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教坊司

次日，太学府。

太学府内迁洛阳之事已定，数万太学府弟子之中，有不少弟子来自太行山脉临近的村镇，为此紫霁先生特令太学府休沐三日，待回家辞别亲朋的弟子们回归之后再启程迁址洛阳。

无名闲在山上百无聊赖，走出寝舍，正欲下山玩耍，忽然想起天女峰上的徐师姐。

“三日之后便要离开此地了，徐师姐还会待在天女峰上吗？”

要不我上去看看她？

“算了，她好像说过不让我去扰她清静的。”

清风拂面，烈日灼灼，青翠山水之间，蝉鸣一片。

“扰谁清净呀？”雪樱并着脚从无名身后蹦了出来，探着脑袋，一双晶莹大眼盯着无名。

雪樱同无名一样是半神修为，隐匿气息突然从身后出现，若无敌意，实难发觉，却着实惊了无名师弟一下。

少年用手安抚着心口：“雪樱师姐怎么无声无息的，好生吓人。”

“卢师兄他们要去镇上游玩，叫我来喊你！”雪樱见真的吓到了无名，心中得意，随口问道。

少年眸子一亮，去镇上玩？

就是妖族书籍中常说的人族的村镇？有卖艺杂耍、有小糖人和糖葫芦的那种？

“好呀！”无名兴奋地回道。

“随我来。”雪樱师姐飞身而起。

……

卢栈雪带着四位师弟外加无名和雪樱，一同下山而去，来到太学府临近的一座城镇。

无名随师兄们飞落至城外，步行入城，免得惊世骇俗。

城门渐近，行人不绝，无名只觉得耳畔回响着无数人的嘈杂之声。

雪樱见无名皱着眉头似在聆听什么，笑道：“是不是听见了很多人说话？我初修神元法术之时也是如此，能捕捉到凡人的神识波动，听他们的心里话。在太学府大家都学过粗浅的神识之法，压制住了神识波动，所以你才听不见，外面全是些凡人，所以才会有些吵闹。”

“你可以不去刻意捕捉周遭的神识波动，便不会那么吵了。”雪樱补充道。

哪知少年正听得津津有味，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好奇。只不过片刻后便没了兴致，只觉得耳旁吵闹，便收起了神识。

几人入城而去，行至一处街市，人潮如涌，摩肩擦踵。无名来回寻找，终于找到了在妖族读书之时从书中见到的糖葫芦。

一个卖葫芦的小郎儿扶着稻草插杆，插杆之上插满了一串串红红绿绿的糖葫芦。见一个少年站在了身前盯着自己的糖葫芦目不转睛看个不停，又见这少年衣着气韵不凡，当即知道有生意来了。

小郎迎着笑脸，问道：“小哥儿，要糖葫芦吗？三文钱一串，五文钱两串，咱这价格厚道，童叟无欺。”

无名微微思索，当即说道：“你说的不对！”

卖货小郎愣了愣。

无名认真纠正道：“三文钱一串，那两串应是六文钱才对！你不会算数！”

卖货小郎疑惑地打量眼前少年，少年目光明亮，灵气十足，这看着也不像个傻子呀？

雪樱悄摸摸地走来，看了眼无名，问道：“你想吃糖葫芦？”

无名见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师姐来了，点头笑道：“唔。”

雪樱亮晶晶的大眼看了眼插满稻草杆的糖葫芦，一把从卖货小郎手中夺过插杆。

小郎惊讶之余，还未说话，便见眼前比教坊司的花魁小娘子还要美上万分的小姑娘递上了一枚金珠。

虽说不曾见过花魁，但这小姑娘如此天香国色，定不必那花魁差了去。

小郎露出难以自制的兴奋之色，心中狂喜，连忙接过金珠，身边原本还摆着个杂货小摊，此刻竟也不要了，狂奔而去，仿佛生怕那小姑娘下一刻反悔，收回金珠。

“喏，给你！”雪樱师姐大大方方的将一杆糖葫芦递给无名。

无名取下一串糖葫芦放入嘴中，又向雪樱师姐看来，好奇道：“师姐，方才那小郎心中夸赞你，说你比教坊司的花魁小娘子还要美上万分。”

无名咽下糖葫芦，问道：“教坊司是啥？花魁又是啥？能吃吗？”

雪樱闻言面颊红霞飞起，捂嘴轻笑：“这不是你该知道的，那里都是男人去的地方。”

无名嗦了口糖葫芦，不解道：“我也是男人呀！”

雪樱轻斥道：“呆子，那是大男人去的地方，你还是小孩儿！”

无名若有所思地点头，随着雪樱师姐四处游览。正行走间，忽闻有人说道：“听说教坊司又充入了不少贪官家眷，有个小娘子堪比花魁，洞房夜被官家的人从洞房里揪出了贪官夫婿，而今还是个雏呢，也活该那位贪官老爷，都没尝上一口儿花魁一般的美人，便入狱了！”

无名转眼望去，是茶摊上一个贼眉鼠眼的瘦汉在说话。

“花魁还真能吃？”少年思索着。

雪樱师姐拍了拍无名的肩膀，笑道：“你自己先溜达着，我去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你跟着不好。”

无名点点头，而后孤身一人若有所思地游荡在街上。

正思索之间，眼睛忽的看见一座牌坊，上写着教坊司三字。

教坊司乃帝国开设的乐府，其中多为女子乐师与歌姬舞姬，专为王公贵族和皇室所用。天元帝国初期，只设于帝都洛阳，后逐步扩散，遍地生花。

再后来，教坊司便成了帝国官员与贵族富商的寻欢作乐之所。与寻常青楼艳馆相比，出入之人更显高贵富阔。

无名仰着头走近打量，牌坊之后，一条胡同幽深绵长，有丝竹之声伴着女子的嬉笑从中传来，彷如天外魔音，扣人心弦。

少年将糖葫芦摄入袖中，丢掉插杆，好奇地迈步走了进去。

胡同两边，小院无数，院门前总垂着一对门联，门上悬着一块牌匾，大多写着赞咏春光花月之字，无名每每读之，便觉得世间一片美好。

“这里的人一定都是大有文采的！”无名赞道。

每处小院门前，皆站着一个少年，对着进门的客人笑脸相迎，每个进入院中的客人皆气度不凡，进门时抬手给那门前的少年几两碎银。

待行至胡同尽头，只见一座金砖银瓦的高楼矗立在前方，金碧辉煌，丝竹之声更胜于其他小院。

无名在一个个巷子小院前少年们惊诧的目光中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楼中。

那几个小院前的少年相顾而视，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诧。

少年方一迈入楼中，迎面便见一楼有一浩大水池，池中有一莲台，莲台广大，有几个女子身穿堪堪遮住羞处的纱衣载歌载舞，姿态轻盈，芳菲阵阵。

无名当即心中生出一丝温暖的熟悉感觉。

在妖族时，姐姐也常这么穿衣服的！

门内立着两个小哥儿，见无名进来，立刻上前。

“小哥哥是哪家的少爷，有些面生呢，你找谁呀？”一个浓妆艳抹的绝艳女子款步连连，正向无名走来，行走之时问道。

女子挥动手中羽扇，示意那两个小哥儿退下。

无名见是个漂亮姐姐，天真烂漫地笑了笑，认真道：“姐姐，我找花魁！”

女子身穿抹胸长裙，手中摇着一把羽扇，闻听少年话语，微微动容：“小哥哥，花魁不是那么好见的，若有吩咐，与姐姐说来，姐姐比花魁也不差的，包你满意哦。”

无名闻言好奇地抬起头，好奇道：“花魁能吃，你也可以吃么？”

女子闻言面色微红，打量着眼前干净的少年，掩饰不住眸子里的惊讶，见惯了言辞风雅幽趣的官老爷们，忽的被这少年这么一问，却有些羞涩了起来。

女子柔嫩的双手抬起羽扇遮住半边面颊，媚眼含羞：“小哥哥不嫌弃，奴家自然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