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他不是恼她笑,他是恼自己
哪儿都不对，帅到犯规！
楚宁笑笑，“没有，没有不对。”
笑意太灼人，程御微恼道，“别笑了。”
恩，人家在帮她做事呢，自己却在自顾自地欣赏美色，确实很不人道了些。楚宁受教地点点头，“不好意思，你继续，我去画图纸。”
“诶，我不是……”程御看她误会，想出声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不是恼她笑，他是恼自己，她这样笑着，自己完全无法专心做事。
还是定力不足，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嘴也变得笨拙。程御低着头锯竹子，越发大力，把闷气全部用在锯竹子上。
楚宁一笔一画地在图纸上勾勒着线条。
她画的是个垂钓老翁，于山水之间坐一孤舟，悠然自得，好不自在。
程御因为用足了力气，竹子很快被锯成一截，他借着放竹子的时机，终于大大方方地把凳子挪到了楚宁边上。
她画的东西似乎都有鲜明的个人特色，比如上次画的五彩天池，这次的垂翁垂钓……
“你很想去其他地方走一走吗？”
楚宁一惊，以为自己跑路的计划就这么被戳破了，吓得笔尖一顿，程御该不会知道了她不是他的命定之人？那会不会也知道了“她”最后横死郊外的下场？
乱七八糟胡想一通，楚宁忐忑问道，“为……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画告诉我的，你好像很向往这种如诗如画的生活。”
吓死她了。楚宁有所保留道，“我常常看些异志杂闻，觉得这世间一定有很多特有风光值得一看。不过，也只想想罢了，所以作画时难免会有所寄托。”
——“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
“三十六陂春水，白头想见江南。”
“亭亭画舸系春潭，直到行人酒半酣。”
她前世长居北方，如今又困于这京都之中，看大周的游记里记载了不少南方的美景，杏花春雨，群莺纷飞，真叫人期待得心痒痒。
还是有机会的，程御看她一脸憧憬的样子，差点就说出了声。
京官要想往上，必然要过外放考核这一关，若是他外放的地方合适，倒也能正好全了她想出去走走的心愿。
但是这件事还早，变故也多，没定下来前还是先不和她说了，免得她失望。――
隔天，竹子经过蒸煮、晾干、整胚、刮去青皮，打磨光滑后，终于可以开始用三角刀勾勒出轮廓线。楚宁打胚后经过粗修、细修，忙活了一整天才做了一部分。
灯下做竹雕太费眼了，所以入了夜后，楚宁就放下手中的笔筒，拿了把扇子，准备去院里散散步就睡觉了。
唉，没有娱乐项目，也没有可以聊天说话的人，这样的夜生活实在枯燥了些。
程御的书房还亮着灯，屋里的烛光将人影印在窗纸上，一个执卷而立的朦胧影子，勾出多少俊朗如画的遐想。
反正漫漫长夜，闲来无事，坐在这儿欣赏欣赏美人剪影好了。
楚宁在竹凳上对着书房坐下，扇子不停地上下扇着。这夏日实在热，即便已经穿了最轻薄的夏衣，但总归是长袖长裙，让人闷得慌。
程御不知看着什么书，一手捧卷，一边慢慢来回踱步。原本静若处子的画面，不知是突然想到什么，那模糊影子突然到书架边上，上上下下来回的动，楚宁在外面看得一头雾水。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程御有些头大，他识记一向不错，哪本书放在哪个位置，他会记得清清楚楚。刚刚看书时，想到自己有一本《博地志》，记载天下各国群山、河域，觉得楚宁或许会喜欢，就想找出来看看。
结果书架第三层的右侧，并没有这本书。他又仔仔细细地将上下左右都找了遍，才终于在最上方的角落看到了它。
大概是娘晒书的时候，弄错了位置。程御摸了摸书页，他关于地志的书唯有这一本，该怎么给楚宁呢？
直接放她能看见的地方？不妥不妥，定会以为是他不小心落下的，还会被送回来。
叫熙儿给她送去？不不，还是不妥，熙儿哪会有这样冷门的书。
程御想到什么，突然原地定住，眉宇间染上几分懊丧。不对啊，自己为何要这般小心翼翼，完全没了君子之风。他们两明明就是未婚夫妻，楚宁都能大大方方地给他赠荷包、送书签，自己不过是投其所好，送她一本书罢了，为何要这样扭扭捏捏。
是了，他送楚宁东西本就应当，日后……
程御红着脸想，日后，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楚宁的了，何况是这小小的一本书。
一定是因为昨晚要画的事情还落在他的心里，羞耻感还未散去，心里也不知在莫名心虚什么，让他现在连送本书都瞻前顾后的。
一番思考，呼吸都重了两分，定是屋里太闷，程御迈步走向窗台，将窗户往外打开。
身子微微一滞……
月色还未窥见，却见一张更胜月色的娇美面容。
绰约多逸态，顾盼生辉。
“你……”双手下意识捏紧了窗沿。
楚宁一阵尴尬，她只是因为好奇心爆棚，想走近几步看看，谁知道程御突然就推窗而出。
社死现场。
有什么比偷看帅哥却被当场抓包更尴尬的事吗？
楚宁赶紧随便找了个借口，“那个，我是因为看你房里灯还亮着，想问问你要不要吃点宵夜？”
程御可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楚宁也只是客套地问一问，想着赶紧瞎扯几句，回房睡觉去。
却不知程御一直记着当时拒绝喝她那碗绿豆汤的事，听楚宁这么一问，立马便回，“吃。”
？？？？？？？
楚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只好硬着头皮去厨房开火，程御也跟着，打算去帮她打下手。
今天做饺子还剩了一点肉，放在井里冷藏，楚宁去取出来，打算做个馄饨吃。
将肉沫剁碎，香菇、葱姜也切碎，混在一切，加个鸡蛋，再放入调味品搅拌均匀，馄饨馅儿就做好了。
包馄饨简单，她干脆交给程御，自己去调汤底的味儿。
谁知一回头，楚宁险些没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