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暗涌将起
小公主从无名手中拿过那块紫晶令牌，好奇地端详：“这是何物？还挺漂亮。”
未曾料想今日之事这般巧合，碰上了这位小公主遇刺之事。
卢师兄笑看着众紫衣人围了上来，开口道：“我乃青华府弟子卢栈雪，今日恰巧路过，见公主遇刺，顺手搭救，大人可去青华府询问，亦可向我身后的小公主询问。”
小公主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领头的紫衣人眯了眯眼，方才夜空中的一切其实他已看见，只是公主遇刺，绝非小事，于是说道：“我会将此事细禀殿主与皇帝陛下，此乃卑职职责所在，事后难免会有传召询问，还请先生勿怪。”
卢栈雪点了点头。
那紫衣人看了眼被控制住神元的斗篷人，说道：“我还须将此行刺之人带回，先生不会阻拦吧？”
卢师兄笑了笑，面颊之上春风和煦。
那位大人见状，也笑了笑。读书人果然平易近人，好说话。
“不可。”
紫衣人脸色一顿，不解道：“为何？”
“行刺公主之人已死在万客楼中，此人是来刺杀我这位小师弟的。此乃青华府之事，此人亦关乎我小师弟性命，暂不能交与大人。”
紫衣人露出为难之色，紫衣殿的规矩，凡在皇城生事者，紫衣殿都有资格管！
这是皇帝陛下亲授的权力！
思量了一番，领头的紫衣人招手，两位紫衣来到近前。
紫衣人对卢师兄笑道：“卑职不强要此人，但请先生允准我两位手下陪同在先生身侧，以知详情。后事如何，自有皇帝陛下与青华府大祭酒裁定，如何？”
卢师兄笑着点点头，并不言语。
紫衣人见这位先生颔首，而后挥退上千位紫衣，带着小公主飞离此地。
“呀！我把他东西拿了！”
离去之后，小公主望着手中的紫晶令牌说道。
……
帝宫。
皇帝陛下正于楼阁之中与颜先生手谈，忽而，两人同时往万客楼的方向看去。
“颜师为何这般笃定那少年一定会救雪薇？”
“此子颇有善心，曾于教坊司之中为一女姬杀人。”
“嚯，杀人也叫颇有善心了？先生查过他？”
颜先生点了点头：“来历有些古怪，是个女子送入太学府的。”
皇帝陛下又回过头来盯着棋盘，说道：“最近乱象频生啊。”
“所幸公主无碍。”颜先生笑道。
楼内，站着方才的紫衣人头领以及小公主。
紫衣人头领额头之上汗如雨下，小公主则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紫晶令牌。
“雪薇。”少年模样的皇帝陛下向小公主招手。
皇帝名为雪青濯，小公主名为雪薇。
雪薇欣喜一笑，扑进了少年皇帝的怀里，不慎将手中令牌掉在地上。
皇帝捡起令牌，放在了棋盘边上。
颜先生看见那令牌，又见皇帝陛下对那令牌不甚在乎，便低眉不语。
见皇帝陛下和前大学宫大祭酒对这令牌都无动于衷，紫衣人头领将来的路上准备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那可是太平教的教圣令牌。传闻，太平教有八大长老，其上又有教圣存在，教圣虽位居教主之下，地位却在八大长老之上。
见令牌如见教圣，此刻这令牌却在一个少年手中。
小公主丝毫没把方才遭人刺杀的事放在心上，双臂勾住皇帝陛下的脖子，好奇道：“父皇，你怎么越来越……小了。”
雪青濯把腿上的雪薇放在地上，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是你长大了，你今年已过十二岁生辰，再过两三年你便和父皇一般高了，以后不可再让父皇抱了。”
雪樱扭了扭屁股，不悦道：“明明就是你变年轻了，都不长胡子了。我不管，我就要抱！”
对面的颜先生冲紫衣人摆手，说道：“去把你们殿主叫过来。”
……
洛阳东，外城。
一个黑衣人快步行在城中，外城相较于内城，则安静了许多，人流稀疏。
在街巷中的人们惊世骇俗的目光之中，黑衣人一步踏出，身影折转瞬移，不多时已来到城外。
虫鸣声此起彼伏，明月当头，微风拂过，黑衣人斗篷被风吹起，露出面颊之上的黑色斑点。
“先借格道镜，再让那少年在城中游玩，令我误以为你借格道镜解出了毒理。谋算得不错，是我大意了。”
“把我驱赶到此处，准备下手了？”黑衣人说道。
徐夙锦凌空踱步，每一步踏出，脚下电光闪灭。
乌云遮月，疾风渐起。
见徐夙锦周身凝聚着恐怖法力，黑衣人皱眉：“你不想知道解毒之法？你不想救那小娃娃的命？”
徐夙锦淡然地继续向黑衣人迈步而来，面色冷清：“你不会说。”
黑衣人凝眉，盯着这个杀伐果决的女子。
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徐夙锦曾以半神之境、重伤之身，绝杀十一位刺杀她的杀手。黑衣人自知不是徐夙锦对手，又见徐夙锦没有半点商量的念头，当即身影移动，化作一道残影往天边逃去。
他亦知道很难逃出这个女子的手心，但总得要试试。
乌云彻底遮住月亮，徐夙锦静立夜空之中，未动分毫。只是抬手伸向那一息之间已然消失不见的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掌上五指收拢，往回一拉，那黑衣人便又倒飞而回，被死死捏住了脖子。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解毒之法！”黑衣人艰难地说道。
徐夙锦冷笑，捏着黑衣人脖子的手掌更用力了些：“我不想知道。”
卢栈雪突然出现，立在林间梢头，双眼青光大放。
徐夙锦两眼青光大盛，死死盯着黑衣人的双眼，借着卢栈雪对黑衣人的神识压制，览阅着眼前黑衣人的生平之事。
一刹之间，黑衣人双眼空洞无神，毫无挣扎地死去。
法力散去，云开月明，徐夙锦松手，黑衣人从徐夙锦手中坠落，落在地上荡起烟尘无数。
“呵，原来是些庙堂老弱在舞弄权柄。”
徐夙锦身影猛然破空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
“拜见陛下。”
帝宫小楼。
一位紫衣人迈入楼中，见了少年模样的皇帝陛下，当即躬身施礼。
雪薇小公主已然睡觉去了，楼中只留皇帝陛下与颜先生二人，此刻颜先生扭头向紫衣人看来，见了紫衣人脸上的几个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唇印，笑了笑：“殿主兴致不赖嘛。”
紫衣人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唇印，面颊之上顿时绯色缭乱。相貌在而立之年的男子歉然一笑，看了眼颜先生，说道：“家中几个姑娘实在缠人，又打不得骂不得。”
皇帝陛下瞥了眼这位紫衣人，而后继续盯着眼前的棋盘，说道：“柳红杏，实在能力不济，便算了吧，你都生了八个女儿了，也没见一个男丁，再生下去，你这脸上可没地方亲了。”
紫衣人便是紫衣殿殿主，名为柳楚，喜穿紫衣，风流俊逸，家中生养八个女儿，个个容姿不凡。一次春游之际，见农家红杏花开，于是折下杏花插在各位女儿发间，并对着漫漫杏林吟诗一首：
飞杏逐香纷纷雪，落花流水渡闲愁。
折枝赠与蛾螓首，慢入林中各自羞。
此诗传入皇帝雪青濯耳中，皇帝陛下先是大加赞赏，而后便常常戏称柳楚为柳红杏。
柳红杏知道皇帝陛下调笑自己，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陛下说的是。”
颜先生执子落于棋盘之上，说道：“红杏大人，此夜，你紫衣殿可是要辛劳一些啦。”
柳楚闻言面色肃然，雪薇公主遇刺之事他已知晓，此刻见颜先生如此说，心中明白，今夜皇城之内必然波澜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