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到底谁更精明
掌柜显然没想到闻依澜会这么敢要价,脸上短暂的有为难表情一闪而过,随后便对闻依澜认真道:“姑娘,你也该知道你用的布料不是什么好料子吧?”
“掌柜的说笑了。”闻依澜似笑非笑地反问:“你买的应该也不是这粗布裳裙吧?”
掌柜被她一噎,顿了顿,冷淡的眉眼很快缓和下来,再度向她确认:“那么,五十两,还请姑娘不要再将这裳裙的样式另卖。”
“这是当然。”
两人很快便达成了交易,看得红叶目瞪口呆。
等闻依澜从布庄伙计的手中接过一包银子的时候,红叶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她看着闻依澜就像是放干粮那么简单地就把一整包银子都放进了小背篓里,愣神片刻,忍不住低声呵斥道:“你放得也太随便了吧?!万一被人偷走怎么办?”
闻依澜心大得很,“就是因为随便一些,别人才不会起疑心。你若是当个宝贝一样抱在怀里,那才会被人惦记上呢!”
话说得还挺有道理。
红叶无从反驳,只好解下了背篓,自己小心翼翼地把那包银子压在最底下,才暗暗松了口气。
小镇街道上车水马龙,叫喊吆喝声不绝如缕,行人匆匆,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在她们两个乡下来的女子身上。
重整行装后,红叶便卷着闻依澜的袖子快步往前走去。
许是她探究的目光太明显了,闻依澜想当做没看见都不行,只好撇头问她:“我脸上有东西吗?”
红叶表情复杂地摇头,“我只是纳闷,你改的衣裳虽然好看,可加起来也卖不到五十两银子吧?何况女子体型环肥燕瘦种种都有,纵然好看,她们也未必能穿得上去,这买卖他们做得赔了吧?那掌柜看着精明,没想到也是个傻的……”
现在的钱都这么好赚了吗?
闻依澜哭笑不得,她打趣道:“你还真以为那布庄掌柜把那些旧衣料做的裙子买走,是想倒卖赚钱啊?”
“不然呢?”红叶没做过买卖,不懂经商,脑子是直线型思维。所以那副反问时候的无辜样子,看得闻依澜既无奈又觉得可爱。
侧身躲过一辆慢行的马车,闻依澜反手握紧了红叶的手,轻声问她:“你觉得我改的那几件裳裙的样式如何?”
红叶回忆了下,直白道:“很好看啊。”
“要是用最新最好的布料裁成这种样式,你觉得它会受欢迎吗?”
“这是自然。”红叶回答得理所当然,一瞬间后她也很快就明白了闻依澜的用意。“啊,所以你卖掉的并不是那几件衣物,而是它们的样式。”
如果红叶和闻依澜生在一个时代的话,就会知道,闻依澜卖的是设计。真正的原创价值极高,在这里能卖到五十两银子,虽然没有达到闻依澜的预期,不过她对于能够解决眼前的麻烦,她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等回来的时候,我能扯几条布做新衣裳嘛?”闻依澜终于有底气跟红叶提出要求,得意的样子像获得了胜利的小螃蟹,就差没叉腰了。
红叶看她还穿着自己改过的旧衣裳,一时间语塞。
钱是小夫人赚的,还主动交给红叶来保管,不给她添两件新衣裳似乎也说不过去。
于是红叶便松了口,无谓挥手道:“依你依你,先去给主子抓药。”
“那抓完药能买两只烧鸡回去吗?刚刚有家店飘出来的烧鸡味儿可真香!”闻依澜说得冠冕堂皇,“就当给云……夫君补身子了嘛!”
一提到云清和,红叶就会心软答应。“也成,主子近来吃得是过于清淡了些。”
见状,闻依澜得寸进尺:“那我能再要两块桂云坊的糕点吗?”
“水果是不是也要买点?这个季节的雪果正甜~”
“……”
“还有还有,”闻依澜正掰着手指数得欢,无意间对上了红叶要吃人的眼神,当即把剩下的话都咽回了喉咙里。“好吧,那就不买了。”
闻依澜三句不离吃,可想而知,以前的日子即便是过得艰难,在饮食这方面也没怎么受委屈。
跟着红叶来到了之前常抓药的药铺,那药铺老板显然是记得红叶,见她领着一个没见过的姑娘来药铺,便热情地招呼她们。
“云姑娘可是好久没来了,家中病人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转?”
闻依澜忍不住多看了这药铺老板一眼,浓眉大眼,脸有横肉,笑起来虽然显得憨厚顿时,可她的眼睛稍微往下一挪,就看见了那颗黑红掺半的心。
啧,多半是个奸商。
红叶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还不待她说些什么,就听闻依澜爽朗笑道:“老板这是担心自己没生意可做吗?”
那药铺老板脸上的笑容一僵,嘴角抽了几下,“姑娘您可真会说笑,医者仁心,我若真是这么想,这药铺哪能开到现在呢?”
“说的有道理。”
红叶从袖口摸出一张药方,叮嘱那药铺老板:“邹老板,这次多抓几副药,要多备用着的。里面的几味药,劳烦您换成……”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闻依澜拽了拽。红叶纳闷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事。”闻依澜将那药方递给了神色怪异的邹老板,催促道:“不用多抓,就先抓两帖即可。劳烦您手脚快些,我们还要趁天黑之前回家呢!”
待那邹老板拿着药方转身的时候,闻依澜才压低了声音问红叶:“你怎么寻着这儿来抓药?这个邹老板一看就不像好人。”
红叶只当她闹性子,无奈地叹一口气,“你也知道主子过得并不如宫里那些富贵的主儿,自从搬出来之后,宫里的那位便由着他自生自灭,日子一度十分拮据。主子所用的药,镇上其他的药铺都卖贵了快一倍,只有这家铺子肯便宜些卖我们。”
“那你就没想想,便宜卖的理由是什么?”闻依澜心中已经猜测了个大概,便用怜爱的眼神看着红叶。
宛若看着一个傻子。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邹老板的手脚很利索,趁着她们说几句话的功夫便已经抓好了药。鼓鼓的药被暗黄色的纸包着,细细的绳索交叉一扎,就成了便于拎提的模样。
“姑娘,药抓好了,一共是六钱银子。”邹老板搓了搓手,眉开眼笑,映在闻依澜的眼睛里,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钻进了钱眼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