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绞头发了

若水带着两个孩子上了车，肖老妇人也立刻钻了进去，脸上笑着，道：“这些人就这样，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也没有什么见识，还望塾长不要见怪。”若水摇头：“这有什么，没事的。”肖老妇人脸上的笑就更加的真了几分：“塾长真是大人有大量啊！阿花能跟着你，真是她前世修来的造化。”被点名的阿花，此刻正缩在角落里头埋在腿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小声的哭泣着，声音压抑。

“好了，我们要走了，麻烦大家让一下。”李糖对围观群众道，他紧紧的拉着缰绳，生怕马儿受惊。人群不情不愿的让开了一条路出来，看着远去的车辆，大家的脸上露出各种各样的神色。

一路上无话，到了署衙办好了文契，已经到午饭时间了。若水找了个馆子，要了些菜，和肖老妇人一起吃了。肖老妇人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吃完饭，若水让李糖把她们祖孙俩给送回去。临上车的时候，肖老妇人叮嘱阿花道：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活不要偷懒要手脚麻利还要有眼色嘴巴更是要甜，不要半天憋不出个屁。 阿花唯唯诺诺的点头。

看着远去的车子，若水回头看见阿花的眼泪哗哗流了下来。若水蹲下来柔声道：“想回去吗？”

阿花忙用袖子胡乱的擦眼泪，直摇头道：“不想。”

“为什么不想？”若水道。

“回去了还是要被卖的，既然已经卖了，就不要想了，想了也无用。”阿花低声道。

“你怎么知道要被卖？”若水道。

阿花抬起头飞快的瞧了一眼若水道：“祖母经常说要把我卖到妓馆去的。”

若水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道：“好了，跟我回去吧！”

阿花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若水的身后。在她小小的心里，不知道前路是好是坏，可不论是好还是坏，她也只能跟着走了。这就是她的命。想到这里，她只得紧紧的抓住手里的那只木老虎。这个木老虎其实是她阿娘送给她的，她谁也没说。那是去年过年赶集的时候，祖母带着哥哥两人在买糖，她落在后面了，突然有一个女人拉着她的手，热情急切的道：'阿花。'她下意识的点点头，这个女人脸上的激动就更加的明显了，紧紧的拉着她的手道：'我老远就看见你祖母了，就悄悄的跟了上来，没想到还真的让我找打机会和你说话了，我是你阿娘，你还记得吗？"女人急切的说道。这个她自然是没有印象的，别说印象了，就是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她都不知道，平日里祖母总是和他们说，你阿娘早死了。阿花摇头道："我没阿娘，她早死了。"女人听了这话眼睛就红了，道：'谁说的，是不是你祖母。啊！"这个女人这次倒是说对了，阿花点头：'是的。"那女人恨恨的骂了一句："老不死缺德冒烟的玩意。"骂完这话，她有急急的道：'阿花，你记住我是你阿娘，我没有死，是你祖母霸占着你们兄妹，我没法子，只能离开了。这几年阿娘想你们兄妹想得心都疼死了。"阿花年纪虽然小，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看上去木木呆呆的，可这不妨碍她有最基本的判断力，她还是看的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看见自己时候的高兴和喜悦。她有点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了，阿娘，她原来也是有阿娘的人。阿花小声的道：'你真的是我阿娘？"那个女人点头道：'是的。"阿花得到肯定的答复，立刻就张口嘴学着平日里小伙伴们的口吻，放软了声调喊了一声：'阿娘。"那个女人听见这一声阿娘的时候，那眼泪刹那间就洛了下来，抖着手抚摸阿花的脸：'乖，我的小乖乖。"阿花的内心再看见那个女人落泪的一瞬间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乖乖，小乖乖，这是从来就没有人和她说过的话，这种被捧在手心里的语调真的是很暖心的。女人哭着哭着就想起了什么，抬头看来前方一眼，忙从怀里掏出一只木老虎，递给她，道：'这是阿娘看见你们的时候买的，就想着找机会给你，你拿好了，要是你祖母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是路上捡的，也不要和她说过你见过我的事情。"阿花犹豫的伸出手，那个女人一把就将那个木老虎塞到她手上，急急的道：'记住阿娘说的话，要是你把见过我事情说了，你祖母不仅要丢掉这个老虎还要打你的。"说完，就有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转身走了。阿花木木呆呆的看着那个女人走远，也就在这个时候，祖母带着阿兄回来了，看见她手上的木老虎，惊奇的道：'哪里来的这么丑的木老虎。"阿花低头道：'刚才捡的。"祖母听见这话道：'你运气倒好，还能捡到一个玩具，可惜了了，只是一个木老虎，这要是这么大的一块银子那该多好，就是不是银子，哪怕是一包点心也是不错的。这么一个死木头，不当吃不当喝的，一点用处都没有。"阿花不觉的木老虎是死木头，也不觉得它没有用，相反，她觉得这木老虎的用处大了。自这以后，她天天抱着这木头睡觉，有什么话也和木老虎说，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就觉得这木老虎就是自己的阿娘了。虽然，她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那个自称是她阿娘的女人。所以啊，不管到哪里，这个木老虎是一定要带的，只要带着它，阿花就觉得自己还是和阿娘在一起。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心。

若水扭头瞧着跟在自己后面的阿花，想了想，雇了辆车回去。一下车，周小五就迎了过来，高兴的和若水问了安，再和善的瞧着阿花笑道：'这就是新来的小姑娘？"

"是，她叫阿花。"若水道。

"阿花，你好呀，我是门房周小五，你以后就叫我小五哥吧！"周小五半蹲着身子笑眯眯的道。

阿花把自己的身子往若水道身后躲，紧紧的闭着嘴巴不说话。若水笑道：'小姑娘，怕生，等熟悉了就好了。"周小五道：'是，熟悉了就好。阿花，你放心，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号，保证没人敢动你。"

若水笑，什么时候这周小五成这一带的霸王了！她怎么不知道。

学塾里的人都热情的接待这阿花，若水把阿花交给欣来，让她给阿花好好的打理打理。欣来领着阿花来到浴室，让她好好的洗澡。这一洗可不得了，欣来发现阿花头上有好多的虱子，密密麻麻的爬，头发丝上还有好多的虱子籽。欣来看了心里就有些伤心起来，这个阿花在原来的家里过的日子估计比自己好不了多少。欣来边叹气边柔声道："你这头多久洗一次啊？" 阿花缩在桶里，小声的道："不记得了。"

"你不觉得痒吗？"欣来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痒，后来就习惯了，有时候，我还经常挠头上的虱子完。"阿花壮着胆子说道，她觉得这个小姐姐是个好人。

'唉，你在这里待一会，我出去给你拿些药过来。这头上的虱子可不能留着了。先和你说清楚了，要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法子，那就只能把头发都绞了。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舍不得。"欣来道。

阿花听了半晌才轻轻的点了个头，道：'我晓得了。"

欣来这才放心的出来，把这个事情和若水说了。这个事情是出乎她的意料的，她想来想，道：'多不多吧。'

"多，姑娘，我看，还是绞了吧，要不，咱这学塾里都叫给染上了，那可不得了。"欣来道。

若水沉吟了一会，欣来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这治虱子的药不是没有，可药效却有些慢，何况，阿花头上又多，这要是没一下子给杀死，让学塾里的人给染上了，那还真的是个麻烦事，这学塾里的孩子这么多。想到这里，若水道：'行，你带人去办了吧，绞了后，你到药房去取些药，再好好的给阿花洗一洗。这样应该就干净了。"

欣来和权喜两个人一人带着一把剪刀一人带着旧衣服进来了。权喜翻开阿花的头发一看，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这可这么是好，这浴桶晚上还怎么用。"欣来把东西放下道："是呀，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多，也别管这些了，先把她的头发绞了是正经，绞下来了，就立刻拿去烧了，要不，实在是不放心。"

'你说的是，咱们这就动手吧。"权喜道。

"阿花，你别怕，这权姐姐的手艺是我们这里面最好的，她一定不会弄疼你的，绞完了，在刮一个头。你也不用担心，等大概半年后，就基本上都长出来了，很快，你就会有一头没有虱子的长发了。没了虱子，你就不会痒了。"欣来柔声安慰道。

阿花把头埋的低低的，轻轻的发出一声"嗯""

欣来让阿花出来，给她仔细的擦干净水，然后给阿花围上那件旧衣服。做完这些，权喜就接手了，她自己也穿上了一件旧袍子。先齐耳剪短，再剪短，然后用刮刀把短发仔仔细细的刮干净，不一会，白色的头皮就露出来了。

阿花看着自己的头发掉在身上和地上，她还可以看见那头发上受了惊吓到处乱爬的虱子。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其实很早就渴望有人能来帮助自己把这些虱子给消灭掉。可一直没有这个人出现，现在好了，这个人出现了。她的心也就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