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主上对温家人太温和了
夜深,风透着几丝寒凉,暖翠阁生了烛火。
很暗。
云娘已经睡下,温枯靠在朽木桌边,白天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到了她跟前,却是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只见老妇人手一动,便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人皮下,是一张异常俊俏的年轻男子容颜。
他抬起头望着温枯,“主上,像温家这般不要脸面的,何不直接弄死得了?”
温枯随意的将新得来的雕牡丹翡翠放在一边,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世上最狠,莫过于叫人生不如死,懂吗?”
“温家人若知晓主上的真正身份,光是后悔都足够生不如死了。”
他想不通为何主上对待温家人如此温和。
温枯却只问他,“无情,你说这天底下,当真有不爱子女的父母么?”
无情想了想,摇摇头,“我自幼无父无母,是主上给了我新生,这辈子全当主上是再生父母。”
说是再生父母,温枯瞧起来可比他还要小上几岁。
温枯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无情却注意到,她的手握成了拳头放在肚子上,手背上青筋爆起。
他不敢多看,收回目光,垂在地板上。
过了好半天,温枯才微微松了手,面色依旧平静。
“清明镇被你屠的?”她问。
“他们对主上不敬,原本就都该死!”无情说着,“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南国公府就先屠了清明镇。”
温枯面色很平静,“泰老夫人呢?”
无情,“死了,我埋的。泰家全家被屠,那翡翠也的确是他们抢走的。”
正是因此,温启今日才没揪着翡翠的事情不放。
毕竟屠镇是大事,皇帝真追究起来,南国公府也必遭大麻烦,温启无心将事情闹大,所以才此般了事。
“温府的赵纤梅叫人来寻泰老夫人,还没进清明镇,就被我遇见,顺带着易容过来了,正巧解了主上的围。”
温枯动了动身子,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在桌子上轻叩着。
好半天也没说话。
无情便又道,“南国公府的人,还从清明镇祖祠里挖出了一只青铜鼎,估摸着便是因为那物屠了镇子。”
“那只青铜鼎我远远瞧见了,是个不得了的宝贝。”
温枯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她在清明镇的时候,便知晓祖祠里有一宝物。
“这些年来,若不是主上在清明镇,那些宵小之辈不敢侵犯,清明镇
的人早就死了,可惜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主上刚一离开,就被屠了个干净,是他们活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从温枯离开的那一刻,她便很清楚,清明镇到头了。
只是她本就不是好人,并未出手保护那些人,当是袖手旁观了。
片刻后,她才冷冷道,“是好东西,便拿回来。”
无情双眼立即放光,狠狠的点头,“是。”
……
倚梅院。
赵纤梅将温仙瑶接了过来,亲自照顾。
纵然温仙瑶已经吃了高品质的疗伤丹,可所受内伤极重,还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此时温仙瑶正躺在软榻上,刚喝了一碗参汤,脸色也不好看。
“娘,我们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这口气,你可一定要帮我讨回来!”
温仙瑶是越想越气,那个乡下的杂碎,就是跟她过不去,净逮着她的东西抢!
赵纤梅坐在软榻边,眉头紧蹙,“是我小看那个丫头了,今日才被她如此戏弄。”
连李嬷嬷都没看出这个丫头是个蛇蝎心肠的,倒是能装。
放下手中的空碗,屏退了身边的下人,赵纤梅帮她把鬓角的发丝捋好,“瑶儿,你身份尊贵,犯不着跟她计较,她本就是要替太子‘以命换命’的,待太子伤好,你自然会是唯一的太子妃。”
说起太子,温仙瑶便更气了,“若不是太子哥哥受了重伤,哪里轮得到温枯那个杂碎觊觎?我只要一想起她满口的‘太子太子’,我就想撕烂她的嘴!”
“瑶儿,太子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赵纤梅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些。
“此女心思缜密,行为大胆又歹毒,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她自己便会作死。”赵纤梅眯了眯眼,“更何况,三日后还有九幽台测试,她若是有灵力,便是最好的。”
温仙瑶嗤之以鼻,“就她?怎么可能有灵力?定是徐玉那个贱人暗中帮了她!”
赵纤梅却是笑了,“不管是不是徐玉帮了她,她们都绝不会有好下场。”
屋内烛火摇曳,烛光下,赵纤梅的笑容格外的诡异。
“温枯若有灵力,便会被扼杀在摇篮里,没有灵力,我也会让测灵石测出她的灵力,我的宝贝瑶儿,娘亲自然是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温仙瑶听此,心里才舒服了些,她抱着赵纤梅,撒了娇,“还是娘亲最疼我了。”
“你听话,所有的事都有娘亲处理,别再像这次这般冒失,白给了她
人机会。”
“是,以后瑶儿都听娘亲的!”
……
徐玉一整夜都没睡好,本就憔悴的容颜,愈发的难看。
第二天天色未明,她便亲自到了暖翠阁。
望着满院子杂草,徐玉不由得蹙紧了眉头,这个地方,她已经有十八年没来过了。
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暖翠阁半步。
可偏偏温枯回来了。
温枯屋里的烛光未灭,她单薄的身影被烛光投在了破旧的窗户上,似乎睡着了。
徐玉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刚到了窗边,就刮了一阵怪风,硬是将窗户吹了开,连带着里面的烛火一起吹灭了。
风乱了温枯的长发,她幽幽的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看的徐玉莫名打了个寒颤。
“有事?”
冰冷的声音将走神的徐玉拉了回来。
徐玉的目光却仍旧停留在温枯身上,昏暗的晨光之下,温枯清冷的容颜像是笼了一层薄冰。
温枯明明是她生的,可模样却与她不甚相似。
好半天后,徐玉才站直了身子,眼神里都是疏离,“我是你亲娘,你不让我进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