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赐婚
施漠肃冷的声音响彻在鸦雀无声的厅堂，把在场众人震得呆了一呆。
唐寻神色错愕，随即快速恢复过来，换上一副笑嘻嘻的脸色，道，
“这位小将军，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小生只是一介浪迹江湖的书生，并非……”
“六皇子，请。”
施漠眉眼低垂，单手伸出，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虽然看上去得体有礼，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唐寻沉默，一动不动。
施漠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丝毫动摇，似乎唐寻不随他离开就会继续这么僵持下去。
半晌，唐寻抽了抽嘴角，无奈道：“都八年过去了，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施漠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随行兵将立刻调整队形，纪律严明，有条不紊。
朝央面色不改，心里却是被一片卧槽刷了屏。
呵呵呵呵。
真亦宗弟子，南陵国皇子……唐寻你咋不去上演双面间谍呢？
那边陈耀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佯装镇定，眼底是遮不住的惶恐。
“要我回去可以，这个人……”唐寻指了指陈耀，“仗势欺人，公然闹事，还打伤了我朋友，你说该怎么处理？”
朝央看了看躺了一地的仆从，对唐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点了个赞。
施漠：“拉下去，丢进大牢。”
陈耀大惊失色，冷汗直冒，被两名将士架着，他顾不得形象大声推攘着喊叫道，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户部尚书的儿子！陈贵妃的弟弟！六皇子殿下，我不知道这儿是您罩着，施小将军……”
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还有，我回宫得带上这位姑娘，她是我关系很好的‘朋友’，她不走我就不走。”
唐寻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又对施漠眨了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朝央对皇宫也没什么好印象，闻言便道：“那个唐……六皇子，我不过一身份卑微的寻常女子，恐怕高攀不起……”
“朝央。”唐寻掩饰般挡住半张脸，压低了声音，
“皇宫藏书阁有很多典籍秘辛，说不定能找到皌煞门入口的蛛丝马迹，而且，你也不想被那只花狐狸骚扰吧？皇宫戒备森严，他定不敢来的。”
朝央想了想。
也对，反正青楼名字已改，这里也探听不到什么关于皌煞门的讯息，去皇宫走一走也无妨。
南陵可不像东越那般有国师一职，想必不会危及自身安全。
打定主意，朝央对花七七使了个眼色，示意不必挂心，便潇洒地走了。
花七七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
……
唐寻和朝央入住皇宫后，宫内流言蜚语立刻流传开来，女侍太监们都在传：消失了八年的六皇子突然回宫了，还带回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
不管外界谣言如何沸沸扬扬，都丝毫没有影响到朝央。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任由侍婢摆弄自己的头发妆容。
昨晚连夜去藏书阁探查，她通宵翻遍了几乎所有秘密藏书，并未发现任何有关于皌煞门的线索。
本打算今日好好补个觉，没想到才到晌午就被那些宫女‘请’了起来，沐浴更衣，梳洗化妆。
说是要去参加专为六皇子举办的晚宴。
唐寻的宫宴，干嘛非得叫上她呀，那么多人围着他转，也不差她一个人啊。
朝央在心底吐槽着，却没表现出什么不满。
罢了罢了，就当给唐寻一个面子吧。
替朝央梳洗的宫婢梳妆完毕，真心赞叹了一句，“姑娘真美。”
不施粉黛已是绝丽无双，此刻略敷薄粉，更添三分艳色，整个人恍若勾魂摄魄的妖精。
朝央瞥了一眼小家碧玉模样的宫婢，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对她轻轻一笑，
“对了，你能跟我聊聊你们六皇子吗？”
说起来，她从未真正去了解唐寻，除了知道他拜师真亦宗外，其他一无所知。
宫婢被朝央极具冲击性的美貌惊艳到，愣了愣，不由自主道，
“六皇子殿下九岁时就离开皇宫了，奴婢所知并不多，只听一些年长的宫人谈起过，殿下的母妃虞妃娘娘，在生下殿下没多久就去世了，皇后娘娘将殿下抱回宫养在膝下，因此与太子殿下感情甚笃。”
“九岁？他因何离开皇宫？”
“奴婢不知，只听传闻说是被仙人带走的。”
朝央敛眉沉思，那‘仙人’想必就是紫阳道君了，只是一大宗得道真君，为何要特意去凡俗皇宫，收一毫无修炼根基的凡人为徒？
“……姑娘，嬷嬷在催了，我们快些去吧。”另一名宫婢道。
这么快？
朝央看了看窗外，只见天空已经降下夜幕，月上梢头，皎皎银辉倾洒而下。
只在中午塞了些糕点垫肚子的朝央：“……”
等她饿着肚子赶到时，大殿之内人头攒动，看上去十分热闹。
将臣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少女眷在一旁窃窃私语，掩唇娇笑，一派其乐融融。
“林姑娘到——”
朝央并没与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只说了自己姓林——这个上辈子的姓氏。
一瞬间，四面八方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或审视或探究，或惊艳或不屑，令人如芒在背。
但朝央什么场面没见过，面色淡然，镇定自若，甚至还有闲心打量一番宫廷的建筑景致。
她去过东越皇宫，暗暗在心里对比了一番，觉得比起东越，南陵大概更精美雅致，婉约富丽。
不多久，一道尖细高亢的声音传来，“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六皇子到——”
众人立刻停下交谈，正色行礼。
朝央入乡随俗，学着那些千金小姐福了福身，不过似乎因为动作不到位，被旁边一个女子嘲笑了一声。
朝央转头看去，只见那女子一袭金银丝鸾鸟绣纹长裙，头戴八宝翡翠菊钗，脖子挂着玛瑙珠链，打扮极其贵气，眼底却是明晃晃对她的嘲讽。
朝央：……你穿得跟开屏孔雀似的，怎么好意思嘲笑我的。
她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不予理会。
唉，不管是哪国的皇宫，都让人心里不舒坦。
皇帝携皇后坐下后，众人这才入座。
唐寻的位置被安排在太子之后，他一进殿就到处寻找朝央，见她被安排在了角落，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宴会开始，舞姬翩迁起舞，乐音袅袅不绝。
朝央无聊得快要打瞌睡，好在桌案上备着的糕点吃食均是上上品，可以让她填肚子。
她根本不管周遭若有如无的视线，自顾自吃着。
坐于上首的皇帝面色青白，精神不济，看上去已显出恹恹病态，他浑浊的双眼扫了群臣一眼，落在唐寻身上，突然道，
“小六，燕都千金名媛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可有中意的？”
“若是有，直接告诉父皇，朕给你做主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