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还是死了

一声巨响后，石门坍塌。

巫零率先冲出来，环顾四下，地牢中已空无一人，外面也没有厮杀之声，一切又归于寂静。

慕白无声地喘了几口气，穆思渊扶他出来后，环顾四壁，心中顿时一警：“小白，你说邢西扬老先生的闭关之所为什么会在地牢里？”

“……你这个问题，很好。”慕白沉着面容，缓缓道，“说明这件事存在两种……两种可能……”

他话还未说完，就上气不接下气，毕竟早已遍体鳞伤。

穆思渊问道：“哪两种可能？”

巫零立刻替慕白说出来：“第一，邢西扬是被囚禁在此被迫造剑；第二，他是为躲避什么人，自行囚于此地。”

慕白与她对视一眼，越发觉得只要有巫零在，就能心安温暖。

穆思渊一点就通：“造剑的目的呢？”

巫零道：“你这个问题问得更好……”

邢西扬同时造了铁箱与开箱所用的宝剑“红玉海藻”，一定是对这件事情慎之又慎，铁箱之中也一定是储存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可问题是，当年父亲为何只让傅德辉取走“红玉海藻”？

父亲既知“红玉海藻”，没有理由不知道铁箱的存在。

莫非是因为料到傅德辉的胞弟会反对这件事，所以对他们兄弟有所顾忌？

巫零想到这里，目光渐渐沉黑幽邃。

穆思渊扬眉轻笑起来：“我还有一个更好的问题，你们想不想听？”

巫零道：“说来听听。”

穆思渊神秘道：“玉海山庄的出口为何会在反魂岛？”

巫零：“……”

这个问题，她也曾想过，这条出口一定是傅德辉有意留下。

他在杀害邢西扬夺走“红玉海藻”时，一定知道铁箱的存在，可他没有立刻取走，而是将“钥匙”和“箱子”分开。

这是为什么？

防备自己的兄弟？

慕白也想到此处。

事实上，他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全身的血液都会在一瞬间全部冻结。

他至今仍旧有一些不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傅德辉思虑如此周密，甚至连自家兄弟也早早地算计在内？

巫零见慕白面色幽深，便知他此刻的心境。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转移话题：“我们先去找冷老爷子，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探得一些线索。”

慕白点头，害怕巫零为自己担心，便冲她微微一笑。

那一笑，似湖水微澜，绽出碧莲。

地牢之外，夜色已经笼下来，远处不断地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猫头鹰叫声。

巫零等人从里面出来，外头仍有几个看守地牢的人。一阵微风拂过，巫零不动声色地靠近，打晕了看守家奴，与慕白和穆思渊逃入灌木丛中。

彼时冷家与白天并无异样，家奴各司其职，谦卑安静。

巫零等人寻到冷老爷子房前，见他房中灯火未熄，却不见半个人影。巫零不禁大起疑心，率先翻窗而入，慕白与穆思渊在外等了片刻，也不见她出来，便一同翻了进去。

屋内，巫零逆光而站，一言不发。

慕白与穆思渊虽看不清她的样子，但能感受到她眸底那种逼人的锋芒。

桌上烛光虚虚一晃，照着地上的尸体。

他年过七旬，衣裳虽然光鲜，可身上已现尸斑，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未出鞘，却已死，死于一剑封喉。

一望便知，凶手出手极其迅捷。

慕白上前检验尸体，半晌后道：“他死了三个时辰，死于……”

如此毒辣与彪悍的剑法让慕白的脊背上冒起寒气，他至今都还记得，恫兮镇的薛学仁在府衙的牢房中也是死于这种剑法之下。

穆思渊一怔：“冷老爷子死于三个时辰前？岂不是我们刚刚进入密道的时候？”

慕白点了点头，脸色又沉了几分。

穆思渊忙问：“凶手会是冷家人吗？”

慕白：“……”

他沉默的样子让穆思渊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思渊……”巫零忽然开口说话，她转过来的目光深邃微凉，“如果我告诉你，凶手是子瑜，你会信吗？”

穆思渊：“……”

他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重新打量起冷老爷子的尸体，他从未见过沈子瑜杀人，但他心里清楚，身为“暗卫”，杀人对于沈子瑜来说，或许要比吃饭还要日常。

而她所杀之人定与“暗卫”交代的事情有关。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她与“暗卫”的目的又是什么？

穆思渊想到这里，心口酸涩难言，他缓缓道：“阿零，你说凶手是她……可有证据？”

巫零道：“我见过她杀人，我见过她用剑，这算不算是证据？”

穆思渊又道：“江湖之上，剑法相同的人并不在少数。”

“你说得没错，还有什么借口，你可以一并讲出来。”

巫零的这句话将穆思渊所有的话都给堵住，其实他相信巫零所言，但他更念及情谊，如果不找点理由说出来，他只觉得心里憋得烦闷。

巫零看见他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心里隐隐有些不忍。

短暂相交的日子就好像一场幻境，繁花盛开后，逐一凋零，最后只剩凄凉。

穆思渊长叹一口气：“我知道……我身在朝廷，又何尝不了解‘暗卫’……十三年前，我唯一的哥哥就是死于‘暗卫’统领手中，那样毒辣的剑法，我至今记忆犹新……所以我从不敢学武，从不敢握起冰冷的武器……”

他曾是煦暖的阳光。

如今却被郁结的心事所扰，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笑容。

穆思渊道：“她多番救我于危难之中，这份恩情我早已难报，我虽不奢望未来，却只盼不因立场相悖，而刀剑相对。”

巫零听了这番话，心里颇有些感触：“我竟不知你与‘暗卫’还有这样的血海深仇。”

穆思渊深吸一口夜里的凉气：“‘暗卫’统领是‘暗卫’统领，她是她，即便不是她，我也不会将对凶手的恨意放在任何一个普通‘暗卫’身上。”

他善解人意、温暖多情，但这些只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慕白沉吟片刻，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思思，我还是喜欢你微笑的样子。”

穆思渊一愣，暗沉下来的脸色立刻变得通红：“我不喜欢男子。”

慕白道：“我也是。”

穆思渊：“……”

“哈哈哈……”巫零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上前也一同拍着穆思渊的肩膀，“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还是朋友。”

朋友……

这个词暖得让穆思渊的心逐渐平和下来。

屋外传来脚步声，外头有人边谈边笑而来，巫零盯着门前，将慕白与穆思渊拦在身后，冷氏兄妹忽然推门而入，见到他们三人时心头一惊。

冷若离立刻僵住了神色：“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她眼角余光瞥到地上的尸体，张口怒喝道：“浑蛋！你们竟杀了爷爷！”

“爷爷……”

冷华霖脸色发青。

冷若离扑在尸体上，失声痛哭，冷华霖恨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转目望着巫零，眼底的血丝都渗了出来。

巫零顿觉不妙，暗中示意慕白与穆思渊后退。

冷华霖厉叱道：“真是找死！”

他目眦皆裂，额上的青筋暴出，风度翩翩的男子此刻竟变成野兽。

冷华霖懂得一些拳脚功夫，他在极怒之下，衣袂袍袖随即飞起，纵身上前拍出三掌，巫零已全在他的掌风笼罩之下，可她轻功极妙，宛若鬼魅一样，轻而易举地避开他三掌。

三招一过，冷华霖眉头一皱，又急攻而至狠击狠打。

巫零乘势抽出“红玉海藻”，迎风一抖，逼他接连后退。

冷若离转目看来，目光森寒，她抬手一挥，一道雨光忽然暴射而来，她使出怀里的暗器毒针，直刺向慕白与穆思渊……