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宫内消息
“随便养养,就自己好了。”云清和想到了那位老大夫的叮嘱,眉角一挑,连唇角都跟着上扬。
赵靖悄悄地抬眼望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就知道其中必定有隐情。
赵靖跪着往云清和的跟前凑了凑,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殿下用了什么法子,保养得如此得当?”
云清和终于肯将自己的目光从手中的书上移开,戏谑地看着他,挑眉笑道:“你想知道啊?”
他素净的面上带着少有的狡黠,眼中尽是算计,赵靖吞了吞口水,决定不再问这个问题。
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赵靖一边搭脉,一边对云清和啰嗦着道:“宫里头啊,最近可出了件大事,把前朝后宫都给吓得不轻。”
云清和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二皇子啊,遇刺了。”
赵靖说完这句话,就一直偷偷注意着云清和的表情,谁料云清和冷冷静静平平淡淡,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他的手里一直拿着一本书,书皮上的字被压得看不见,赵靖无趣地撇了撇嘴,继续说:“就在六皇子百岁宴的那天遇刺,好像伤得还挺重的,到现在还在紫微宫里的床上躺着呢。”
云清和终于有反应了,他将书撂下,转而正脸看向了赵靖,饶富深意地问他:“好像?”
赵靖点头。
云清和似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你堂堂御医院的三品御医,该不会连二皇子的脸都没见过吧?”
松开了搭脉的手,赵靖嘿嘿一笑,厚颜道:“嗨!殿下您也说了,小臣不过是个三品御医,上头多的是那六七品的御医给二皇子看病,还轮不到小……”他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妥,便立时住了嘴。
云清和的目光无比核善。
宫内的皇子一受伤生病,动辄六七品的御医前去探病;可到了皇长子这儿,却只能轮到赵靖一个三品的御医。叫外人听去了,岂不是笑话一桩?
为免皇长子殿下将跋山涉水的自己赶出空山,赵靖只好清了清嗓子,转而说起了旁的事。
“虽说都是皇家子弟,不过终究还是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孩儿,这个时候就开始争权夺势,未免也太早了些。”
“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另有他意。”云清和破例动手为他倒了杯水,将茶盏放到了赵靖的面前。
这间隙,赵靖仰头牛饮茶水,云清和却是看见小夫人的房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又慢慢地合上了。
赵靖解了饥渴,放下茶杯后,大叹一声:“据影子们回报的消息,说是二皇子的伤势并不严重,而且早就好了,只不过一直是装得很重。他养伤的时间越久,皇上就越着急,自然就越着急找出那个刺客。”
都不是傻子,这个机会让各路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云清和亦道:“时间越久,也越有利于他们在暗中动手脚。”
“是这个道理!”赵靖还想着等皇长子发表一下见解,结果半晌都没听见云清和再开口,于是他又说起了另外一个消息。
“三皇子一脉最近也不大老实,动作频频,看起来有点像是要和经商牵扯上关系。他们暗中收购了不少郡城中买卖做得火热的产业,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云清和道:“做买卖,自然是赚钱求财。他们大约是想暗中囤积实力,兴许有哪一天能用得上吧?”
“您说得是。”赵靖摊开了自己的针囊,对着云清和抱拳作揖。“还请殿下回房内脱衣,让小臣为您针灸。”
赵靖是忠诚地效命于皇长子云清和的人,他投在云清和麾下的目的很简单——云清和的病是真的很棘手。
向来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的赵靖虽然只是个三品御医,不受宫中看重,其主要缘由便是他自己懒散,不屑虚名。在皇家里当大夫的危险系数高,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赵靖怕麻烦找上门来,便一直韬光养晦,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御医。
直到他几年前被指派来空山为皇长子看病。
这一看,居然将他给难住了!
云清和的心疾始终不见好转,若不是宫中有规矩,圣上也不允许,否则他还真想留下来研究一番。
来空山是个苦差事,宫里又不给补贴,自然没有其他的御医愿意来,所以长此以往,赵靖便成了唯一那个按时往这儿跑来看病的御医了。
点了根火烛,赵靖自信满满地道:“小臣回去跟御医院的众位御医研究过殿下的病情,这服药固然重要,若是能再加上针灸辅治,便再好不过了。”
云清和却睨他一眼,不为所动。
“不必了。”
“啊?”赵靖面露疑惑,捏着长针的手微微一顿,“殿下,虽说您的病情有所好转,可治愈心疾毕竟是条长久之道,若因一点回缓便懈怠,很快便会遭病情反扑的。”
云清和终于放下了他的宝贝书,瞥了一眼开了条缝儿的屋子,对赵靖道:“稍后你重新开帖药便可,正好你来了,给我家夫人也一并看看吧。”
“小臣遵命。”赵靖下意识地应了下来,却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当即失态高声询问:“殿下成亲了?!”
“……”
躲在屋内的闻依澜被饥饿折磨,她恹恹地缩在被子里想着红叶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心心念念的姜糖水和清早蒸的包子端来。
外面那个人怎么还不走?碎碎念的像个和尚在念经,絮絮叨叨的好烦啊!
就在闻依澜的负面情绪一拥而上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脚步声离她房门很近,于是便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迅速地躲回了被子里面。
待门推开,脚步声行至她的床边。
“夫人?身子可有好些?”云清和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闻依澜还没动,便觉被子上被他轻轻地拍了几下。
“有大夫来了,让他给你瞧瞧。”
坦白说,在赵靖的记忆里,云清和还真没怎么对人有过这般的和颜悦色。
到底是娶了亲的人,连脾气也柔软了不少。
闻依澜羞得躲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了出来:“我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用不着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