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请工问题

却说拢共是五位大夫，除了留在新租的院子里的史老大夫外，为何这学塾里此刻只有周玉竹一人在当值？原来是今天一早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包工头张万起就已经蹲在学塾门口了，来找若水商量借用一下学塾的大夫们。

昨天下工回家的时候，张万起思前想后觉得要想早些完工，没别的好办法，最主要的还是要增加些人手。这泥水匠好找，可懂写写画画的泥水匠就不好找。也不能说不好找，是基本是就没有会这两样的人。盖房子这事如果是他们这些熟练工的话，按说也要不了这些会写写算算的人，大同小异的布局，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做了。可是这次接的这个活，它和平常的样式的不一样，得边盖边修修改改，这就不能少了会写会算的人。他想了一晚上，把自己认识的人都划拉了一遍，还是没有寻摸到合适的。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听见她娘子和他那最淘气的四小子说：你可悠着些，别太淘气了，这要是小伤小病的咱就忍着，反正你早已经练就的皮糙肉厚的，也不怕疼了。可要是真的摔断了腿磕破了头，我还得带你去医馆看大夫。你自己说，这是不是乱花冤枉钱不说，你还得吃苦受罪。张万起听到这里，脑子里就闪现一阵灵光：大夫，对呀 ，这学塾里现放着五位能写的大夫，自己为何不用他们呢？而且还省心省事得多。想到这里，他一脑门子的官司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乐呵呵的对四小子道："嘿，想不到你平日里除了能吃能睡能闯祸外，还能起些作用。不错，不错。总算是派上了些用场了，也不白费了你老子我这么些年辛辛苦苦的挣钱养你们了。"这里他们娘俩个对这顿夸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叫张全安的四小子更是觉得他阿爹今天实在是很可疑，平日里只要他阿娘一说自己，他阿爹必定在旁边用大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那眼神里的警告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今晚这样的阿爹，让他很不适应，总是觉得比瞪眼更加让他感觉可怕。

若水一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蹲着门口的张万起，她见这个样子，还以为这是遇到什么大事情了，连晨跑都不去了，连忙将人请了进来。问明了原由，若水顿时也轻轻的松了口气，她原本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需要张万起在这堵门。只要不是张万起告诉自己说：他干不了这活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当即点头同意说，只要几位大夫们没意见自己就没意见，反正这学塾里一时也用不了这么多大夫，再者，这工地就离学塾几步路，真有什么情况也就一嗓子的事情。当然，如果大夫们不同意，她也是不会强迫人家去的。

张万起点头表示明白，再三道，自己也不是白使唤人，是给工钱的。若水把这个事情对吴生林交代了，就继续去晨跑了。也没多大一会，除了史大夫外的四人都来了，张万起一脸热情的看着他们。吴生林把他的意思告诉了几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就一个晚上自己转行了呢？吴生林把若水意思再给他们也一并说了。张万起也在旁边说："给大家算工钱，按照市价，日结。"

四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年纪最大的苏文苏大夫不紧不慢的道："这事发突然，可否容我们几个先去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这自然可以的。

几人来到药房，关上了门。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声音。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提议，这一时半会的大家都没想好怎么做。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文尝试着问道："几位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石韦瞧了瞧大家，咳嗽了声道：'这里你年纪最大，还是你拿个主意的好。"周玉竹和李小麦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是这么个道理。"苏文摆了摆手,笑道：'好了。你们这几个鬼精此刻也别说什么了，这事，行，那我就谈谈自己的看法了，怎么样？"

三人点头,道：'说。'

"刚才阿吴也说了，塾长的意思呢是随我们自己个。那这个就是说，我们同意也行，不同意也可以。张万起看起来也不是那个随便张口的人，他大概真的是遇到难处了，也肯定是打心眼里看好咱们几个。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上吧！这新房子早日建成了，学塾里有可以用上宽敞的地方了。就是咱们这几个，也可以不用再蜗居在这小小的房子里了。从这个方面来说的话，这是件好事，我觉得可以干。"苏文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里三人也都点头，嘴里说着：是，就是这么个理。谁说不是呢！等等这些肯定的话。

苏文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加上一句话，道：'当然啊，咱们绝不是看在钱财的份上。就是不给工钱，既然都求到咱们跟前了，这事情咱们也要应下来的。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家听了连忙附和道：'是，是。"

年纪最小的周玉竹当即就发言道：'那既然这样，等会我们出去和张师傅，就说不要工钱。"

大家听了这话，更是纷纷急急的表态道：可以这样做，这个提议很好。几个人都生怕自己落后于别人，抢着说。

院子里的张万起一直将脖子望着这小房间，面上虽然笑呵呵，可心里却有些打鼓。总是听说这读书人向来傲气，从来不肯轻易的给别人做这些粗使活计的，不为别的，嫌弃丢人跌份。虽然，这医工算不得什么正经的读书人，可毕竟人家好歹是识字的，比起自己这个纯粹靠手艺吃饭的匠人，他们还算的上是半个读书人。也不知道，这几位半个读书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要是真的拿捏着身份，不帮这个忙，自己一时半会还真的找不到这么和心意还可靠的人了。

门开，几位大夫走了出来。张万起赶忙迎了上去，笑着问：'几位意下如何？"

苏文点点头，道："可以。"

张万起听了连忙叉手道谢。苏文等他谢完接着道："可以是可以了，不过我们却有个条件。"

张万起刚平静下来的心，微微提了起来，僵硬的笑道："有什么条件，只管说来，只要是我可以满足就觉不推诿。"

"我和大家伙商量了一下，既然是为新学塾干活，那就不收工钱了。这也算是我们为新学塾尽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力吧！"苏文笑道。张万起刚心里想着，这些人的要求，无非就是想把工钱什么的提高一点。对于这个事情，他也早就有了考虑，如果对方实在是有这个要求的话，他也是可以考虑提高的。毕竟，是自己请人家来帮忙的，提这些要求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现在，他们却说不要工钱，这可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这让他微微的张大了嘴巴，道："啊？"

苏文只得把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怕张万起不相信，其他几人也都点头。张万起这才相信不是自己听错了，忙道：'这可使不得，我这工钱是一定要给的。是，是建学塾不假，可现在这建学塾这个事情是承包给了我，这些请工人的开支，都是我来出的。和学塾里不搭界的。这是两码事。我知道，几位大夫很想为学塾出力，这个心情我也很理解。可事情一码归一码，混淆不得的。"

"张师傅说的很对，这一码事情归一码，混不得的。"若水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这里众人都看了过来。若水她晨跑回来刚好就听见他们说这话，她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道："你们几位的心情我理解，可工钱该拿还得拿。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这出力的事情，要是白干，一天两天的也还凑合，十天半月的也还行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一直不给工钱，那就不得劲了。双方关系好的时候一切都好说，这都不是事，说出去了，还显得大家亲近。可老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这要是那天双方关系弄僵了，到时候，一丁点的小事，都会被放大千倍百倍来说事的。那简直就是要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扯一箩筐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所以还是把事情都说开了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这样才是长长久久之计。"

张万起忙跟着符合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要是真的不领工钱，我也不好意思用几位了。这一时半会有找不到可靠会写会算的人，我怕耽误了进度。"

这还有什么说的，苏文只有点头同意了。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几人回去商量着，人也不能都去，得留一个人在学塾里守着，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处理。所以大家就排了个班，也不按别的什么顺序，就按年纪来排班，年纪最小的那个先留下来，其他人去工地上工，以此类推。所以，这不，第一次，就轮到年纪最小的周玉竹在学塾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