步工具，如果不能找到一两个熟人蹭车，就只能步走回去了。
正焦急时，一声急促的刹车吓了他一跳，正打算张口开骂，一个声音传来。
“陆！需要到我那里去坐坐吗？”
……
“法肯豪森将军！您请我到您的居所，不只是请我喝杯咖啡这么简单吧？”
端起咖啡杯，法肯豪森再一次嗅着咖啡的醇香说道：“陆！我请你过来的目的就是完成一些未完成的事情，以及希望您能解释一些事情，这之后就纯属友谊层面了。”说完拿出一份清单说道：
“陆！这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五个德械师的装备，再过几天就将抵达广州，这批武器交付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易是否能够完成？请您放心，日耳曼民族最重信誉，其它附属条件我们也会一一满足并履行诺言，只是仓促之间还需准备准备。”
本来他是不会如此冒昧要求的，只是国内对于青霉素已经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而且越是能够尽早获得那半份工艺流程图就越能及早投产，不管是用于战争储备还是投放市场，时间就成为关键。
对于德国人的信誉，陆维还是信得过的，所以在确认武器清单没有再缩水之后，陆维也同意了法肯豪森的请求，毕竟接下来双方还要打交道的，投桃报李对双方而言都是再好不过了。
在获得陆维确认之后，法肯豪森很高兴，但随后变得严肃起来。
“陆！我知道你军中装备了大量的德式装备，尤其MG-34更因此战而闻名，战士们都称它为撕布机，而日本人却认为他就是死亡之镰。对于一款德意志设计的经典武器能够在东方战场帮助贵军取得胜利，对此我感到很荣幸。但陆先生是否能够解释一下，贵军从何得来如此众多的MG-34？据我所知，国民政府所拥有最多的不过是MG-13，以及少量的MG-34。”
这个问题是比较严重的，MG-34作为一款注定要载入历史的武器，到目前为止还因为产量原因，德国国防军都没有装备齐全，更不要说大量出口了。但日本人的抗议以及实物照片的佐证，MG-34确实出现在遥远的东方战场，而且数量还特别庞大。
在对国内军工部门的一番筛查之下，除去挖出一些英法俄的小喽啰外，其他一无所获，或者干脆没有任何头绪。无论是设计图纸还是出产的原枪都没有问题，这些枪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出现的令人匪夷所思。虽然下些辛苦，查到威廉姆斯的头上不是什么难事。他本来就是个军火商，又是个美国人，而陆维所部也有不少美式装备，或许他背后也有美国人的身影呢？当然苏俄也不能排除在外。再结合青霉素，以及奥托计划的泄密，德国军情局一番分析，这个陆维或许是某个大国在华代理人，而他浅显的斗争经验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双面间谍。只要保证与他的良好关系，那么就可以完全通过他来获得一些重要的情报，而这个任务则落在了法肯豪森的头上。
面对法肯豪森的责问，陆维表现的极为镇定，或者干脆显得赖皮的很。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在决定装备MG-34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陆维呵呵一笑说道：“法肯豪森将军，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说明一点，这个世界上能够加工制造出如此精密武器的国家可不止德国一家，虽然没有获得授权，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们热衷于仿造的热情。我军中不止装备了德械武器，还有美国的、日本的、苏俄的、法国的……我只是花钱购买了武器，只关心它的价格和性能，只是用来消灭侵略者，那些该死的在中国无恶不作的日本人，至于是哪个国家生产的，有没有特许，难道无需要关心吗？
至于您想知道我是从什么人那里购买的，请恕我不能。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我就更加需要对您保密了。除非德意志已经想好了，决定卖武器给我们，而且价格具有优势，那样我们也就不再需要他了，您也不用担心他的出现而抢了德意志的生意了。”
该死！法肯豪森认为陆维这个家伙就不应该做一名将军，他应该成为一名外交官，而法肯豪森却不是。在交谈过程中，他总是出于下风。
“法肯豪森将军！我们不应该总是纠缠这些没有营养又显然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上面，那么为什么我不找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来谈呢？”
有意义的事情？呵呵！法肯豪森当下正好一件符合陆维的口味。他狡黠的看着陆维，说笑道：“陆！我这里正好一份情报或许正是你需要的。”
噢？会是关于日本人的情报吗？哪方面的？陆维暗想，久久没有显示出迫切的样子。
“不用瞎猜了！是关于一次军火采购案的。贵国的高官还真有意思，有些人似乎完全不把国家利益当回事儿。”
腐败是权利满足欲望愈发便捷的必然结果，任何国家都会有，不单单是民国的专利。但今天的舞会却让陆维大开眼见，“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一国政党上下都是这般境界，实在是太可怕，太令人愤慨了。
嘎巴！陆维的右拳紧攥，这一刻仿佛二十一世纪一特殊群体--嫉恶如仇的愤青上身，恶狠狠的说道：“需要什么，我才能知道那个混蛋是谁？”
“这要看你有什么？”
陆维眯着眼睛，谁说这家伙不懂谈判规则？显然是个老江湖了。陆维原本打算给他提供一些美苏装备（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让他们可以借鉴，现在看来似乎有些拿不出手，别的什么东西陆维又觉得不值，就像青霉素这样的大腕儿，他还要用来狠狠敲他一笔呢！突然，陆维有了主意，他在纸上刷刷写了一些数据递给了法肯豪森。
“拿去吧！我想它绝对抵得上你手中那份情报的价值。”
“这是什么东西？似乎是一种战车的数据？”法肯豪森是名将军，他敏锐的察觉，手中的这张纸片所记录的数据很有可能是一种坦克或装甲车的性能数据，只是这未免有些太过夸大了吧？
“没错！这正是苏俄人正在研制的一种新型重型坦克，名叫KV-1：Kliment Voroshilov 1。战斗全重：43.5吨；车长6.8米；车宽3.33米；车高2.71米；最大速度公路/越野：35/12km/h；最大行程公路/越野：225/151km；乘员5人；武备：76.2mm F34,3*7.62mmDT；弹药76.2mm111发，7.62mm3024发；装甲35-110mm；爬坡度36度；通过垂直墙高0.91米；越壕宽2.8米；涉水深1.45米。”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种坦克重量超过40吨，这么的家伙需要多大的发动机作为动力才能驱动呢？”
确实有些令人吃惊，德国的坦克可以说是世界一流，即便如此他们所装备的也大多是一些二十几吨的“大家伙”，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种坦克，那么当前德国还没有任何一种坦克是它的对手，厚重的装甲，使得现在37/50的三号坦克对其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就是正在研制中的四号坦克的75mm主炮也未必能够撕裂其装甲。看了看数据又看了看陆维，法肯豪森将纸张弃在一边，愤怒的说道：
“陆！我是很有诚意的，请你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呦呵！你丫还不信。要不是现在陆维等级不够，就他这暴脾气当下就能兑换一辆出来吓吓他。被质疑是很令人气氛的，但陆维并没有发作，而是非常坦然的说道：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能出的起高价的话，就是实物我也能有办法弄到。顺便提一下，KV-1用的是柴油发动机，苏俄人认为柴油有很多性能比汽油优越，比较适合苏联寒冷的冬季，还有就是柴油不易气化，被打爆也不容易变成火炬。”
陆维的善意提醒最终还是令法肯豪森信服，揣着情报离开了他的居所，在往回走的路上，陆维发觉他的脚步越发的沉重，不知是他即将挑起的重担还是内心的失落压迫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