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卖惨
清泽与李凭玉签下契约后, 不留客的力量肉眼可见的增强。清泽与李凭玉相识多年,他们之间本身就有牵绊, 只是清泽和李凭玉的直接接触已经是几年之前,最重要的是,清泽力量衰弱,没办法在李凭玉面前现身,几年的时间过去,李凭玉有时候自己都怀疑龙王庙里的银发少年是一场幻梦, 而相对的的是,清泽可以看见李凭玉。二者之间的线以清泽为源头,不能连上李凭玉,线的另一端一直浮在虚空中, 有时候还会消失。故而尤星越没办法通过清泽的线, 追到李凭玉的住处。很有趣的是, 这根从来没有真正连上的线在契约成立的瞬间,凝实得像一根真实存在的线。清泽甚至在偶然的情况下触碰到了线, 被尤星越调侃“真的是关系匪浅”之后, 白蛇恼羞成怒,哐哐洗了一盒水果泄愤。如此紧密的联系,分给不留客的力量格外多。店内不留客捧着牛奶杯,试探着抿了一口, 眼睛噌的亮了:“能喝到!”线的力量增长越多, 不留客的状态越接近活物, 鼎盛之时, 不留客甚至可以短暂地在人前现身。尤星越握紧的手缓缓放松下来, 摸摸不留客的头:“好厉害。”不留客趴在尤星越膝上, 仰着头:“是星越厉害!这才签订了四个契约, 我就能分到这么多力量,星越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老板。”可以让线显形,甚至能连上即将断裂的生死线……某种层面上来说,尤星越厉害得有些离谱。“不过星越上次为了修补牡丹的生死线,耗费了很多线,现在恢复过来了吗?”不留客忧心忡忡。尤星越一笑,摊开手,一根鲜红的线在指间游移缠绕:“因为有不留客,我也比之前更厉害了。”他给不留客整理好衣服,拿着手机出了卧室。自从上了热搜,不留客彻底成了颖江市著名打卡景点,每天客如流水,参观的是多数,有部分人会买走看上去的古玩。尤星越借着账号的传播力,从周围收到了一些普通古董,这些年代浅制作工艺较为普通的古玩价格不高,经常会被游客当做纪念品买走。店里的游客多,超薄正在调试新装的监控。时无宴坐在一边,生疏地探索手机。上午开业前,时无宴被尤星越带出了门,回来之后也不摘帽子,只是安静坐在超薄身后。尤星越走上前,顺手摘掉时无宴的帽子,手指碰到时无宴的发尾,时无宴睫毛微颤。时无宴个子太高,又是长发,在人群中非常显眼,尤星越每次和时无宴出去都会给时无宴扣上一顶帽子。时无宴顺着力道抬起头看向尤星越:“今天也要出门吗?”这几天尤星越会出去收一些古董或者新奇东西回来,今天营业前还出门接了一个保存相当完整的漆盒回来。尤星越刚想回答没有,手机就震动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是一个
从没见过的号码,尤星越叹口气:“可能有事。”他真的有必要雇一个店员了。他接通电话:“您好,不留客古玩店……”“是我,程明浅。”尤星越没想到是程明浅那个缺德猫:“程局长?您有什么事吗?”“前几天不是说给你联系了一个器灵吗?现在在路上了,估计还有半小时就能到你店里。”尤星越瞥一眼超薄:“到付吗?”超薄:“……”我懂了,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嗯?他自己走来的,路费的话总局会报销的。”尤星越意识到一点不对,警惕:“什么样的古董?怎么还自己来?”“好像是一把刀,他的鞘丢了,来找刀鞘,如果能找到有缘人的话更好。对了,刀是凶器,万一有不好管束的地方可以直接揍他,如果打不过,摇我揍他。”尤星越:“……你确定不需要我去接他?”听描述太像个刚出土的古董,万一在外面闯祸怎么办?“不用,”程明浅躺在办公桌上,右前爪拿着手机,左后爪翘起来抖,“我朋友说给刀灵做了基本科普,而且古代刀灵嘛,按理说受到文化熏陶,应该比较懂礼貌。他有你的电话和地址,有意外会打电话叫你的。”“挂了,放宽心。”程明浅大概赶着去给人撸,啪的挂断电话。尤星越拿着手机,一手无意识地勾住时无宴的发尾,缓缓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颖江市,一个清秀少年从人群里钻出来,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穿着洗得变形发白的T恤牛仔裤,展开手里皱巴巴的纸条。清秀少年一脸迷茫,照着纸条念:“出了车站打出租车,直接告诉司机要去南北街古玩店。”少年挠挠头:“打车我会。”颖江市作为一线城市,市区内简直是车水马龙,少年所在的地方更是摩肩接踵,一条街道上围着许多人。少年只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走到靠近路边的位置试图拦车,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少年正要上车,忽然听见一声尖叫:“抓小偷!”少年倏然回头。就在少年身后,一个瘦小的男人拎着浅粉色小包,长裙飘飘的姑娘正在后面追。朗朗乾坤下,竟然有人行如此苟且之事!而且周围没有一个出手相助之人,甚至还用手机拍来拍去,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司机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半个身子都钻进车里的乘客已经不见。司机:“人咧?”少年助跑两步追上小偷,凌空一个飞踢,直接将小偷踹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围观的观众目瞪口呆,导演缓缓从摄像机后冒出头:“找茬是吧?”半个小时后,尤星越不祥的预感实现了,没有等到刀灵,但是等到了电话——派出所打来的。“您好,我是汤华街派出所的,请问是尤星越尤先生吗?”尤星越对向他提问的女孩歉意一笑,走到一边接电话:“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接到一个失学少年,刚刚在车站那边不小心打人了,呃……是一场误会,不是故意伤人。然后现在对方要求赔偿……他报了你的电话号码,说你是他的远房亲戚,能过来领他一下吗?”警察的语调还算平静,尤星越估计情况没有太严重。尤星越:“……好的,我现在就去。”他拿着手机,顺手抄起帽子扣在头上:“我出去一会儿,你看家好吗?”时无宴:“要我陪你吗?”尤星越:“小事,一会儿就回来了。”请店员的事要抓紧提上日程,不然一旦要出门就要打烊谢客。时无宴:“好,我在家等你。”尤星越坐地铁去了派出所,在调解室看到了坐立不安的少年。这是器灵。尤星越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确定了对方器灵的身份,这是尤星越见到的第一个能化成人形的器灵。这少年一头细软的黑发,身高还不到一米七,面容清秀,身形单薄,看上去像个初中生。他抬头看见尤星越,缩起肩膀站起来,他不太会撒谎,羞愧地低下头:“表、表哥。”尤星越上次为季歌续生死线时耗空了时无宴给他的灵力,现在他身上灵力微弱,但是刀灵已经修炼出人形,一眼就看出尤星越不是凡人。少年手指抓着自己的衣服,他长得白,手上却全都是老茧,过于宽大的领口还露出疤痕。尤星越很无奈地摇摇头,反手轻轻带上门。调解室除了警察和少年,还有一个瘦小男人,正歪在椅子上连连叹气叫痛:“唉哟——好疼,踢得我骨头都断了。”“我——”少年猛地抬起头要反驳,被尤星越看了一眼,下意识闭上嘴。他知道凡人脆弱,当然不会用力!万一杀了人,岂不是惹了麻烦?尤星越笑着说:“这位老哥,我家小孩不懂事伤到你了。我们先去个医院做个检查,万一伤到什么地方,也及时救治。”警察四十多岁,附和道:“是的咯,我也是这么讲的嘛,他不肯去,说要等家长来。”尤星越一进门,警察才发现少年的监护人居然在网上很有名,一开始还担心尤星越年轻不着调,到时候不好调解,没想到对方居然很稳重。尤星越走到少年身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则拿起桌上的身份证看。姓名戚知雨,身份证上的年纪刚好十七。难怪说是失学儿童。戚知雨拘谨地坐下。警察简单交代情况:“人家拍抓小偷的戏,他误会是真小偷,踢了这个演员一下,所以现在有一个赔偿方面的问题。你们好好协商一下?”瘦小男人诶呦诶呦的叫着:“什么误会?摄像机导演都在,围观群众那么多,怎么就他误会了?我看他是故意的!”“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这么大劲!我背上青了一大块,现在这个样子接下来好几天都没办法拍戏,你说怎么办吧?”戚知雨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羞愧的同
时也有些生气:这个人明显就是耍赖!想撒泼要钱!尤星越:“大哥别着急,我的意思是还得先去医院做个检查,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我们家小孩也不是故意的,他年纪小嫉恶如仇,听到有人偷东西就生气。”瘦小男人眼珠一转,一拍桌子:“不行!我下午还要拍戏呢!再说了,那么多摄像机他看不出是拍戏?明明还就是故意的。我告诉你,不赔钱我就告你故意伤害!”“我都三十六岁了还没老婆没孩子,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打工不容易,你还要害我,天理不容啊!”警察皱眉:“好好说话,别在派出所里放赖。”尤星越十指交叉,轻轻摇头,叹气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这个远房表弟是偏远山区里出来的,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书也没念完,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凑了几百块钱来投奔我。”尤星越握住戚知雨的手,摊开给瘦小男人看:“你看看,满手的老茧,都是小时候做重活留下的,以前住在亲戚家还被打,身上都是伤。”尤星越轻轻拉下戚知雨的领口,果然一片伤疤。他轻轻皱起眉:这应该都是当年在外征战留下的伤疤,一片叠着一片。尤星越沉痛道:“他这样的孩子,饱饭都吃不了几顿,像样的电视也没看过,怎么知道大哥你在拍戏呢?”警察看向戚知雨的眼神顿时变了:这孩子,太可怜了啊!警察再次看向瘦小男人的时候,眼神变成了谴责:就知道是想讹钱,也不看看这孩子多可怜!尤星越叹息:“警察叔、不,警察同志,说这些不是像逃避责任,实在是我担心这位大哥措辞伤害到我表弟未成年的脆弱心灵,给他造成伤害,毕竟他本意是好的,我怕给他留下心理阴影。”戚知雨懵懵懂懂地看向尤星越:我、我好惨呀。原来我有这么惨吗?刚出土的小刀灵被忽悠得晕晕乎乎,完全忘了自己是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