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渡劫的代价

好在命运并没有安排他们就此停步，洛十七的计划成功了。

他的手不断探出再收回，就像是捞起沸腾油锅之中的一粒粒花生米一样，被安抚下来的雷元素再次改变了方向，反而向着洛十七涌去。

洛十七浑身汗毛在雷电的刺激下不受控制地竖起，然而此时却不过是杯水车薪，面临庞大的雷元素，洛十七亦是感觉看不到未来。

洛十七在身体欲仙欲死的感觉下，思绪却愈发清晰，他想到一个能够快速消耗雷霆之力的方法。

“姜柔，这次对于你来说，或许是个摆脱身上无数怨念的机会。”

暂时被封印在空间之门里面的姜柔闻言，霎那间便睁开了双眼，而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之中似乎能够看见无数冤魂嘶吼，咆哮。

忽然间，怨气从洛十七的身上猛地爆发出来，形成一道狰狞丑陋的黑龙，缓缓盘旋在天际。

“这……究竟是？”

黑死作为邪恶一道的鼻祖，对于怨气丝毫不陌生，见到洛十七还有这样的一面，她非但没有诧异，反而露出理所当然的神色。

“这样才是我的好四弟。”

而另一边，重图见状却跟黑死的态度形成了两个极端，对于产生如此强大源气的原因，他在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重图怒不可遏，“我好意请你帮忙，你竟然屠我全族？”

洛十七可不知道众人的盘算此时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黑龙与雷兽之间的战斗吸引了。

嗷！

黑龙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了无数倍的小家伙，发出一声震天怒吼，雷霆虽然是怨气的克星，但自己的对手却仅仅只是一只丁点大的小“玩具”，他狰狞的双目之中满是不屑与傲慢

雷兽见状也不甘示弱，小小的身躯不退反进，以云朵为阶梯，张开巨口直扑半空之中的黑龙。

它的速度极快，身影闪烁之间，在黑龙身上乱窜，狠狠地在黑龙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那块被撕下来的部分并非真实肉体，而是由无数冤魂组成，冤魂在雷霆的洗礼之下被净化，雷兽气势更盛。

黑龙受伤，顿时暴怒起来，疯狂缠向雷兽，四只龙爪挥舞得虎虎生威，不再给雷兽近身的机会。

这时候，身躯庞大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黑龙仅仅一个甩尾，腾起的气浪便将雷兽掀飞出去。

洛十七对于它们二者之间的争斗丝毫不在意谁胜谁负，反正最终都是洛十七等人得利。

雷兽被黑龙激起了怒火，连洛十七都顾不上针对。

只见它仰天咆哮一声，原本平静下来的雷元素再次变得暴躁起来，并且向着雷兽涌去。

洛十七见状，赶忙放开了封印之门对于雷霆之力的压制，两败俱伤才是洛十七最乐意看到的局面。

雷兽仿佛化身为饕餮，对于涌来的雷元素来者不拒，就像是肚子里面住了无数的乞丐遇到了一座纯粹由事物组成的大山，疯狂地进行吞食。

让洛十七感到欣慰的是，原本被牵引去其他地方的雷元素大军重整大军再次杀了回来。

黑死跟隐古那边的压力瞬间便小了许多。

在雷兽的疯狂吞噬下，它的身躯终于变大了，浑身上下甚至长出了锋利的荆棘毛刺，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刺猬而非雷兽。

虚空之中，雷兽反扑，黑龙看似陷入了被动，实则蠢蠢欲动。

因为是数以万计的冤魂，小小的智慧汇聚起来，便不容小觑。

黑龙也在学着雷兽不断调整自己的姿态，它的身躯表面逐渐变得圆润，就像是一颗圆球，让雷兽不能靠近的同时，身上尖刺发挥的杀伤力亦是被最大化削弱了。

洛十七见状不由得感叹人类的智慧无穷尽，虽然上一世他们不过是平凡之辈，任人宰割，如今竟然能抱起团来跟雷劫形成的灵兽打得难舍难分。

就在他感叹的同时，雷兽竟然已是遍体鳞伤，黑龙开始用起了战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一时间，雷兽身上的气息变得虚弱起来。

这样的结果虽然也不错，但是洛十七却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毕竟他也只知道这样一种化解怨气的方法，最起码此时是这样。

如今怨气爆发，想要再次封印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况且若是要让这条黑龙逃出去，怕是整个祖域都不得安宁。

于是洛十七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打算再搏一次大的。

他先是唤出了几位把守封禁之门的长老，等到雷劫壮大之后，将他们收回空间之内。

洛十七发现，此时的雷劫再一次变弱了。

正当洛十七考虑是不是召唤一些罪族而来的时候，重图带着麾下已然杀到。

“洛十七，你竟敢断我罪族传承，既然如此那便一起死吧！”

洛十七不明所以，重图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但是他并不想要解释，若是知道真相后，重图带着麾下走人怎么办？

心中感叹一声，给重图发了一张好人卡后，他对着重图叫喊道：“洛十七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洛十七话音刚出口便后悔了，“自己这么霸气不会将那群废物给吓得不敢动弹了吧？这可就尴尬了。”

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在雷劫的压迫下，不少人想要离开却被重图本尊直接一巴掌给毙掉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罪族一条心，乌合之众之所以被称为乌合之众，便是因为他们心中有太多的盘算与小心思。

想要短时间内凝成一股绳，还是让人上去送死，即便是目标一致的同伴都会犹豫，更何况这些拿钱办事的家伙。

眼见劫云即将消散，重图等人抓准了时机要在雷劫散去的瞬间冲上来，迟迟不肯踏入雷劫笼罩着的范围之内，洛十七有些焦急。

好在黑死知道洛十七的打算，看着洛十七身上冲天的煞气，她便知道洛十七此时的打算跟之前自己以雷霆净化自身的目的毫无差别，于是她暗中出手了。

“幸亏四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我身上的雷劫一股脑抽走，否则我也只能在此处干瞪眼了。”

黑色的雾气缓缓蔓延，黑死勾动了人心之中的那一抹好斗。

若是寻常时候，挑拨众人的神经并不容易，好在此时众人的神经都处于绷紧的状态，前有雷劫挡路，后有重图拦截逃兵，似乎怎么样都是死。

这样的高压氛围，给了黑死操作的空间。

也多亏于此，为洛十七打开了一扇源气的大门。

洛十七发现，源气之间并非完全并列毫无联系，当此地的雷元素消失不见后，雷元素依然在继续增加，只不过原因不是空间自我生成，而是由别的元素转化而来。

洛十七再一次借用了逆熵之眼，他看到两种方式，一种为转化重组，另一种为分裂异变。

两种都是雷元素继续增加的途径，只不过一个是质变，另一个更像是数量的变化。

此时的他反正闲来无事，与其观看雷兽大战黑龙，反倒不如把经历放在追寻世界本源奥秘的上面，因为他心中已经小有眉目，若是自己的假设成功，或许能反过来利用雷劫消除怨念一般的邪恶存在。

闯入雷劫的范围，重图愣了一瞬，因为他的气机被锁定了，于是他心下发狠，向着洛十七冲去。

“若是不想死的话，就离他远一点。”黑死清脆却冷漠的声音响起。

重图眉头一皱，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的处境不可能比现在更糟。

事实证明，没有最坏的处境，只有更坏的处境。

黑死的下一句话，让他即将触碰到洛十七的手强行停在半空之中，反而被自己逆行的源气反噬，吐出了一口血。

“他如今在抵御着雷劫，而且赢面不小，若是……”

黑死话只说了一半，因为他知道，像重图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会做出选择。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重图虽然想要杀死洛十七为族人报仇，但是没有人会主动求死。

“你在用我罪族之人的冤魂抵御雷劫？”即便是重图，也难以置信怎么会有如此恬不知耻的家伙存在。

竟然要让自己和他们成为一条船上的人，享受自己族人被雷霆劈散而换来的生机。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隐古缓缓开口说道：“其实他只是错手召唤来了你的一位族人。”

话罢，他还向着远处随便扔着的那一件破烂衣衫所在的方位指了指。

重图此时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向来自诩老谋深算的他，竟然也会有如此冲动的时候。

他并不知道，其实这是黑死埋下的祸根，在场所有人，除了洛十七和隐古之外，但凡吸收了黑死散出来的白雾之人，那种影响都很难消失。

从表面看起来，似乎洛十七是挑大梁之人，但是黑死的作用却要更甚，比起明面上的功臣洛十七，黑死更像是暗中的王者。

“失礼之处，等到渡劫之后，重图必然会上门赔罪。”

黑死对此倒是不甚在意，若是到那时，洛十七真要追究，他不介意释放他心中那只被契约所束缚的野兽。

雷霆之力的转化与消耗之间并不成正比，洛十七知道，这一次或许不能完全消弭姜柔身上的怨气。

但是以姜柔此时身体的状况来看，想要再一次封印这股怨气，无疑是痴人说梦。

果然不出所料，洛十七抬眼望去，只见天空之中，漫天的劫云已经消散，整片空间不仅是没有雷元素存在，整片空间宛若回到了末法时代，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源气。

“雷劫最终竟然就这么简单便结束了？”

跟随重图来的麾下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没有妖孽到需要渡劫的地步，但是或多或少对于雷劫都满心畏惧，如今虎头蛇尾地结束，他们感觉一点都不真实。

他们的疑惑，洛十七自然没有兴趣回答，他此时心中满是“怎么办？”这个世界难题。

黑龙虽然变得虚弱了几分，但是依然保持着蟒蛟的形态，洛十七心中有些遗憾，早知道不用肉身上去直接扛雷了，直接让姜柔出来，没准就不会给自己丢下这样一个烂摊子了。

洛十七想到此，便苦笑一声，“自己还真是够贪心的，分明活下来就很不错了。”

黑蟒脱离了姜柔，缠在洛十七的灵魂之上，从这一刻起，洛十七代替姜柔扛起了这数万人的魂。

这样的变化自然是只有黑死这样的至邪存在才能察觉，“你如今的状态……”

洛十七给了她个眼色，止住了她的话头。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罪主见谅。”洛十七肃然道。

“哪里的话，反而是我带麾下莽撞前来，给将主造成了麻烦。”重图亦是见礼。

三两句话便互相熟悉，开始称兄道弟，但是双方都明白，这是一种外交上的相互示好，若说真就达到交心的层次，那纯粹是说谎。

因为刚度过雷劫，重图自然不好意思立马就提出帮罪族破封的事宜，于是安顿好洛十七等人，带着那些被扔在一旁昏迷过去的长老离开了此处。

等到屋内仅剩下黑死跟隐古时，黑死抓住了洛十七的手腕，“你到底是怎么搞的？”

“你怎么了，四哥不是好好的吗？”隐古并未察觉洛十七的异状。

洛十七刚想说话，口中一口黑血吐出，面色煞白地倒下，好在隐古眼疾手快托住了他，才避免了砸出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