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和饲养员约好明天一起去游乐园后, 宁朝朝把最近要准备做的事在纸上写好。经过木兰市的时候，给新员工买衣服和员工制服，看他们的样子, 应该还需要一台手机。小奥浮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养好，可以开始手术，做完眼部手术, 就能够恢复视力。帮大象森林修路；救助站说最近救了只小苍鹰和小鹿，要尽快接过来；许阿姨喊她一起出海去看虎鲸。……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 从最开始接手这家动物园, 忐忑不安还以为下一秒会原地破产, 到现在, 居然还有余力帮助其他动物。宁朝朝双手合十，默念：感谢异世界。感谢老板。她睡觉的时候看眼时间, 已经11点了, 那对交流感情的兄弟居然还没有回来。“真是兄友弟恭啊。”宁朝朝躺在床上，感慨一句, 轻轻说声：“晚安。”等到第二天醒来时, 是早上六点, 闹钟尽职尽责滴滴滴，打破她的美梦。宁朝朝挣扎着爬起来，去给萨拉弗切肉。走出门, 她发现几个员工聚在一起，站在树下, 似乎在议论什么。在一干人中, 师暮显得最为显眼, 不独是他最高, 他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 让人总能第一眼注意到他。牧匪阳注意到宁朝朝出来，微微笑开，喊了声朝朝，其他几个人也转过身，和她说早安。宁朝朝还有点不习惯，挠了挠翘起的呆毛，和大家说早安。她看眼这几个人，愣了一下，问：“向浮呢？他还没回来吗？”师暮走过来，说：“他回来了，但是现在，不太方便。”至于哪一方面不方便，他不说，宁朝朝也不好问。“哎，？”宁朝朝抬头看眼师暮，青年的左脸多了道擦伤，淡红色的伤斜斜横在眼下，让这张漂亮的脸显得有点破相，她好像知道什么，问：“你们的交流方式，不会是打架了吧？”师暮：“咳咳。”宁朝朝：“等着。”她回到房间，找了块创口贴，给师暮贴上，然后重申员工守则新增条款，不许打架。师暮俯下身，乖乖让她贴创口贴，长睫如羽，轻轻颤动，在金色的眸里投下细碎的影子。清晨的阳光里，宁朝朝看着他的脸，手指触上他温热柔软的皮肤，突然愣了一下，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好奇怪。她心里嘟囔一声，往后退步拉开距离，“总之，不要再打架啦。”师暮笑笑，点了下头，倒是很顺从地说：“好。”宁朝朝今天约点点饲养员一起去木兰市，早餐的时候就问新员工，有什么需要采购的东西。牧匪阳白芜都想要和她出去，但师暮开口后，他们就不争了。宁朝朝扫了眼，确认他们之间的地位。师暮应该是他们的大哥，他身上本来就很有王者的气质，也不像向浮那样锋芒毕露，可就是让人忍不住看着他，听他的话。她点点头：“好呀，那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们还

可以去游乐园。”师暮：“游乐园？”宁朝朝尝试向他形容，“就是一个动物游乐园啦，里面有头超级可爱的小雪豹！”“超级可爱”四个字一说完，她就面对刷刷几道幽怨的视线。宁朝朝：？？？哈喽，这些人的目光怎么显得不太对劲？白芜咬口窝窝头，“怎么就超级可爱了，我看也就那样，连翅膀都没有。”牧匪阳：“他心里有别人，都不来这边。”师暮不说话，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宁朝朝心里涌起愧疚感，感觉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夸别家动物园的雪豹啊？但是雪豹明明就超级可爱呀。她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员工的问题。雪豹就是超级可爱！这次是师暮坐上她的小黄车，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他看见仪表盘前的小狮子，眸光微动，问：“我可以摸一摸它吗？”宁朝朝想着，他和向浮虽然是兄弟，但比向浮那个幼稚鬼有礼貌多了。要是向浮，现在说不定拿起小狮子玩偶，要去拍它的尾巴尖和屁.股。在迫害小狮子上面，向浮一直有一套的。宁朝朝朝师暮点头，“当然可以呀。”她拿起小狮子，翻转过来，让他看小狮子的尾巴尖。萨拉弗是头从头精致到尾的小狮子，连尾巴尖都是漂亮的桃心状。“等我们回来，我带你去看萨拉弗。”宁朝朝说起自己的小狮子，忍不住翘起嘴角，语气掩不住骄傲，“它可是我们动物园的营业标兵，见过的人都夸漂亮！”师暮微微笑开，轻轻点了下头。宁朝朝开车到门口，直播间的超能力果然神奇，游客们看见广场上出现的游乐设施，居然没一个人觉得奇怪，反而很兴奋地上去玩。昨天她也试探性跟宋叔提起这件事，宋叔反问，这些东西不是早就有了吗？看来又是直播间能自动帮她把不合理的地方弄成合理，这样她也不用烦恼怎么解释这些违背常理的事情了。感谢钞能力、感谢超能力。她再次默念。和点点饲养员约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开车到木兰市，就差不多这个点了。她直接驱车前往游乐园，园外售票处排队如长龙。宁朝朝羡慕地看着排队的长龙，喃喃：“好多人。”本来她以为自家动物园每天来的人就很多了，没想到游乐园这边更多，外面停车场车全都停满，路边的停车位也早被占完。她开车转几圈，总算找到个停车的地方，接通饲养员打来的电话。点点的饲养员姓张，叫张突。但因为一直发量稀薄，后来又惨遭点点迫害，头发不剩几根，大家都喊他张秃，他自己对这个名字也挺接受的。张秃：“园长园长，我就在门口，你到了吗？”宁朝朝打开车门，老远就看见人群里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朝他打了声招呼。张秃眼睛一亮，喊声园长，朝她走过来。宁朝朝推开车门迎上去，注意到张秃身边还跟着个很好看的青年。她带着师暮走过去，奇怪

地看向青年，心想，这也是张秃喊过来一起去看点点的朋友吗？青年朝她伸出手，笑着眨眼，“你好，我叫蓝星雪，不过你喊我暴暴就好了。”宁朝朝点点头，准备伸手时，旁边师暮先往前一步，握住暴暴的手，“你好，师暮。”暴暴：……师暮不轻不重地握了握他，仿佛警示。他冷哼一声，收回手。宁朝朝问：“这也是你的朋友吗？我还以为只有你在。”张秃摸了把自己的秃头，“哎，我也刚认识他，他是个推销员，昨天半夜敲我门，推销什么特效生发水。”宁朝朝“啊”了声，呆呆说：“特效生发水？”张秃：“是啊，一听就是卖假药的嘛。但我听这小孩无家可归，怪可怜的，就让他到我家睡一晚。然后他就跟我来了。”暴暴很生气，“不是假药，是真的！我专门从浓云星系带回来的，我说了我没骗你！”张秃：“唉，好好好，你没骗我。年纪轻轻的，多读点书，还是别卖假药了。”青年漂亮的脸气得都扭曲了，最后只能哼口气，嘟囔着表示，你又没有用过，你怎么知道是假药，有本事你先用一次啊？张秃摸把秃头，讪讪笑：“那不行，长出头发以后，点点还怎么舔我。”他们早就买好票，可以进入游乐园。张秃带着宁朝朝往前走，知道师暮是她新招的员工时，他感慨：“你们动物园招员工的要求也太高了，一个一个都长得这么逆天。”说着就悲伤叹气，“像我这种肯定是没办法到园长你这打工的，但暴暴说不定能来呢。”宁朝朝：“不高！我们要求真的不高！绝对不是按颜值来的，你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热烈欢迎你们！”到检票口，检票处的人认出张秃，“秃子，你怎么又回来了？”张秃：“我回来看点点，不行吗？”“行行行。你进去 ……等等你后面跟着谁？”接下来，好几个保安赶过来，围在宁朝朝周围，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宁朝朝被他们瞪得有点怕，不懂她只是来看下点点，这群人干嘛这么凶？难道因为她是云间动物园的园长？园长就不能当顾客，不能当一次上帝吗！师暮挡在她的身前，眉头轻皱，“不能进？”宁朝朝从他身后探出头，强调：“我们买了票的！”暴暴和张秃被他们推搡着进入园内，只剩下宁朝朝和师暮在外面。张秃站在门里，大声喊：“你们干嘛啊，买了票都不让人进来嘛？”周围游客们看见了，不由议论起来，保安面上挂不住，只好打个电话，没多久，大森就和一个负责人一起过来。宁朝朝看见大森，惊讶地说：“你们果然有勾结！”大森脸都气绿了，“什么是勾结？我来拍摄素材，这就叫勾结，你说话注意点！”宁朝朝点头，“好好好，我说话注意点。”旁边很多游客看着，负责人也不好直接拦着，不许他们进去。但是自从前段时

间，云间动物园开张后，网上对游乐园的舆论就开始转向，开始讨论这种营业模式是否有虐待动物的嫌疑，搞得他们焦头烂额的，都有心理阴影了，生怕宁朝朝一来又出什么事。负责人：“你可以进去，但不能开直播，我知道你也有直播号。”要不然她开着直播，一边抨击他们游乐园，会造成很差的影响。他也只是个打工人，只好说：“希望你能理解。”宁朝朝：“理解理解，我们只是来看小雪豹的。”负责人一惊，想起小雪豹连夜越狱的那天，为了那件事，园长还专门把张秃给开了。但现在小雪豹被关在园子里，就算有翅膀，也跑不出来吧。他得到承诺，就放他们进去，大森还有点心有余悸，挡在他们面前，不想让宁朝朝进游乐园。围观的游客们发出一阵嘘声。本来人家买了票，不肯放人家进去就不占理，何况被挡在外面的两个人还颜值超高。一个少女走过来，高声问大森：“消费者买了票，还有不许人家进来的道理吗？有本事你们一开始别卖票啊，要是小姐姐想追究的话，都能告你们了！”游客们纷纷点头：“没错。”“去个游乐园还分三六九等了吗？哪有买了票还把人挡在园外的道理。”少女说完，对着手机一脸兴奋地说：“姐妹们我做得对吗？”————遐小冉是个跳舞区的大主播。今天来游乐园，只是为了拍一个生活vlog，没想到在门口就遇到保安拦住一对男女，不许他们进去。她本着吃瓜的心态靠近，一看见那两个人，眼睛就亮了起来。这颜值！这身材！这是什么神仙哥哥神仙姐姐！看见漂亮姐姐被欺负，遐小冉这个暴脾气就忍不住了，拿着手机跑过去，对游乐园一顿输出。她虽然是个舞蹈区主播，输出能力也是不差的。“小冉好样的！”“正道的光洒在大地上。”“哟，这不是大森吗？几天不见这么拉啦？”“小姐姐朝你笑啦，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宁朝朝看见这样见义勇为的女孩，忍不住笑起来，和她说声谢谢。刚才还拿消费者法怼得大森脸色铁青的张扬女孩，一听到她说谢谢，马上就脸红了，扭捏着说：“不用客气啦，本来就是他们做得不对。”“对啦园长小姐姐，你们想去看什么？”宁朝朝：“我们要去看雪豹。”遐小冉：“我也想去看雪豹，一起吗？”她绝对不是馋两位的颜值。宁朝朝笑，和师暮对视一眼，师暮没什么意见，表示都行。于是她也点头，欣然答应与遐小冉同行。一进动物园，张秃他们就跑过来。遐小冉看见暴暴，又是眼前一亮，“哇哦。”这是什么美女帅哥大聚会！在路上，遐小冉通过观众弹幕，知道游乐园和云间动物园那件事的始末，气得大骂大森和游乐园无耻。暴暴和她意气相投，一起骂游乐园无耻。张秃瑟瑟发抖地

走在旁边，为自己是游乐园前员工感到羞愧。遐小冉：“要不是为了小雪豹，我才不过来呢！”暴暴：“没错！都怪小雪豹太好看了！”遐小冉：“以后我要去园长动物园看小狮子，听说小狮子长得更好看。”暴暴：“没……错了！我觉得还是雪豹更可爱。”他们一路直奔雪豹馆，没有过多停留。游乐园没有云间动物园那么大，很快，他们就来到雪豹馆前。小雪豹是游乐园的明星动物，玻璃外围着好多人。宁朝朝趴在玻璃前，第一次看见小雪豹住的地方。这是间并不大的笼舍，有个供小雪豹攀爬的木头架，还有台制雪机，底下铺着浅浅层雪。雪地有点脏，馆内也没有什么供小雪豹躲避游客视线，单独休息的地方。她忍不住皱了下眉，本来觉得自家动物园没条件饲养雪豹，现在看，这里还不如她家呢。地方太小了，和她家萨拉弗坐拥的草原比，这么点地方简直寒碜。不过她也知道，除开她家，其他动物园拨不出这么大的地方，来让小动物们有足够空间休息运动。不过就算没有地，总能在里面搭个类似洞穴的地方，让小雪豹能有独自纾解压力的时刻，不然它很容易抑郁吧。这样无死角都能看到小雪豹，倒很方便观众观看，可是，显然对小雪豹不好。她的目光落在木头架下。小雪豹蜷在宁朝朝咬了下唇。遐小冉也心疼地说，“上次我来的时候，点点看上去很神气漂亮的，怎么变成这样了，看起来好没精神。”张秃看得眼圈又红了，“我以前给点点搭的东西被他们拆了，这群人，照顾它一点都不用心。”他趴在玻璃上，带着哭腔说：“点点，点点你醒来看看爸爸呀。”暴暴拧眉：“还没死呢，你一副哭丧样子干嘛呀？”张秃：“你懂什么！”或许是听见他的声音，小雪豹叼着尾巴，睁开银色的双瞳，看了过来。张秃朝点点招手，“看爸爸！爸爸在这里！”小雪豹伸个懒腰，微微眯起眼，毛茸茸大尾巴摇动着，可爱得游客捧着心脏说受不了。它看眼张秃，张嘴无声“喵”了声，权当打招呼，然后在张秃泪眼汪汪期待的眼神里，义无反顾地冲过来。冲向了宁朝朝。小雪豹走来走去，一个劲蹭宁朝朝贴在玻璃上的手掌，边蹭边咕噜咕噜。隔着玻璃，宁朝朝摸不到它，但是注意到它确实瘦了点，皮毛黯淡粗糙，没有最开始那样漂亮神气。不过还好，肉眼看没有生什么病，只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张秃：“呜呜呜，点点，你一定是在想爸爸，对不对啊？”小雪豹蹭宁朝朝，对着她发出喜欢的声音：“咕噜咕噜咕噜。”张秃：“我知道，你是最爱爸爸的点点！”小雪豹爪爪趴着玻璃，黑中带粉红的鼻子贴过来，很想和玻璃后的少女贴贴。张秃：“呜呜爸爸好感动，爸爸也爱你！”小雪豹继续看

着宁朝朝，“咕噜咕噜。”其他人都陷入诡异的沉默中。暴暴拍拍张秃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什么。遐小冉感慨，这个“爸爸”心态是真的好。这都能自我安慰吗？游客们不知道发生什么，大概猜出原委后，也都表示对游乐园的不满。他们很喜欢小雪豹，看见小雪豹重新站起来，有活力地陪宁朝朝玩，也跟着开心起来。比起缩在木头架下恹恹的小雪豹，现在上蹿下跳还会后空翻的点点，才是他们喜欢的模样。小雪豹看见宁朝朝和饲养员后，恢复原来活泼的性格。它本来就很喜欢和游客互动，听见喝彩声，连翻几个后空翻，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摇去。陪小雪豹玩一会，看它终于活泼过来，宁朝朝放下心，想再去看看其他的地方，毕竟门票也要两三百呢！张秃和暴暴留在雪豹馆前，陪着小雪豹玩，她慢慢走出人群，来到道路旁边，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大象。一列象车缓缓朝她走来。嘈杂音乐声里，游客们坐在大象上面，兴高采烈地望着。有的是四个，后座是父母抱着个小孩。一个小姑娘害怕地趴在父亲怀里，眼里噙着泪，问：“为什么要踩在大象身上？大象不会疼吗？”男人回：“这个项目要88块一个人呢，什么疼不疼的？为了陪你出来玩，我还心疼呢。”……宁朝朝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师暮无声地来到她身边，食指微曲，轻揉自己的眉心，“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宁朝朝：“但是——”她说不出来的难受，又不知道说什么，这时，本来该从路上经过的大象偏过头，看了过来。宁朝朝与领头大象对视几秒，它突然仰起鼻子低吼一声，改变方向，朝她这边走来。坐在大象上的工作人员明显慌了，大声呵斥：“干什么？你想去哪里？快回路上去！”这一头象改变方向以后，其他的大象都跟着转换方向，跟在领头大象后面。它们偏离方向，路上遇到拦路的灌木路灯长椅这些设施，轻松就用长鼻子卷起丢掉，弄得一片狼藉。游客以为是大象发狂，吓得叫喊着往旁边跑，但坐在大象上面的人跑不掉，只能害怕地抱紧自己，大声尖叫。小女孩缩在爸爸怀里，害怕地哭起来。然后大象也叫了起来，场面乱成一锅粥。宁朝朝害怕真出事，连忙跑上去，挡在路上，领头大象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这不是自己家的象爷爷，是别人动物园的大象，她对着横在面前的巨大身体，还是有点害怕的，然而，对上大象的眼神，她又莫名读出它的情绪。很烦躁很压抑很痛苦，但没有伤害人的意愿。宁朝朝掌心出汗，心跳得很快，慢慢对领头大象伸出手。“嚯。”它低吼一声，长长的鼻子探出，抵到少女柔软的掌心。大象的情绪似乎稳定起来，都停在路边，一动不动，游客们惊魂未定，

看着一只手就挡住大象的少女，直呼神奇。师暮沉默地望着这幕，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眉心。精神力溢出，潮水般涌过游乐园。这一刻，所有游客耳畔响起奇怪的声音。“好重啊，好痛。”“好渴、好饿。”“唉、唉、唉。”痛苦而压抑的低吟在游乐园响起，让园里播放的欢乐音乐都蒙上层阴霾，仿佛变成丧乐。只有雪豹馆附近的游客听见的声音不压抑痛苦，反而很神气高兴。“爸爸和姐姐来看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