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东瀛忍者

史昂童虎两人立刻冲出了房门，黄尧紧跟在他们身后，赵维却是一脸懵逼，和程怡、陆云眉三双眼睛相互看了看，也跟着出去了。

“公子，别出来！”史昂看到赵维出门之后喊道，赵维立刻停住了脚步不知所措。黄尧也说道：“怡儿、云眉，带公子退回去。”

“啊？哦……是！”程怡不知所措地应了三个字，突然，童虎猛一回头，大喊了一声“小心……”。

“头顶”两个字还在童虎的喉咙里没喊出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程怡和陆云眉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和脖颈就分别遭到重击，倒在地上，黄尧暗叫“不好”，那黑影拔出了一把匕首，迅捷地刺向赵维。

赵维早在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其实也就有了警觉，见那黑影向自己而来，他的反应也不慢，当即向后退去，可是一个没注意，绊住了门槛摔倒。

那黑影一个箭步，左手伸过来要抓住他的态势，赵维本能地朝一边滚去，又避开了一次，两年兵终究还是没白当，身体虽然是个孩子，但是反应速度和身手还是很快的。

一击不成，黑衣人显然有些慌乱了，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刺了下来，刀尖抵在脖子旁边的地板上，赵维眼疾手快，立刻抓住黑衣人的手腕，一脚踢向她小腿。黑衣人一时不察摔倒，赵维立刻翻身与她扭打在一起，两人一时竟然不分伯仲。

黄尧、史昂和童虎三人冲进屋里，童虎一棍子打在黑衣人的右手手臂上，将她的匕首打落。赵维立刻占据了上风，侧身，手脚并用地锁住了黑衣人的四肢，使她不能动弹，史昂拔刀架在她脖子上，彻底制服了她，赵维这才松开。起身之后，赵维才发现，这黑衣人身材很是矮小，根本就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

黄尧扯下了她脸上的黑布，连同头巾一起扯了下来，所有人都惊讶不已，这黑衣人不仅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尤其是程怡和陆云眉，看到刚才袭击她们姐妹俩的“刺客”竟然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的时候，两人是非常震惊的。

看这女孩面黄肌瘦的样子，想必是长期食不果腹，赵维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觉得刺客气力不足。

“すみません！すみません（对不起）！”女孩带着一副惊恐的表情说道。

“日本人？！”所有人愣住了，趁着史昂出神的一瞬间，这女孩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泥丸一样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噗”的爆炸声之后，炸起一团白烟，史昂只觉搭在她肩上的刀突然一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孩已然脱离控制。

“哎！”史昂大吃一惊，但是女孩没跑出几步，迎面飞来一支短箭，正好射在她肩头上，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

第二天中午时分，女孩渐渐醒转过来，肩头的箭伤还在隐隐作痛，床榻旁边，柏映雪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醒了？”

“这是……哪里？”女孩用一种很生硬的汉话问道。

“东宫。”柏映雪回答，随后对门外喊道，“程怡，去跟殿下说，日本的女忍者醒了！”

“是!”

那忍者又问：“东宫是什么地方？皇宫吗？”但是映雪没有回答她。

日本古代忍者有诸多称谓，飞鸟时代开始有了忍者这个行业，当时叫做“志能便”，奈良时代叫“斥候”，战国时代的叫法更多，最流行的是“乱波”，到了江户时代，“忍者”这个名称才正式确定。赵维自然是不知道日本战国时代之前，忍者有这么多名称的，跟史昂他们说到这个小女孩，他都脱口而出“忍者”这个词，所以柏映雪也自然而然地称呼她为“忍者”。赵维更是不知道，因为他无心地一嘴，“忍者”这个词没多久就正式流传开来，比原来的历史早了几百年。

过了不久，赵维就在程怡和陆云眉的陪同下过来了，陆云眉搬过一张凳子放在床头，赵维当即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问：“怎么样，会说汉话吗？有什么想说的不？”

“すみません（对不起）……”那女孩开口就是一幅很诚恳的语气。

“诶，别和我说对不起。”赵维摆摆手，指了指程怡和陆云眉说，“这个对不起你更应该向她们俩说，昨晚我只是吓了一跳而已，她们俩可是确确实实被你打伤了的。”虽然赵维从没学过日语，但是像“对不起”、“谢谢”、“什么”和“混蛋”几句典型的口语还是听得懂的。

“对不起！”她再一次道歉，面前的程怡和陆云眉却仍是一脸的警惕。

“原来你会说汉话，那就省很多事，你叫什么名字？”赵维问。

“杏……杏子，银杏的杏。”

“杏子？这只是名字吧，你姓什么？”赵维问道。

“我……不是贵族，所以……只有名没有姓，名字是师父给我取的。”杏子说道。

赵维一时愣住了：“啊？”他不知道，日本人在明治维新之前，只有少数贵族才有姓氏，普通人都是没有的，而且明治时期，日本政府下达“凡国民，必须取姓”的命令，日本的平民才匆匆忙忙为自己取一个姓氏，而且……很多人都是随便乱取的，所以日本人的姓氏就十几万个，而且其中不乏“犬养”、“猪口”、“鬼冢”这类令人哭笑不得的姓氏。

赵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程怡，程怡贴过来小声说：“之前听先生说起过，日本好像真是这样的，真的是化外之地。”他点点头，原来还有这说法，看来自己的世界历史真的欠缺很多……

“不是贵族，那你怎么会说汉话？而且还识字，知道自己名字是银杏的杏，日本的平民有几个能做到你这样的？看来，你的师父没教会你怎么撒谎。”柏映雪反问道。

“我的汉话和汉字是师父教的。”杏子说。

“那你师父是谁？”柏映雪追问。

“我师父是中尊寺的妙木禅师。”

赵维问：“禅师怎么会教你忍术的？”

杏子大惑不解：“什么是忍术？”

赵维说：“你昨晚屋檐藏身和白磷做的烟雾，都是你师父教你的吧？这些本事都是用来暗杀和刺探的，在大宋，你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谍者，也叫间谍，你们日本的谍者我称之为忍者，你的功夫叫做忍术，一个禅师怎么会教你忍术？”

杏子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是师父收养的孤儿，师父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

“看来这位妙木禅师遁入空门之前也是一位忍术高手，杏子，昨天晚上的事情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杏子说：“我不是想杀你，只是被人追得走投无路，所以不小心闯进了你的家，没想到……”

“没想到碰上一屋子的武林高手？情急之下为了脱身，想挟持我做人质？”

“哈依！”

赵维笑了，说：“你还有件事没交代。”

杏子不安地问：“还有什么？”

“为什么偷东西？别不承认，昨天从你身上搜出来两锭黄金。”

“我……我3天没吃饭了，很饿……”杏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惭愧地低下头。

“嗯，昨天跟你打架的时候看出来了。”赵维说着，从旁边拿过来一支箭，“这是昨天晚上射伤你的短箭，看这样子，追杀你的也是跟你一样的忍者，他们为什么杀你？”

“他们，是我师父的仇人，在日本就追杀我，一直追到了大宋！”

赵维向前倾了倾身子，直勾勾地看着杏子的眼睛，问：“那你想摆脱他们的追杀吗？想安安心心地吃饱饭吗？”

杏子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想！”

“那……做我的侍卫怎么样？”

“侍卫？！你是什么人？”

“这里是东宫，我是这里的主人，你说我是什么人。”赵维说。

“东宫又是什么地方？皇宫吗？”

陆云眉冷哼了一声，说：“东宫是皇宫的一部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就是你昨晚差点伤到的，大宋的太子殿下，你可知道如果他被你刺伤了，你们整个日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殿下真是大度，竟然能放你这个刺客一条生路。”

“多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杏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赵维阻止了她：“行了，你身上还有伤，就不用行什么大礼了，好好养伤……哦对了，你当东宫侍卫是要登记在册的，光有一个名字不行，还得取一个姓，我替你想一个如何？”

“蒙殿下赐姓，是我的荣幸！”杏子感激地说道。

“嗯……诗经有云，岂曰无衣，与子同泽，‘泽’指的是穿在铠甲下面的衣物。不如你就姓小泽吧，小泽杏子！”

“是！多谢殿下。”小泽杏子回答道。

看她对中原礼节如此的熟练，赵维始终觉得，她不可能是普通的东瀛女子，不过无所谓，虽然杏子的话不全是真的，但赵维可以肯定昨晚的刺杀是个误会。

史昂带着几个东宫的侍卫，和童虎一起去搜寻昨晚射杀小泽杏子的那些忍者了，昨天晚上史昂很尴尬，一个12岁的小女孩居然能从他这个东宫侍卫的刀下逃走，然后又被另一拨人射伤，再说是轻视了小女孩的能力，作为东宫侍卫统领的他脸上也挂不住，感觉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一样。不过，童虎的能力倒是令他暗自佩服，这家伙话不多，功夫了得，心思也十分缜密，昨天晚上他第一个发现小泽杏子藏身的方法，太子说过想让他担任东宫侍卫的总教头，也没有看走眼！

史昂用东宫的令牌去皇城司找了不少的人手在临安城里秘密搜查，又去禁军军营找冯晟帮忙，严格盘查临安城门进出的人员，成功地把追杀小泽杏子的4个忍者逼了出来，可惜这些忍者眼看陷入绝境，全部抹脖子了。

虽然没抓到活口，但是从其他的线索和证据可以判断，小泽杏子确实是被追杀，无意中闯到黄尧的府邸，因为身无分文走投无路，顺便拿些银两，没想到被史昂、童虎和黄尧三位高手堵住了，为了脱身，靠忍术藏身于房门前的屋檐下，不想还是被童虎发现，恰好这时赵维走出房门，听史昂的话，看他的神情，猜测赵维可能是这家人里的重要人物，于是她铤而走险，意欲挟持赵维以求脱身，不料赵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有所警觉，自己忍术的功夫粗浅，身为女子肯定比不上赵维一个男子的气力，袭击不成反被抓住。在史昂的刀下，杏子尝试用白磷制造烟雾来逃跑（这是基本的忍术之一），结果没想到被外面要杀她的忍者射伤。

回到东宫的史昂听说赵维将小泽杏子留在身边做贴身侍卫，很是担心，可赵维却问他，如果是他史昂要雇佣刺客行刺，会把刺杀行动搞得如此拙劣吗？史昂细细想来也有道理，小泽杏子虽然是忍者，但是年龄尚幼，忍术功夫粗浅得紧，昨晚能在他面前遁形不被发现，很大程度上是自己疏忽了，真要打起来，这杏子连赵维都不一定打得赢。任谁也不会去雇佣这么一个低级的刺客来行刺大宋的太子，就算雇佣今天死的那4个忍者都靠谱得多……不过，这小泽杏子倒是很有天分，仅仅12岁就能有如此迅捷的身手已属少见，与她同龄的程怡和陆云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打倒在地，如果假以时日，小泽杏子必然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